18歲的約定
書迷正在閱讀:溺海(校園 1v1h)、被討厭的未婚妻小姐(1v2,雙生子)、被封后遇見春天、愛就要深入淺出(重回18)、在恐怖游戲收錄NPC男友、撿到一頭惡龍(1v1)、強取豪奪高嶺之花后(兄弟 偽兄妹 校園nph)、在情趣公司上班的我是性無能(ABO·GL))、精養(父女高h)、只對哥哥的信息素不過敏怎么辦(骨科 1V1 甜H)
88章 紀老師是北京人,晚飯定在了二環里的一家老北京菜館。來北京好幾年,溫喬也吃得習慣,紀老師就記得她愛吃炸醬面和豌豆黃。 鄧兆良陪溫喬坐在一邊。 聊天已經過半,桌上的菜沒剩幾口。 話題對溫喬來說有些沉重,不過,她很懂事,不會不分場合的甩臉色,笑臉相迎,給兩位老師倒茶,順著他們意接話。 晚飯結束后,是晚上8點半。 一起送走了紀老師后,鄧兆良陪溫喬回了公寓。到了家中,溫喬去倒熱水,孝孝跟在她屁股后面,鄧兆良笑笑:“你把孝孝帶過來,孝捷不孤單?” 溫喬將茶水放在茶幾上,“他孤單什么?他在香港一堆朋友,之前啊,還夜不歸宿。” 鄧兆良拿球逗著孝孝,“他啊,從小就貪玩,比一般男生都貪玩,不過人還是很靠譜的。” 心里藏著別的事,溫喬只嗯了聲,顯得有氣無力。好像這一年,尤其是最近這半年,她花在感情上的時間少了許多。 把球扔遠,鄧兆良弓著背,雙掌摩擦,笑笑:“紀老師的確很賞識你,確切的說,像你這種優秀的學生,到哪都招老師喜歡。” 溫喬應得有些無力:“謝謝。” 剛剛在吃飯,沒好好看看溫喬的變化,鄧兆良打量了一番,眼里都是欣賞:“你把頭發剪短了,更像我們干法醫的了,干練,大氣。” 溫喬摸了摸剛好及肩頭發,“嗯,我就是想這樣,才忍痛剪短的。” 鄧兆良提偏了一嘴:“孝捷喜歡嗎?” 溫喬聳聳肩,“我喜歡就好了,干嘛要他喜歡。而且,我怎樣,他都喜歡。” 不過,這的確是實話。 前幾個月,她很忙,晏孝捷也很忙。把頭發剪短,是她一時興起的決定,挑了個空閑的下午就去了。當晚同晏孝捷視頻的時候,他第一眼有驚訝,但卻很喜歡:“老子真是挑了個無死角的美人,喬喬寶貝,怎么可以怎樣都好看呢。” 還是一副耍混的幼稚樣。 “關于紀老師說的,你怎么想?” 將溫喬思緒拉回來的是鄧兆良的聲音,問題偏沉重,壓著她不知怎么回答。 這時,她的手機彈來了視頻。 是喬嵐。 洛杉磯是白晝,別墅的落地窗旁是通透的光影。喬嵐穿著輕盈的絲綢睡裙,邊榨果汁邊說:“喬喬,我讓你考慮Boston Uy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溫喬坐在沙發上,眼眉未抬起。 這也是最近,糾結她的事。 喬嵐剛想繼續說話,手機卻被一個男人轉了過去,看著那張兩年沒見的臉,瞬間冷了下來:“鄧兆良,你坐在我公寓里是怎么回事?我們早就分手了啊。” 溫喬湊過去解釋:“晚上,紀老師約了我和鄧老師一起吃飯,他送我回來的。” 喬嵐暫時沒趕人,談到紀老師,她好奇的問:“紀老師找你說什么了?” 溫喬實話實說:“紀老師說,在北京幫我打點了人脈,讓我直接考北京警隊的編制。” 雖然不及去美國進修好,但喬嵐覺得也不錯:“見過幾次,紀老師人是挺不錯的,對你也挺關心。如果你不愿來美國,我覺得留北京也不錯。” 溫喬沉默了。 一眼就知道女兒在想什么,喬嵐將玻璃杯用力放在桌上,明顯不悅:“我還是那句話,人往高處走,絕不能往低回。你可以好好想想,你高考那么努力考到公大,到底是為了什么?那么多年的感情固然可貴,但如果非要作出選擇,永遠要把自己放第一位。” 每次談到這件事,她語氣出奇凌厲。 溫喬垂著頭,呼吸很沉,字句都卡在喉嚨間。 不想場面尷尬,鄧兆良勸了起來:“你冷靜點,別嚇到喬喬了。” 這保護的態度,著實有幾分父親的意思。 喬嵐眼見要怒了,“鄧兆良,我們家的事,你管得真寬啊,還在這教育起我來了。” 本來重心在溫喬的未來上,倆人卻吵起了沒邊際的事,鄧兆良也急了,“喬嵐,我沒有和那個死者的家屬搞在一起,是你太敏感了。” 溫喬忽然抬起頭,像是看起了戲。 喬嵐懶得掰扯:“我不在意你和誰搞在一起,我沒想要和你結婚,你別再這里跟我東扯西扯。” 鄧兆良身子往前一坐:“是,說白了,你就是一開始就沒結婚的這心思,玩玩而已嘛,找個理由,一聲不吭溜去美國……” 悄靜的屋子里,是兩個中年人的激烈爭吵。 越扯越遠。 氣得喬嵐果汁都喝不下去了,她把話題繞回了重點,緩了緩脾氣,說:“喬喬,還有一個辦法。” 溫喬輕聲問:“什么?” 喬嵐:“晏孝捷肯定知道你沒法在香港做法醫,那你問他,愿意來北京陪你嗎?” 溫喬:…… - 夜深了,北京的晝夜溫差大,就是夏天到了夜里,偶爾還有幾縷涼風,這和南方的海邊城市祁南完全不同。 溫喬去關窗的時候,聞到空氣里干燥的氣息,有那么一瞬間,她竟忽然記不起祁南的空氣,是什么味道。快兩年沒回去過了,那邊本來也沒什么親戚,這兩年春節,也都是跟著喬嵐在北京過的。 在一座新呆城市久了,的確會偶爾忘掉家鄉。 她想,香港對晏孝捷來說,也是一樣的吧。 從高中畢業離開祁南的那些年里,他們商量好了,大學畢業后一定會回去。可真面對人生抉擇時,誰又肯為彼此犧牲繁花似錦的前景呢。 床頭柜上的加濕器發出微弱的噪音,水霧縈繞,模糊了相框里親密的人影。 溫喬靠在床頭,身后墊上了兩個松軟的枕頭,她拿起相框。照片是晏孝捷挑的,是畢業那年,他們和孝孝在海邊的一家三口照,那時他們眼里只有無憂無慮的單純和美好。 那年,他剛18歲。 她還沒滿18歲。 轉眼,五年過去,猝不及防的將他們的青春啃噬得一干二凈。那年,少年和少女沖著大海喊出的聲聲誓言,繞進了她的耳畔里,又隨著模糊的浪聲,消失殆盡。 異地戀的五年里,溫喬最不喜歡前兩年的自己,那是她最患得患失的一段時間,她骨子那些自己最厭惡的敏感、脆弱、多疑全被掏了出來。可也是那兩年,她明確了晏孝捷在自己心里的份量。 但她在想,又是什么時候開始,她不再患得患失了呢。 答案好像很現實。 是從她瘋狂的忙碌開始,她有看不完的書,研究不完的案子,出不完的現場。直到夜里,她翻看著信息里晏孝捷的關心,才會想起,原來自己還有身邊人。 可忙碌,讓她對晏孝捷的相處在大多時候,是機械的運轉。 “我在忙,一會要出現場。” “我好累,先睡會。” “阿晏,下個禮拜,我去不了了。” …… 可自從村屋那次談心后,晏孝捷似乎長大了,她沒再見過他不講道理、任性和暴脾氣的一面。他收斂起了骨子里最差的一面,將最后一年的異地,細心的維護起來。 溫喬翻開微信。 那長段長段的信息都是晏孝捷發來的,字句稀疏平常,但是給她的安全感。 “wendybb還沒醒嗎?那我先去忙了,我看天氣預報,北京今天都零下了,記得多穿點。” “你上次說想要那兩本解剖學的原版書,我拖英國的朋友給你寄過去了,你記得收一下。” …… “我打算把煙海巷的老房裝修一下,等我們回去了,沒事可以過去住住,你空了挑挑喜歡的裝修風格,我聽你的。” …… “我cao,我cao,老子搶到周董紅磡的票了,你不許我鴿子啊。” …… 溫喬手指朝上劃動著,忽然,晏孝捷彈來了視頻。 畫面里,他還是站在老地方抽煙,不過看上去,很疲憊。隔著小小的屏幕,對望了許久,始終沒人出聲。 晏孝捷先開了口,夾著煙的手,搭在欄桿上:“你有沒有話要和我說?” 睫毛輕輕垂下,溫喬搖搖頭:“沒有。” 他又問了一次:“真的沒有?” 她沒遲疑,笑笑:“嗯。” 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晏孝捷仰頭看著悄寂的夜空,風吹起了他的劉海,還是一張少年臉,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我已經想好了,要在哪里向你求婚。” 笑容純粹至極。 腦海里的畫面,像反復播放過一萬次。 他低下頭,看向屏幕里那張漂亮的臉,“喬喬,你會嫁給我嗎?” 滴。 是加濕器突然缺水的聲音。 溫喬一怔,然后邊拔掉電線邊說,“等你真的求婚了再說。” 時間像靜止了,晏孝捷很久很久沒有出聲。 沒聊太久。 十分鐘后,視頻掛斷,溫喬熄了屏,扣下手機,塞到了枕邊。整個人縮進了被窩里,關了臺燈,平躺著,窗外的月光浮動在天花板上,那些事壓得喘不上氣,但始終,暫時不愿意將喬嵐和紀老師的提議,告訴晏孝捷。 - 兩日過后。 香港。 剛以第一副手的身份結束了一場心臟手術,晏孝捷坐在天臺的長椅上,一身白大褂,稱得他格外嚴肅。幾個小時的手術,累得他夠嗆,滿臉疲倦。 “嗯?喝嗎?”是莊言,遞給了他一瓶冰可樂。 陽光潑金,曬得人發懶。 晏孝捷接過可樂,然后橫躺在椅子上,雙腿交叉搭攏,可樂沒打開,冰冰涼涼的抱在懷里,解熱解悶。每次做完手術,無論白晝還是夜里,他都會來這里躺躺,呼吸高處通透的空氣。 莊言靠在墻角,咕嚕喝了幾口,笑著看了他兩眼,“23歲了,還像個小孩。” 晏孝捷躺著伸了伸懶腰:“要是真的長不大,就好了。” “那不可能,”莊言眺望著遠處的山,“我今年也在想,我怎么就42了呢。感覺昨天,還是跟你一樣大。” 倆人沒對視,卻同時輕松的笑了笑。 晏孝捷閉目養神,陽光覆住了他整張立體俊氣的臉,他問:“莊醫生,聽說,你和你妻子也是異地戀,是嗎?” “嗯,是,她在上海,”莊言喝了一口可樂,“大學是,工作是,現在也是。” “不害怕嗎?” “害怕什么?” “出軌。” “不害怕。” “為什么?” 莊言最后用“信任”兩個字收了尾,也讓晏孝捷心底一震。莊言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是想學我,和wendy長時間異地吧?” “不是,”晏孝捷緩緩睜開眼,“我肯定會回祁南。” 莊言一笑:“那是?” 還沒來得及等答復,他接到了緊急電話,說是有手術需要他支援。 人走后,天臺變得格外的安靜,水泥臺上的鳥,撲翅飛走。陽光漸漸被壓下,那頭積壓著厚厚的烏云,空氣悶熱潮濕,看樣子,像要有場大雨要下。 晏孝捷一只手枕著后腦,一只手玩著手中的可樂瓶,一塊烏云的黑影遮住了他的身影,他眼神暗下,嘆氣:“我是怕她,不愿回。” - 晚上8點半。 見值班結束時,雨還沒下起來,晏孝捷繞了附近常去的街頭老店里。外頭的悶熱都飄進了逼仄的屋里,廚房里灶臺邊火光直冒,香氣撲鼻。 老樣子,晏孝捷要了一份炒牛河和燙青菜。 大肚腩的老板將菜朝桌上一飯,像很熟了,隨口問去:“你女朋友呢?好久沒見了。”他轉眼又去收拾旁邊的桌子:“我就記得她,正點啊。我不是吹,美女都愛我的燒鵝飯。” 晏孝捷笑了笑,夾起一片牛rou,“她最近太忙了。” “誒,誒,”老板拿起抹布指著他,“打起精神啊,現在年輕人一分手,就說‘我太忙了’。” 晏孝捷一怔,望著門口的石板路發呆,手腕搭下,筷子差點從盤子里滑出。 路口有幾家bar。香港地小,都愛在外面支臺,行人經過時,都能跟著盡興一把。 雨還沒下,外面都是人。 用二十分鐘解決完晚餐的晏孝捷,穿梭在人群里,噪音震著地面,他腳底都發麻。擠過一群人,他終于拐進了安靜之處。 這條路兩邊都是小區,香港坡多,小道上只有偶爾推著小車經過的菲傭。 或許是老板點醒了自己,晏孝捷給溫喬打去了電話,以為她在忙,快要放棄時,接通了。 她好像在擦頭發:“我剛在洗澡,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積壓已久,他有了點情緒:“現在是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 溫喬懵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隨口的一句話。”她沉了口氣,軟了點:“阿晏,你是出什么事了嗎?還是晏叔叔那邊不太好?” 晏孝捷聲很冷:“都不是。” “那是?” “是你有事。” …… 兩頭的雜音似乎在這一秒消了音。 溫喬將毛巾放下,坐在了浴室的椅子上。臺面上的電話里電流聲都變噪,是晏孝捷在低怒: “我問了你好幾次,你就是不說,你到底要瞞我到什么時候呢?” 她聲音是些許無力:“你都知道了?” 不想當街發火,晏孝捷拐進了附近的一條巷子里,他盡量克制怒氣,說:“那天,鄧叔叔全都告訴了我。你mama讓你去波士頓,紀老師讓你留北京。” 溫喬埋著頭,沒做聲。 已經克制了好幾天,晏孝捷終究是忍不住,骨子里到底是那個暴脾氣的少年,“這半年,很多事情你都沒有告訴我,我看事小,也就算了。但是這種大事,你竟然只字不提,那天晚上我反復問你,你還是說沒事。” 他喘著不勻的呼吸,咬字從重到輕,“喬喬,你到底怎么想的?或者說,你想要讓我怎么做?” 深情,的確使人卑微。 溫喬調整了情緒后,拿起手機,手心未干的水珠沾在了屏幕邊:“阿晏,我沒告訴你,首先,是我沒有想好,其次,是我知道你最近家里出事,醫院的壓力也很大……” “溫喬……” 或許是“沒想好”三個字,刺到了晏孝捷。又或許是天氣太差,悶得他壓抑,鋒利的喉結滾落,說話的氣息都在抖:“外公和莊醫生都讓我留香港,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我一定會回祁南,因為,那是我們18歲就約定好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