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
滿足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哭得聲音嘶啞,再也哭不出聲來。她自屋外打水進來,將父親后腦、臉上的血跡擦拭乾凈;她的動作很輕,彷彿父親仍能感覺到痛,深怕弄痛了他。 她為父親挑選了一套乾凈的衣褲換上。 「阿爹……」?jié)M足望著父親,輕輕地呼喊著,聲音是乾癟的。 她將父親冰冷的身體用床板拖出屋外,她吃力的搬著,步伐緩慢而沉重。一步一趨,滿足吃力地將父親的遺體終于搬到了林投樹下,在那個適才她挖好的凹洞旁。凹洞里鋪滿了林投樹葉,就此代替棺木;況且蕃人習(xí)俗也不使用棺木,相信父親能理解。滿足悲傷的看了父親幾眼,忍不住又哭嚎起來,但她已感覺不到淚水、也聽不到哭聲。 費力而謹(jǐn)慎的將父親的遺體搬入凹洞,以手推土落洞,一點一滴將父親的身體覆蓋。滿足緩慢而重復(fù)的進行推土的動作,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只剩父親的臉龐未蓋上土。滿足深深地望著父親最后幾眼,這才以極不捨得的心情將土推落,覆蓋上父親的臉龐。最后,她在上面以鋤頭推鏟、再堆上一層厚土,就算完成了埋葬父親的儀式。 滿足坐在父親的墳旁,輕輕地唱起一首歌謠,那是母親教她唱的一首蕃人的歌謠,當(dāng)蕃社里有人過世,親族就會在守喪夜唱著這首歌,懷念也祝福逝去的親人。寂寥的空氣中,滿足乾癟啞然的歌聲襯托在唧唧蟬鳴聲中,顯得既悲傷又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