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6      真相（下）

    蔣茉這輩子都沒有這么害怕過。

    此刻她與顧少司之間，僅一個臂膀的距離，槍口就抵在顧少司的胸前。

    僅零點幾秒的瞬間，顧少司與蔣茉四目交接，在對方眼中看見彼此。

    顧少司看見了蔣茉眼中的恐懼。

    他知道蔣茉這輩子都沒摸過槍，此刻要她舉槍對著他，需要的不只是勇氣。

    今晚之前，他本以為蔣茉只是個沒有身分的大小姐，但此刻，他甚至覺得蔣茉真有可能會開槍。

    像隻亂竄的小鹿……

    顧少司心疼她的可憐與無知！

    因為就在兩人四目交接的那零點幾秒，蔣茉身后的蔣宥青，已經迅速cao起了剛才他假裝扔掉的那把尖刀，奮力往蔣茉的頸子刺去！

    顧少司太清楚蔣家人的家族傳統與精神了。

    蔣茉畢竟只是私生女，族內的事，她不可能比顧少司還要理解。

    所以顧少司從頭到尾都知道，蔣宥青就是沖著蔣茉而來的。

    且蔣宥青如果無法完成家族交代的任務，下場會比死在顧少司手中還慘。

    所以蔣宥青今晚必須死！

    否則死的就是蔣茉！

    顧少司下定決心。此時，尖刀與蔣茉的頸子只差幾公分了。

    顧少司伸手，用自己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刀刃！

    ＂不要回頭……＂顧少司輕輕說了一句。

    但，蔣茉立刻回頭了。

    當蔣茉回過身、再次看向堂哥，只見到堂哥人已在她面前，正手握尖刀要刺向她，卻被顧少司赤手擋下了。

    顧少司強握著刀刃的手掌，不停鮮血直流。

    但下一秒，顧少司瞬間放開手掌、迅速握住蔣宥青cao刀的手，接著一反手，用蔣宥青手中的刀，刺進了他自己的喉嚨。

    全程當著蔣茉的面，就在她臉前。

    蔣宥青的動脈被刺破，瞬間噴出血注。

    幾小滴的鮮血，飛濺到蔣茉的臉上、頸前。

    ＂宥青堂哥……＂蔣茉落淚了，但她已哭不出聲音，最后一次喊宥青堂哥全喊在嘴里。

    因為她的心都碎了。

    她真的不明白，堂哥為何要她的性命？

    但即便如此，就算堂哥真是替蔣家執行任務要殺她，她也不想堂哥死。

    因為這世上愿意愛她的人，真的太少了。

    蔣宥青一手摀著喉嚨上的那一道口子，整個人緩緩往后倒下，但兩眼始終望著蔣茉，似乎想要告訴她什么的樣子。

    ＂小茉……背叛……死……”蔣宥青滿嘴是血，只能勉強吐出幾個字音，接著，很快就斷氣了。

    顧少司知道蔣茉沒有聽懂。

    我族天下盤據

    背叛家族者死

    血脈混淆者死

    拒承祖制者死

    結仇為盟者死

    唯有一蔣一心

    蔣家的族訓，只有真正的蔣家人才配執行，所以蔣茉肯定連聽都沒聽過。

    蔣宥青要殺蔣茉的理由，也非常明確──因為族訓五條，蔣茉全犯了！

    她私生女的身分，能被留命至今，全靠華華夫人的偏心庇佑。

    所以她既為私生，此生就不能繼承祖制。

    而顧、蔣兩大世仇家族，百年來從未有過聯姻或結盟。

    此次蔣茉嫁入顧家，若真傳出去，堪比奇聞軼事。

    所以蔣家的人，當然要蔣茉死！

    這些顧少司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有一點想不明──為何要派蔣宥青來？

    顧少司起身，往蔣宥青的尸體走了過去，但眼神始終落在蔣茉身上，心里想著──要殺蔣茉，太簡單了！

    看她那瘦小又弱不禁風的樣子。

    蔣家隨便派個司機或最差的打手，都能輕易用個小號塑膠袋就殺了蔣茉。

    哪里需要蔣宥青這種等級的人物出馬？

    ＂sorva  na  fi  na”顧少司單膝跪在尸體旁，用他戰族的古老祭祀語言，送了蔣宥青最后一程。

    意思是指＂愿戰追隨＂，那是顧家身為戰族的最高榮耀──即使死亡，靈魂也將永生戰斗。

    算是他對蔣宥青的尊重。

    顧少司知道，因為蔣宥青要殺的目標是蔣茉，心態上多少都受到影響。

    否則按照蔣宥青過往執行他蔣家任務的手段，蔣宥青不可能失敗！

    ＂你過來。＂顧少司語氣非常溫和。

    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產生愛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