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如果不是傅品珍把那張清秀的臉龐踩在腳下,蹂躪了好一會兒,而姜成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她真要懷疑這人是在藉酒裝瘋。如此看來,除了被她咬那一口,和被她呼的那一巴掌之外,姜成瑄的酒品算好的,就連摔到床下都能繼續(xù)睡。 無緣無故被咬一口,讓傅品珍心情鬱悶得想殺人,于是她決定離開那里,對姜成瑄的性命比較有保障。 姜成瑄在天剛亮的時候醒來,窗外還是一片曚曨,清晨特有的香氣,讓她神清氣爽。她躺在地板上,回憶著昨晚發(fā)生的事,并且思考著為什么自己會從床上滾下來,滾下來還記得拖著毯子,讓自己不至于感冒,該說好運還是睿智呢? 鑰匙被扔在床上枕頭邊,而不是自己習(xí)慣掛的門邊,這告訴她,昨晚某人送她回家。她當(dāng)然知道是誰。醒來時沒見到她,雖然失落卻也有種解脫的感覺。 喝醉的人不好應(yīng)付,要是那個人還留在這里,應(yīng)該只是為了等她清醒好送她上斷頭臺罷了。 至于失落嘛……姜成瑄爬回床上,將手枕在腦后。她不得不說,昨晚的夜店之旅,讓她一口氣看到數(shù)種形象的傅品珍,風(fēng)格不一,卻同樣迷人。她完全能體會那些女孩是怎么被傅品珍迷倒的。如果有個這樣的人來向她搭訕,她會怎么做呢?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嗎?還是坐懷不亂呢? 三天的溫書假里頭,姜成瑄除了吃飯睡覺讀書之外,只要一得空,腦海里便充斥著那五光十色的舞池場景,還有妖嬈得像交纏的藤蔓般的兩個女人。 期中考的期間,整個校園比平時還要熱鬧,考試時間全都集中在上午,學(xué)生散落在各個教室的密度比平常要高。學(xué)校將各班學(xué)生拆開,又混在一起,每間教室里大概會有三個不同班級的學(xué)生,每個人所坐的位子前后左右相鄰的都會是其他班級的學(xué)生。拜校方此一德政所賜,姜成瑄在為期三天的考試?yán)镱^,將不會遇見林希政和古亞眉,只要她不在校園里頭游蕩。 姜成瑄考試的教室靠近籃球場,她早早的交了卷,走到籃球架下掛著曬太陽。不需要掛念著另一個人的考試,真是輕松,有種一人飽全家飽的灑脫。 「小學(xué)妹,考得怎樣?」 姜成瑄依然緊閉眼睛,保持著頭往后仰的姿勢,「才考第一科,現(xiàn)在就來問還太早。」 「那只是個開場白。」 姜成瑄睜開眼睛,果然沒猜錯,就是談安綸。 「建議你開門見山比較好。等一下還要考第二科。」姜成瑄重新閉上眼睛。 「中午一起吃飯。」談安綸乾脆地說。 「我要回去睡覺。」姜成瑄睜開一隻眼睛,「這是無法一起的。」 談安綸笑了笑,沒在意姜成瑄的調(diào)侃,「我也不是那么隨便的人。」 姜成瑄松開手,半駝著背,「我對女人沒感覺。」 「那可真是令人遺憾。」談安綸大度地回答,「不過,哪天學(xué)妹要轉(zhuǎn)彎了,記得打個方向燈,通知下在后面追你的我們。」 「你們?」姜成瑄總算拿正眼瞧談安綸,可惜那人只留下背影給她。 談安綸前腳剛走,后腳又來了一個。姜成瑄覺得沒在這里擺個小攤位真是可惜了,生意說不定會不錯。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小卉擺擺手,把姜成瑄的臉轉(zhuǎn)向一邊,「你跟那個人很熟?」 「不熟。」 「以后離她遠(yuǎn)一點,那個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其實,我想你們都離我遠(yuǎn)一點。姜成瑄心想。 「下一科考什么?」 這問題應(yīng)該不會有被調(diào)戲的危險,姜成瑄放心地回答,「國文。」 「我學(xué)弟坐你隔壁,罩他一下吧。」 國文是共同科目,所以同年級是統(tǒng)一命題的。 「不要。」姜成瑄斷然拒絕。作弊這種事是講究緣份和默契的。 「為什么?沒想到你這么小氣。」 「這不是小氣不小氣問題。」 「那是什么問題?」 「個人隱私問題。」 「哪里來的隱私?」小卉被姜成瑄繞得頭昏腦脹。 姜成瑄皮笑rou不笑地扯了下嘴角,「他抄了我的答案,到時候我考幾分他就考幾分,分?jǐn)?shù)就像薪水一樣,都屬于個人隱私。」 小卉噗嗤一笑。「算了,說不過你。本來也沒抱持太大的希望,你不喜歡就不幫了。」 忽然頸子一涼,姜成瑄有種被蛇纏繞在脖子上的感覺,滑溜的手臂讓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雖然我不想勉強你,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什么時候才要接受我呢?」 姜成瑄感覺到右邊有殺氣接近,連忙往后一倒,不惜狼狽不堪地跌坐在水泥地上,躲過小卉突襲而來的一吻。 「你們這些人到底要我說幾遍?我對女人沒感覺。」 你們?姜成瑄突然明白了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我好像是第一次聽你這么直白的說出來。」小卉食指放在下唇上裝可愛。 姜成瑄站起身,拍掉牛仔褲上的塵土,「那麻煩你把它記住,如果想寫下來,我可以幫你寫。」 「哎呀。剛才你說什么我忘了。」小卉表情夸張地說。 裝死裝傻裝可愛,除了這三樣,你這女人還會什么?姜成瑄暗自咬牙切齒。 「她說她對女人沒感覺,聽清楚了嗎?」傅品珍的聲音有如天降奇兵般地降臨。她靠近姜成瑄的耳邊輕聲說,「原來你不是女人啊?」 小卉見傅品珍來到,索然無味地站起來,「聽清楚了。反正,你也佔不到什么便宜。我的心理平衡了些。」 傅品珍追上小卉,語帶威脅地說,「如果你還記恨分手的事,請衝著我來,別藉機玩弄我的學(xué)妹。」 小卉甩開傅品珍的手,「你少往臉上貼金了,我喜歡她是真的,純粹因為她可愛,跟你沒半點關(guān)係。」 「那你平衡了什么?」 「現(xiàn)在她誰也不喜歡,大家的起跑點都是一致的,難道不該平衡?」 被奚落一番的傅品珍只能悻悻然地看著小卉離去,轉(zhuǎn)身看到某人想開溜,讓她又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站住。」 姜成瑄尷尬地回過身來。 「學(xué)姐說,中午一起吃飯。」傅品珍說完指了指不遠(yuǎn)處建筑物的二樓,姜成瑄循著那方向望去,看到錢雍曼正站在欄桿旁微笑著。 「知道了。」 「不會溜走?」 「不會。」 「要是溜走的話……」 「你可以殺了我。」 「我才不想弄臟我的手。」傅品珍哼了一聲。 鐘聲響起,考試時間結(jié)束,周圍的人多了起來。 「那……我先進去教室了。」姜成瑄怯怯地說。 「等一下。」傅品珍想起某件事,「你被誰咬過嗎?」 姜成瑄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zhuǎn)了兩下,遲疑地?fù)u了搖頭。 「算了。你進教室吧。」傅品珍揮揮手示意她離開,自己也轉(zhuǎn)身往錢雍曼所在的那棟教學(xué)樓跑去。 姜成瑄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曾經(jīng)……有個人動不動就愛咬人。但為什么她會這么問呢? 期中考很快地過了,成績也很快地就公布了,校園里依然是一片歡樂,在這不用爭排名,只要及格就好的年代,大家都很快樂。在這樣的氛圍之下,若是有人很不識相地考了滿分,絕對會引來異樣的眼光。 「小瑄啊。我該說你什么才好呢?都說大學(xué)里頭沒人在考滿分的了,你還一考就兩科滿分。」趙佳萱笑得很激動,用力地拍著姜成瑄的肩膀。 被拍肩膀的人早已內(nèi)傷,臉色黑得都快呈豬肝色了。線性代數(shù)和作業(yè)研究滿分,完全在姜成瑄的意料之外,她頂多就是覺得寫得特別順罷了。想起成績公布時,班上同學(xué)那饒富意味的眼光,她的心里除了難堪還是難堪,一點喜悅都沒有。 「那是不小心的。學(xué)姐不要再笑我了。」姜成瑄裝可憐地說。 裝完可憐之后,姜成瑄不禁感嘆著世風(fēng)日下。曾幾何時,成績優(yōu)秀的好學(xué)生必須要接受這樣的嘲笑而非恭維? 恢復(fù)正常上課的星期一,趙佳萱早早的跑到學(xué)校,召集所有的學(xué)妹到老地方喝茶。明明還沒有工作的人,竟然有mondayblue? 包廂外頭忽然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姜成瑄想起還有件事沒有了斷。 「去吧。他都在外面晃很久了。」趙佳萱瞭然于胸地摸摸姜成瑄的頭。 姜成瑄點了點頭,便慷慨赴義去了。 一走出包廂,便看到折返的林希政,兩人有些尷尬地笑了下。 「去外面說話。」姜成瑄主動提議。一方面是這里人聲鼎沸太過吵雜,一方面是包廂里的三位學(xué)姐太難纏。 他們走了好遠(yuǎn),姜成瑄才開口,「那個……對不起。」 林希政急忙回答,「不要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那天你沒有當(dāng)面回答,我就知道希望不大了。」 看著林希政落荒而逃的背影,姜成瑄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有很多時候,她寧可逃避也不愿直言拒絕,就是因為拒絕人需要很大的勇氣及堅定的意志。她不喜歡看到有人因她而難過,那份難過會像反作用力一樣回到她身上。她向來就不善于排解負(fù)面情緒,所以如果可以,她會讓自己保持在沒有情緒的狀態(tài),如同躺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才能自在。 姜成瑄低著頭往回走,經(jīng)過一個轉(zhuǎn)角,和站在那里的傅品珍窄路相逢。 傅品珍身負(fù)金牌小密探的任務(wù),本來應(yīng)該在聽完墻角之后,就回去實況轉(zhuǎn)播。但她猶豫了。就在猶豫的當(dāng)下,被監(jiān)視目標(biāo)給撞見了。 「既然你不喜歡他,又何必為他紅了眼眶呢?」傅品珍揉了揉姜成瑄的頭,語帶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