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血磨盤]第32章誰都不喜歡自己的黑歷
血磨盤,地下實驗室。 蝎針一拳揍上灰狼的面頰。 灰狼不穩地摔坐在地,呆了會兒,猛然抱緊自己,微顫著甩頭:“靠,這種級別的口令也太變態了吧?竟然連我都被影響了!” 蝎針伸手把他拉起來,眉頭緊緊蹙起:“鯤,病毒的傳輸中斷了嗎?” 灰狼擺擺手。【情報屋·白傘】的首領,鯤,此時正通過入侵【芯腦】,以電信號控制著沐恩。 “放心,你們的錢不會打水漂。傳輸進度已經86.6%了。再過五分鐘,口令迭加率就可以達到百分之百。倒是你,這個病毒是以你為信號中心構建的。那個恐怖的數據傳輸量……說實話,你的腦漿沒有炸飛出來,我還真是挺驚訝。” “這只是萬級的腦波傳輸而已。”蝎針搖搖頭,不甚在意,“【月蝎】的戰士都受過訓練,我高峰時的指揮數據是千萬起步。” 鯤瞇起眼睛:“千萬……我怎么記得,【月蝎】對外公開的現役總兵力,也就兩千萬?” 蝎針愣了下,喃喃著:“裁軍了?為什么——”他一頓,注意鯤投來的深邃注視,“怎么了?” “你,完全自爆了啊。沒關系嗎?我可是【白傘】哦。錢一收嘴巴一張,你們【月蝎】的皇帝陛下,絕對會興高采烈地派殺手過來,然后——” “銀狼會哭。” “啊?” 蝎針的臉上是狡猾的笑意:“銀狼的悲傷,你有自信化解嗎?” 鯤看了他兩秒,連罵了幾句夜兔的臟話:“你這攝政王還真不是白當的。” 蝎針自嘲地輕笑了下,搖搖頭:“過眼云煙毋需在意,此時此刻才當珍惜。” 他的視線轉移,掃視著地下實驗室的一片狼藉,眉間染上憂慮:“黑曼巴竟然有那種級別的口令……銀狼在戰斗,她會受傷,說不定,一不小心就——” 他停下了,沒能將可怕的詞說出口。他稍稍仰頭,望著破碎的天花板,捏緊了拳頭,似是想要跳到地面上去。 “忍住。”鯤說,“病毒傳輸還沒有結束,你要是死了,所有人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我知道。”蝎針說,拳頭卻是愈發捏緊。 鯤看他這樣,終是嘆了口氣。他拍拍他的肩:“放輕松,繃得太緊要斷掉的——對了,剛剛,第一次巨響,天空都要裂開的那聲,有聽到嗎?” 蝎針微微點頭。 鯤哼笑一聲:“我打包票,那是【春雨】。具體點的話,他們十二個師團里,愿意追著他們的逃家提督到地球來的家伙,也就只有神威直屬的【第七師團·夜兔部隊】了。” “雖然不知道是第七師團麾下哪一支艦隊,但是,那個亂來的硬著陸,除了【第一艦隊】以外,可找不出這樣瘋的家伙了。嘛,如果來的是他們的話,你就放一百個心,夜兔之恥絕對不會有事。” 蝎針微微蹙眉:“為什么?” “嗯?這不是理所當然嗎?第一艦隊的每一個家伙,可都對她——”鯤話到一半,戛然而止,臉上露出一抹尷尬。 “怎么,這部分的情報要付費解鎖嗎?” “不,怎么說呢、這個關系到夜兔一族的面子問題,我可不想被一群好戰的瘋子追殺,所以,抱歉,那是非賣品——你只要知道一點就好。為了保護她,第一艦隊的雄性夜兔們,會不惜一切代價。” “保護她?為什么?”蝎針沉吟半秒,血瞳忽然劃過閃電。他僵在原地:“難道說,他們都對她啟動了【求偶程式】?” 鯤的眉抖了下,使勁眨著眼睛:“這可是你自己推理的啊,我可什么也沒說——嘖,你不知道聰明過頭的家伙都是短命鬼嗎?”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蝎針喃喃著,面色相當難看,“夜兔的求偶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星際艦隊最低規格,也是五百單位起步。戰斗、交配,那些雄性,他們對銀狼——” “打住。”鯤說,他的表情也是一陰,不過卻比蝎針稍好一些,“你不是夜兔,不懂的事就不要亂講。求偶這個本能,我們自己確實是很難控制,但也僅僅限于被刺激到的時候。” “氣味、影像、聲音,沒有這些的時候,夜兔99%的時間都不會考慮求偶,我們對戰斗和吃飯更感興趣。而且,即使某只夜兔無法在那1%的時間控制自己,相互制約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第一艦隊的那群家伙,一開始確實是很亂來。但很快,他們的高層就反應過來,盯得可緊了。影像傳播不必說,連名字的提及也都是極為小心。現在他們和她更像是粉絲和偶像的關系,只會遠遠地守著,誰也不會靠近。” 說到這兒,鯤頓了下,臉上劃過一抹驕傲的笑。 “哼,瞧瞧那些被下半身牽著走的傻瓜,我們白傘的控制力可要強多了~” 他自鳴得意著,似是完全忘記自己在初遇阿迦葉時,對她展開了怎樣激烈的求愛。 于是蝎針毫不留情:“你之前就把銀狼弄傷了。她很痛,一點也不舒服。” 鯤的臉騰得紅起來,辯解道:“我那已經相當克制了好嗎?你是不知道有些夜兔對她做了什么事、呃。” 他及時閉嘴,小心翼翼地瞄著蝎針,擔心這會激起他的怒意。然而,蝎針只是面色沉了幾分。 “黑曼巴……”他喃喃道。 “血磨盤的領主?他難道也對她、”鯤的眼皮一跳,搖頭嘆息,“又一只夜兔被詛咒了啊……” “詛咒?” “是啊。接觸過她,卻沒有對她啟動【求偶程式】的雄性夜兔,我目前也就知道一只而已。我那酒友對她的態度,可謂是相當冷漠。不過,嘛,他的情況特殊,不管是從哪個角度說,要是他對著她也能硬起來……” 鯤打了個寒顫,猛烈搖頭:“罪過罪過,禍從口出,咒人要挨雷劈的……” 蝎針投來疑惑的視線,鯤輕咳兩聲。 “這個先不管。我那酒友也算是春雨的高層,這次應該也過來了,現在估計正在給臭小鬼擦屁股,忙得焦頭爛額吧。” 鯤幸災樂禍地笑了下:“嘛,雖說那家伙大概沒心思管她,但他超顧全大局的,待會兒我打個電話過去,如果知道了病毒的事,他應該也會特別關照一下——咳咳!” “通訊到極限了嗎?”蝎針問。 鯤頓了下,似在感受什么,點了點頭:“再繼續下去,沐恩的自我意識就危險了。這孩子,真是很努力了,能撐這么久……” 他喃喃著,最后看了眼蝎針,眨眨眼:“親如果滿意這次服務的話,不要忘記給五星好評~至于她的事,你完全沒必要擔心。” “別說第一艦隊的夜兔會保護她,就算他們都死絕了,不是也有病毒這層保險在?她就算傷得再怎么重,喊兩句話的力氣,也總該是有的……” ━━━━ 血磨盤,地面戰場。 地震的沖擊讓夜兔們短暫地陷入了混亂,但很快,一聲響徹戰場的嘶吼,立刻重振了部隊的士氣。 “【目之所及,皆為領土!吾等榮耀,浴血戰場!】” 火光中,赤艷蝎辮飛揚。夜兔的箴言古語,自神威的胸膛雄渾爆破。他的氣息染血,有如死神狩獵;他的雙眼赤紅,有如天魔邪神親臨人間。 夜兔們從喉中發出咆哮,無不興奮地顫著身軀,露出了嗜血的犬牙。他們緊跟著崇敬的提督,奮不顧身地殺向敵人,斗志甚至比之前升得還高。 然而,那些從地底涌出來的怪物,簡直就像洶涌澎湃的黑色海洋。這些不死的家伙們即使被斬下頭顱,也仍然張著一口利齒,兇狠地咬向夜兔們的咽喉。 高聳的冰川之上,站立著怪物的首領。冰鬼的表情冷漠,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著這個戰場。 神威幾次抓住間隙飛身攻去,但每一拳每一腳每一顆子彈,都被那堅不可摧的X力場擋下。 【圓月】,電磁防護罩內。 獅鬃般的頭發隨著火炮的轟鳴而飄揚,阿伏兔腕上銀鐲閃耀,遙望血rou紛飛的戰場。 “那個臭老太婆,竟然搞出這么大的動靜。難道說,【他】就在這里?不,那個之后再說,現在應該看著眼前的勝利……” 阿伏兔喃喃著,摸著下巴的胡渣:“就算能突破那個力場殺掉頭頭,那些怪物應該也還會繼續執行命令。嘁,有什么方法……” 急促的通訊聲響起,阿伏兔瞥了眼腕表,眉頭緊鎖,摁下接聽。 “你打來干嘛?想喝酒給我另外挑個時間,我現在可是忙得、”他話音一頓,目光陡然銳利,“你這混蛋,10秒以內給我解釋清楚!” 低低的聲音簡短解釋著,阿伏兔越聽,面色越發難看,余光不自覺地瞥向身后。 那里,白袍匆匆,維生的醫療儀器擠了一堆,地面線路錯綜復雜。數個電極和管線纏繞著雌性夜兔的赤裸身軀,第一艦隊的醫療兵們戴著口罩與橡膠手套,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治療。 “心率增快,血壓下降,出血量達21.3%。立即給予麻醉,建立靜脈液路,接入無創呼吸機……” 針管插進阿迦葉的手臂,殷紅的鮮血從血袋中流進血管。兩條透明膠管插進阿迦葉的喉嚨。一條排出堵塞的血液,另一條連接醫療氣泵。氣泵內活塞上下運動,輔助她的呼吸,成為了她的人工肺。 紫外光微熱,啪得照了她腹部的洞口兩秒。消毒、止血與清創過后,透明的凝膠物質被小心地填補進去。 夜兔們的動作已是快到出現殘影,但在這短短10分鐘的手術中,血袋也仍是空了換換了空。隨著血袋的漸少,醫療兵的神情也是愈發繃緊。 “血氧濃度仍在下降。血袋不夠了,誰去叫他們送過來!”“已經去叫了,但是現在這個出血量,嘖,來不及了!” “來得及。”低沉的聲音。 【第一艦隊司令·龍嘯】轟然打碎一只實驗體,抹掉臉上的星點鮮血。 他黃金的雙眼如星,如神祇一般,面容冷峻:“坐標報給我,我瞬移去取。” “駁回。”冰一樣的命令,阿伏兔摁掉通訊,“龍嘯,你不要命了。” 龍嘯的眉微不可見地抖了下:“夏泉或鶴影也可以,他們在艦隊留駐,只需要單次瞬移——” “駁回。你想殺了他們嗎?植入了【瞬移芯片】的你,應該最清楚遠距離瞬移對身體有多大傷害。” 龍嘯的眉再次一抖,唇下隱隱露出尖牙:“那么,我的血液——” “駁回。這是戰力浪費。” “副提督,這僅僅是一點血液而已,根本不會——” “駁回駁回駁回。”阿伏兔不耐煩地揮著手,“到底要說幾次你才聽得懂。【夜兔之恥】不值得春雨浪費任何資源,肯治療她也是看在提督的面子上,已經格外開恩了。” 他直視他的雙眼:“龍嘯,不要把你那腐rou一樣的罪惡感扯進戰場里。” 黃金的瞳孔陡然閃耀,龍嘯的喉中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阿·伏·兔!” 殺意碰撞,毀滅之拳轟然襲來,阿伏兔側身躲避,從喉中滾出笑音。 “呵,這脾氣。”他搖著頭,發出一聲嘆息,然后神色忽地一震,瞪著龍嘯的身后:“咦,你醒了?” 龍嘯的瞳孔縮小,本能地回頭。然而,就在他分心的剎那,一根手指,卻摁上了他的胸口,穩準地點著那白圓的生體監測儀。 啪的細小一聲,生體監測儀的背面,伸出細小的針管。尖亮的針頭無聲地戳進皮膚,極快地推入綠色的藥液。 龍嘯難以置信地回頭:“阿伏兔,你——” 他目光如炬,殺向那只狡猾的雄性夜兔,拳風卷著粉碎一切的憤怒襲去——骨節卻在離阿伏兔鼻尖一寸時,停下了。 砰的一聲,龍嘯倒在了地上。 阿伏兔居高臨下:“說過多少次了,沖動的指揮官,絕對不會【勝利】。” 寂靜。 醫療兵猶豫著開口:“那個、副提督大人,血袋…… “這里不就站著一個嗎?”阿伏兔說。 他擼起自己的袖子,伸出肌rou虬扎的手臂:“【春雨】不應該為【夜兔之恥】浪費戰力,但是,我這算不上戰力的老兔子就無所謂了。” ━━━━ 透明的管道連接著阿伏兔與阿迦葉的手臂,鮮紅的血液流淌,強大的生命力從雄性夜兔涌進雌性夜兔的身體里。 阿伏兔嘴唇蒼白,坐在地上,對著腕表通訊。 “辛苦你了,夏陽。龍嘯不在,地面戰場的指揮就靠你了。我再重復一遍,不要戀戰,以牽制和防守為主,那些實驗體可不值得夜兔送命——提督那邊的大將戰呢?” 他頓了下,仔細聽著通訊的匯報:“果然,暴力突破沒用嗎?別擔心,秘密兵器馬上就到,再撐一會兒——嗯,敬祝武運昌隆。” 阿伏兔掛掉通訊,緩緩吐了一口氣,側臉凝望著阿迦葉。 “她還要多久才能醒?”他問道。 醫療兵猶豫著,搖搖頭:“體征雖然穩定了,但至少不是今天……” “這樣。”阿伏兔說。 他將右臂歇在曲起的膝蓋上,頭枕著臂彎。 機械制成的左臂緩緩垂下,輕柔地捋著黏在她鬢角的發絲。細如蠶絲的銀發在金屬的指尖上滑動,仿佛是紡錘在織著命運的絲線。 冰涼的金屬貼在那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如同微風拂過花瓣一般,輕輕順著她的下頜線下滑,停在她的咽喉上方。 她的脈搏若有若無,脆弱得仿佛是一塊嫩豆腐,稍稍用力就會碎在他的指尖。 這位一直對【夜兔之恥】冷漠至極的【春雨·副提督】,此刻的眼神卻流露出了一抹難以言喻的悲傷。 然后,他閉上眼睛,沉靜地呼吸了兩次,再睜眼時,他便又是在戰場上冷酷無情的【黃金獅子】了。 “她必須現在醒來。給她注射興奮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