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火燒車
很快,距離王淵進行精神鑑定的時間只剩兩天,這期間,警力部署更加嚴格,所有人都莫名地感到緊張。 原本王序上週就要和藍瑭去藍月的屋子拿資料,但臨時因為貨料問題飛了趟上海,等到回臺灣時間也差不多跟檢察官的行程重疊了。 當王序走出機場,藍瑭已經(jīng)在門口等他,因為這是秘密行程,王序身邊沒帶秘書,只好自己開車載她,這樣的車程約一個半小時,藍瑭打個小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抵達。 久別重逢的感覺依舊熟悉,只見小院前方的景色如常,好像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變遷,它永遠那么平靜地佇立在這。 「林南予有聯(lián)絡你嗎?」 「沒有,怎么了?」藍瑭瞥他一眼。 「沒事。」王序沉默,自己拿著鑰匙打開門。 房子的狀態(tài)依舊維持得很好,看王序的樣子,確實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至少從進門以來,他的動作都十分拘謹,僅僅是雙手背在身后東看西看,不久,他的腳步停在她母親與王淵年輕時的合照前,待欣賞完畢,他說出一個中肯的評論:「你確實長得像mama。」 藍瑭點頭:「她以前是個小明星,擅長跳舞。」 王序不吝稱讚:「她的身段看起來很好。」 聊完,兩人又繼續(xù)翻箱倒柜。 「為什么問林南予的事?」 「他幾年前找上我,從那之后,我就一直幫他做事,現(xiàn)在事情進入最后階段,他卻不在。」 「你覺得不安了?」藍瑭沒想到王序也有這一面,正想嘲笑他,卻被他一口否認:「少說那些有的沒的,只不過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變得有些疑神疑鬼罷了。」停頓幾秒,他像是想起什么往事,悠悠開口:「你知道嗎?當初林南予與我合作的條件之一,是要我把你從美國弄回來。」 「為什么?」藍瑭邊問邊整理散亂的相簿。 王序想了想道:「早盯上你了唄,要是你沒有順他的意喜歡上他,誰知道他最后會做出什么事。」 「是啊。」在這種話題上,藍瑭總是回的很敷衍。 王序有些來氣:「喂,你不覺得可怕嗎?被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監(jiān)控著一言一行,包括什么時候的飛機?腦死病患的肺臟什么時候送到?誰來當主刀醫(yī)師?要怎么接近你?要開什么話題?他都計算好了。」 藍瑭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鄭重地告訴他:「你知道嗎?我當初在美國為了找他,也花了很多時間跟心力。」王序失笑,居高臨下地拉住藍瑭的手:「總之,這樁婚事我不同意。」 藍瑭生氣,手也被他抓疼,便怒道:「那你想怎樣?趁林南予不在,把我關(guān)起來?」 王序大嘆一口氣,感覺恨鐵不成鋼:「我當初就不該叫你回來淌這趟渾水。」 多虧王序挑起戰(zhàn)火,之后的一小時兩人都在賭氣,但最終還是順利在廚房的天花板里找到那堆資料,可怕的是,除了鴻山建設的文件,里面還堆放著成千上萬不同公司與林道遠的通聯(lián)紀錄、資金流向、入帳證明等。 王序拿著文件的手有些僵硬:「這是......」 藍瑭撓撓下巴,推斷:「林南予有這棟房子的鑰匙,可能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以打掃的名義,把機密資料堆放在這,畢竟,這里壓根就不會有人來。」這肯定是王淵給他的靈感,多少年了,一直把眾人蒙在鼓里。 夕陽正在下沉,兩人時間緊迫,必須爭取在天黑前把資料送到檢察官和律師手上,于是他們用最快速度整理這里成堆的文件,最后集結(jié)成三大箱,一起搬到車上。 再次出發(fā)時,天空中烏云密佈,好像不是什么好兆頭,果真,車輛才發(fā)動五分鐘,藍瑭就發(fā)現(xiàn)后頭有人正在跟蹤他們。 想想也是,那么精彩的故事,怎么可能會有如此平凡的結(jié)局。 「是警察嗎?」藍瑭問。 「看起來不像。」王序搖頭。 「那就是林道遠的人。」 「......」王序沉默,忍不住踩重油門,眼看后頭跟上來的車子越來越多,幾乎要將他們包夾在中間。 藍瑭手指顫抖地按下林南城的號碼,希望至少能討到一個像樣的救兵,但電話響了半天,對方?jīng)]有回應。 「開到最近的警察局呢?」 「還要十幾公里。」 「上山?」 「死得更快。」 山窮水盡之下,藍瑭只好撥通于耽的電話。 『藍瑭?』 『于耽,我和王序在基隆山上,車上載了很多林道遠的犯罪紀錄,但現(xiàn)在后頭有十幾臺車在追我們。』頓了頓,她說出自己的猜測:『好像就是林道遠的人。』 電話那頭,于耽反應十分快速,立馬叮囑她:『不要慌張,我們可以定位你的位置,警察會以最快速度趕到。』 『謝謝。』 『小心安全。』 掛斷電話的同時,狹窄的車道左右已經(jīng)各被塞了一輛車,兩人呼吸急促,王序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這時,對方搖下車窗,貨真價實的槍就從左右兩邊指向他們兄妹倆的太陽xue。 「停車!」對方大吼,王序不理,反而加速離開,這時連續(xù)的槍響傳來,藍瑭整個人縮進座椅前方的狹窄空間,很快車速降低,王序低咒了一聲:「該死。」 「他們打穿輪胎,我們會死在這里。」王序深吸一口氣,下一秒車窗傳來吭吭聲,一個黑衣男子正拿著槍柄敲著玻璃,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們想掙扎也沒得掙扎太久,因為車門很快就被人從外部解鎖,兩人被拖出車外。 「少爺,你還真是讓人一頓好找。」一個壯漢立馬提起王序的衣領,把他跟藍瑭隔開,這時他口袋的無線電發(fā)出聲音:「女的是少爺?shù)娜耍蠣斦f別碰,但男的,可以死。」 藍瑭聞言,立馬大叫:「放開他。」身體瞬間涌上不知名的力氣,一下就掙脫幾個大男人的牽制,然后連滾帶爬地跑到王序面前,用身體護住他。 如果說以前藍瑭接近王序多少帶了一些虛情假意,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她下意識用身體幫他擋子彈,可以看出兩人的關(guān)係確實有很大的改善。 「你......」儘管王序?qū)λ男袨楹苁歉袆樱@感動沒能持續(xù)幾秒,很快,兩人的手腳就被捆上麻繩,接著殺手們從轎車里搬出一桶桶汽油,毫不客氣地灑在他們的車上。 nongnong的汽油味直灌耳鼻,他們這是想直接燒車。 「還有你!」灑完汽油,其中幾人想起王序,回頭把他架了起來丟進駕駛座,一邊嘻笑道:「這下有個現(xiàn)成的替死鬼。」 看到王序被反鎖在車里,藍瑭急哭了,不管自己手腳還被綁著,直接往前一撲,咬掉那個拿著打火機的男人的一塊rou,頓時噁心的血腥味蔓延整嘴,她嚇得趕緊把嘴里的rou吐出來。 「fuck!」那男人被活生生咬下一塊rou,自然是氣壞,雖然打火機是丟了,但這不妨礙他騰出手賞藍瑭一巴掌,其他人見狀雖然想阻止,但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 只聞碰的一聲,藍瑭的左臉還在高溫燃燒,可子彈已經(jīng)高速射穿那男人的眉心,自此,血洞里面流出來的不只是血水,還有nongnong的煙硝味。 等藍瑭回過神來,少了一塊rou的男人已經(jīng)死在她腳邊,她嚇得往旁邊一滾,寧愿渾身沾滿汽油也不想碰到死人的血,再次抬起頭,一道挺拔的身影穿著風衣走來,手上拿著一把冒著煙的槍,像是前來尋仇的惡鬼。 這下好了,在場沒人知道林南予回國,雖然他現(xiàn)在少了手下,但那不過多殺兩三個人的差別,很顯然,情況已經(jīng)反轉(zhuǎn)。 現(xiàn)場陷入死寂,連風吹草動都讓人膽戰(zhàn)心驚,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敢做出頭鳥,至少,沒人再敢拿起打火機。 趁著眾人僵持之際,藍瑭掙脫麻繩,把王序從車子里拉出來,眼下的情況非常糟糕,因為他們身上、車上都是汽油,只要槍戰(zhàn)不小心走火,一切都會瞬間陷入火海。 可王序為了資料連命都不要了,不管林南予是不是正在開槍殺人,是不是有流彈從身邊飛過,他都視若無睹,只知道瘋魔般地把后座的文件轉(zhuǎn)移到林南予開來的車上。 藍瑭看他勸不動,只好也加入行列,她感覺自己人生中從沒那么痛苦過,渾身濕黏疼痛,空氣中還蔓延著nongnong血腥味和恐怖的煙硝。 而林南予,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短短幾分鐘,所有林道遠派來的殺手都已經(jīng)被他解決乾凈。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最后的最后,他留了賞藍瑭一巴掌的男人一個活口。 「少爺,我錯了我錯了......求您饒我一命......」那男人嚇得尿褲子,不停朝林南予磕頭希望能獲得赦免一命。 林南予殺紅了眼,一把將他抓起,塞進駕駛座:「知道為什么留你活口?因為我們也需要替死鬼。」接著,碰一聲關(guān)上車門,車子立馬發(fā)動,以最高速衝出護欄。 在車輛騰空的那一刻,林南予點燃打火機,往空中一拋,瞬間,轟然巨響,車子變成一團巨大火球,然后直墜山谷。 藍瑭嚇到無法言語,不管是眼前倒下的還是剛才那宛如電影的殺戮情節(jié),她無法想像這全是出自那個人之手。 然而事情還沒結(jié)束,等她回過神來,只看到王序氣憤地朝林南予衝去,她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掄起拳頭朝林南予的臉狠狠揍了下去:「混帳東西!你到底想把我妹害到什么程度!」 藍瑭知道林南予本來可以躲掉這一拳,但他沒有,反而是扎扎實實地接下來,最后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等王序不解氣還要來第二拳時,林南予已經(jīng)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殘暴地揪住他的頭,把人拖到護欄邊,壓住他的頭往下看:「看好了,如果沒有我,你早就命喪于此。」說話的同時,底下還有黑煙不停涌上,看來,這里定是要發(fā)生森林大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