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嘴巴不信我肯對你犧牲
馮宜回過神來,自己方才被一股沖動挾持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沉珩的衣角,一直跟在他身后走到了車門前。 被驚嚇浸過的腦子一時有些混亂,她忽然開口問他:“沉珩,如果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會想去哪一個學校,去學習些什么,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呢?” 沉珩回頭看她,眉頭擰起的樣子像懷疑她被嚇傻了,莫名其妙提起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不過他沒有選擇無視,替她拉開門把手的間隙想了兩秒,答道:“學什么倒是無所謂,只是一直想有機會的話我會去記錄下香港的點點滴滴,文字、照片或是視頻都好。” 馮宜微微睜大了眼,她知道他很愛他的家鄉,卻沒想過他還有這種浪漫情懷。 “你覺得你會有實現它的那一天嗎?” “為什么沒有?”沉珩對她透露出的驚訝和不信很是不滿,“我不會因任何工作變成機器,即使現在沒有機會,那等我老了到了退休的年紀我就把手上的東西都清空,去做我想做的事。” 馮宜張了張嘴,少有的說不出話來。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不短,卻在今日發現對他的了解既少而又淺薄。 當年她沒有回答沉珩,是在心里譏笑:陪你?用“女朋友”的名義陪你耗到你失去興趣?還是說連學校都是家人決定的你能夠選擇自己的結婚對象是誰? 馮宜當然不是非得要做誰的老婆,而是在兩人階級在有質的差異時給不出一個正式名份,無異于宣告另一方在他們的世界里上不得臺面。叫好聽點是“女朋友”,說直白了跟情兒也沒什么兩樣。 還在校園他們可以不在乎這些“現實”,但他要跟她談以后……她決不允許自己落入這難堪的境地。 剛才沉珩的話倒有些刺到她了,歷時經年他身上還能窺見情懷與靈氣,可想當初他更年輕時說的那些話也有幾分相信自己能做到的真心,倒顯出她的市儈庸俗了。 馮宜在導航上輸入宿舍的位置,一板一眼的女聲響起后她又問:“那通電話是你打的?” “……是。” 實際上他這趟來就是想找她算賬,她不認就直接把人搶走,剛出了大橋口岸就給她撥電話,不料聽到了那邊異常的動靜。 幸運的是他聽到了電話里隱隱傳來提醒閉園時間的喇叭聲,很快鎖定了大致方位沿著這條路往下找。 她涼涼道:“我那時還在給警察打電話,被你打斷了。” 沉珩猛地轉頭,看她的表情不似說謊,好幾秒后才聲音滯澀地想道歉。 “抱……” 他不敢想今日若是沒趕到,而她又因為自己錯失了報警的最佳時機會如何。 “但是一碼歸一碼,終究是你找到了我,謝謝。” 沉珩驚訝地再度對上看到她的目光,坦誠平靜,是在認真表達自己的謝意。 他想到自己的初衷,分明該心虛,可心臟跳動幾次之后舌根的苦澀逐漸被酸甜取代。 余悸一掃而空,嘴能與金剛石比硬度:“不必,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車一直開到某個聯排別墅區,這是他們才搬了半年多的宿舍,左數第叁棟是馮宜的四個隊友,考慮到她是異性且資歷足夠,俱樂部額外批了幾十萬讓她單獨住第四棟,工作人員在第五棟。 其實她不喜歡這個新宿舍,以前的他們是租的小區高層,一梯兩戶包了叁層打通,中間做成躍層客廳大家各分一個套房。如今換到這里聽起來條件更好了,但對馮宜來說他們晚上串門玩其他游戲,或者偷偷出去吃一頓她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參與及時。 馮宜不知道快二十六了還會有怕朋友不帶自己玩的失落正不正常,這直接影響她一直不愿意下決心常住家里。 在隱隱看到樓房邊角時馮宜鼓了鼓嘴讓沉珩停車:“好了,就送到這兒吧,今天還是多謝你。” 見沉珩沒說話,她也不猶豫,直接解了安全帶開車門,想出去的時候背后的人伸手拉住了她。轉頭,對方眼神定定地瞧著自己。 她的心跳逐漸加快,英俊的臉龐在她眼中幻化成康莊大道旁鋪滿了美麗鮮花的陷阱,明知去摘就會被獵網捕捉,再也回不到正軌,可是—— “馮宜,你一直在騙我嗎?” 他的肩背松垮下來,烏黑的瞳仁閃過一點光亮,竟讓她讀出了些許壓抑的難過,原本要踩著蔓延到路上的枝葉前行的腳步變得猶豫不決。 “我等了你叁年,從未改變的號碼卻收不到你的星零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