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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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府上依舊冷清安靜,透過窗看見火燭搖曳,透過火燭影映看見女子盈美的側臉,此景太靜謐動人,齊爾在門口佇足遲遲不敢叩首。 他從沒想過自己能過這樣的生活,能離她這么近。按理說,嫁給一位烏幡當地小有錢財的地主做十八房是他最好的結局,有幸受寵生下一女半子以保后半生衣食無憂,看孩子婚娶生女,然后慨然離世,死前想的是這一生過的真平靜,甚至沒有愛過一個人。 那天夜里真冷啊,身上潮濕難耐,體內的病痛幾乎要了他的命。在這樣的絕境中,她就像布滿灰塵、腐朽難聞的屋子里吹進的一縷風,不間斷的送來生機。 哥,我相信她。 甚至,在將來會愛上她。 “來了怎的不出聲。”屋內傳來她的話。齊爾回神,推開房門,應聲。 “我在看東西呢。”他聽見自己裝作不經意的說。 “看什么?”果然,女人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看...看非常美麗的東西。” 許臨清沒有忽略他故意賣關子的狡黠,將手中捧著的書合上,配合道:“多美麗?” 齊爾反倒不回答了,只是盯著許臨清輕輕笑,說句不相干的話:“小姐,你吩咐我查的事我都辦好了,案卷材料塞滿了三駕馬車,如今已安全保存。你該如何獎勵我?” “錢財珠寶,美女馬車,佳肴美酒我是一樣沒缺了你的。再不濟,我再給你手中的小金庫勻點?”她給齊爾和自己倒了杯水,齊爾皺眉搖頭,目光嫌棄的射向杯子。 “小姐!我不愛喝茶!” “齊慶就很愛喝,你怎的不愛?” 誰知聽到這話的齊爾更生氣,勉強壓抑住后,從喉嚨里哼出一句:“齊慶是齊慶,齊爾是齊爾,我不是哥哥,哥哥不是我。我喜歡的跟哥哥...”他不知想到什么,止住話頭。 末了氣焰消下,補了句:“反正我不愛喝茶,小姐您從沒記住過。” 看逗弄的差不多,女人也不再惹他生氣,將杯子遞去。 齊爾面上帶氣,見小姐要強迫他喝,無法拒絕只好擺頭避開。 “蜜水。”女人說。他的鼻尖也聞到一絲清甜,于是他即刻變臉,喜悅藏不住的顯現,過了幾瞬又趕忙收起表情,故作姿態道:“我不愛喝甜的,那是小孩才愛的玩意。” 女子佯作煩憂,道:“齊爾為我立下如此多的功勞,我竟不知該如何獎勵你。” 被夸獎的齊爾的嘴角壓不下來,語氣中帶了些雀躍,道:“錢財珠寶嘛,我不愛花;美女馬車,我們女尊國的男子向來看重貞潔,無妻主不遠門,我呢更潔身自好,出門辦事離女子三丈遠。”說到這他驕矜的掃了眼正認真聆聽的許臨清一眼。 喝了杯蜜水接著又道:“佳肴美酒我待在你身邊還不是應有盡有,再說我的小金庫嘛,那是我日夜辛勞存下的,留著將來當嫁妝使。” 許臨清剛想說,就被他急急打斷,他狀似無意道:“但如果小姐要我的小金庫,那我當然會給。” 誰知女人露出惶恐神色,半真半假道:“那可不成,你為我做事,哪能不添還搭?” 齊爾本想再倒一杯蜜水,聞言也不喝了,坐回凳上,不敢對她不敬,但還是沒忍住瞥了她一眼。 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 齊慶那個榆木腦袋就算了,我都如此直白了你還不懂么? 假正經。 莫非是看不上我?不成吧,我如此年輕貌美,朝夕相處她竟有如此定力? 他正胡思亂想著,女人出聲打斷他的思緒:“我喊你來莫不是叫你在我房中發呆的?” 齊爾剛要否認,后知后覺的噤聲臉紅,深夜,四下無人,燭火噼啪,只有我和小姐對坐。這,這,難不成小姐終于要寵幸我了? 許臨清見他又神游太虛,干脆端起茶杯喝了口蜜水,下一瞬就被蜜水甜的打顫,也只有眼前這個“小孩”才口是心非的愛喝這么甜的水。 “回神,叫你遞過去的消息如何了?溫公子可應。” 原來是問自己這事,午間遞過去的,晚間剛收到回話。 “溫公子自然是應了。您遞的帖子他怎會不應。” “只是小姐,他如今在錦繡閣,身份不過是閣主,您為何每次都要與他遞訪帖?” “身份不過是身外之格,我敬重的是他這個人罷了。明日備好厚禮,早間我們便去。” “是。”他不情不愿的回道。 許臨清接著拾起古書讀起,旁邊的男子賭氣扣著白瓷杯,不跟她說話,但屁股也黏在凳子上不起。 半晌憋不住,在心里躊躇半天,終于問出口:“小姐,您莫不是喜歡溫公子?” 許臨清沒抬頭,只是挑眉,示意他何出此言。 “平日您要我們對錦繡閣多加照拂便罷了,如今還親自拜訪。” “我,我聽聞,若是女子對男子如此上心,多半,是心悅他。”他磕磕絆絆的說,才把心中的酸澀藏好,沒讓女子瞧出端倪。 “你不是說他是我喜歡的類型嗎?”她不答反問。 “話是這么說,但你也不必,真的喜歡他啊。” 眼見他又要自尋煩惱,許臨清終于抬起頭,給了他腦袋一下。 “滾蛋,你小姐的腦袋別在褲腰上,我能心悅誰?” “誒!”被打了一下腦袋的齊爾不知是不是被打傻了,竟樂呵呵的領命滾蛋了。 “只要小姐沒有喜歡的人,我便有機會。實在不行我能當小的,我就不信還有人能爭得過我。”他把門小心關上,心里止不住的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