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4
彭廣和覺得自己壓根不像其他人恭維的那樣身體硬朗,他隔著幾米的距離看周棉,竟然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自己這個外甥女啊,他垂下眼睫抖了抖煙灰。稀稀落落的煙灰還沒落到地上就被一陣風卷起,彭廣和絲毫沒有驚訝的反應,他只是頓了頓。 “然后呢?” 不等周棉回答,他繼續(xù)補充,“你想要大舅這個位置?” 好像只要周棉說要,他便可以輕易點頭讓出這個至高的權利。 周棉眼眸黝黑,看彭廣和的眼神柔和又無攻擊力。好似剛剛一句話讓叁角洲商會主席讓出皇位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她搖搖頭,彭廣和不解的挑眉。 “你辛苦做局,什么都不要?”,他隨手在欄桿上暗滅了雪茄的猩紅,雙手抱胸,站姿慵懶的斜斜倚靠。 “我不信” 冷風吹的周棉嘴唇有些干,她用舌尖潤了潤,再度起唇說:“我只要你退出” 彭廣和信奉了幾十年的商界規(guī)則,無利不起早。一個人的任何決定,任何說辭都在為自己的利益做鋪墊。 周棉一路做局,從綠心湖到今天的洽談會。不,甚至更早。 他眼睛里閃過寒光,道出心里的疑問。 “從你結(jié)婚之前,我們在四九吃飯的那一次,你就已經(jīng)在準備了吧。你一心調(diào)查彭安和被降職那件事的真相,在那晚驟然向我發(fā)難,是想松動我的心理防線,之后2個月讓我對你的行動降低防備” 周棉沉默,沒有反駁。 看到她的默認,彭廣和不怒反笑。 “不愧是我彭廣和外甥女,謀定而動,連我也沒有防備。只是,周棉。你站在這里是因為你是彭家人,可一個綠明有什么資格威脅我?你想要盡管拿去,作為你的舅舅,辛明那邊我自然會安排人為你善后” 到了這一步,周棉依然沉默寡言。她的耐力和謀算深沉到連彭廣和也有些坐不住。 不過此時,他更多是好奇。好奇一向不愛權利的周棉,能在自己的地盤掀起什么風浪。 她到底有什么法碼,能讓他這個主席退出琉彩集團。 要知道,琉彩集團作為叁角洲絕對的霸主,連創(chuàng)立人豐世隱也被彭廣和壓制。退出琉彩集團,明面上是損失些股份和金錢。 但這將成為一個重要的信號,宰相被剝權,意味著新勢力的崛起。 叁角洲商會主席的影響力和權利將在無形中被人質(zhì)疑,甚至是削減。 彭廣和將無法絕對的掌控整個商界,這讓他比死還難受。 周棉斜眼看了一眼大舅,兩鬢已有些泛白。她的心在這一刻被刺痛,她不經(jīng)的想一家人是怎么走到苦苦相比的地步。 手里的手機在此時不斷震動,震動叁下之后就停了。 收到信號,她捏緊手機,狠狠咬了下唇。 走到欄桿前,雙手搭靠在扶欄上。看著山腳下漸漸出現(xiàn)的黑點,她扭頭對彭廣和輕聲的說:“余山的人都被您清空了吧,您今天到機場把我扣在海市,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有這一天呢?” 彭廣和心里突然下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臉色黑的嚇人。 “你什么意思?” 周棉回頭,依然眺望遠方。站在風口,一開口白色的煙霧隨著寒風飄散。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微微抿了唇角,眼神都逐漸凜冽。 “大舅,我只要您退出琉彩” 彭廣和漸漸的聽見遠方車輛的聲音,這時候不應該有任何車和人進入余山。 他的命令沒人敢.... 直到一輛輛迷彩的軍車排著整齊的列隊,以勢如破竹的氣勢盤旋上半山腰的時候,他嗓子眼想被硬物堵住。 他發(fā)不出聲音,一雙眼睛瞪的很大。 驚恐和不敢置信的眼神,唰的釘在周棉臉上。 “你....你叫了軍隊來...周棉!你究竟想干什么!” 轟隆隆的發(fā)動機聲,輪胎摩擦小石子的震動。一下下的打在彭廣和心里,他算計人心幾十年,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在海市會被軍隊包圍。 是他小看周棉了,小看這個兩將之星。 周棉太低調(diào),她的野心,她的權利一直沒有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里,以至于連他也忽略了。她是老爺子最寵愛的外孫女,是彭家的一員。 也將在未來繼承彭家、周家的大部分權利。 彭廣和不死心,他咬牙切齒的問:“我不信海市有哪個將領,敢?guī)ш牥鼑遗韽V和,你找了誰?是不是彭安和?!” 他的懷疑也沒錯,整個海市能調(diào)動軍隊的人不少。但敢拼死反抗他的只有他那個弟弟。 不等周棉回答,訓練有素的軍車齊刷刷的在別墅門口停下。一共10輛車,整齊有素的下來約莫叁十到四十人,一個排的編制。 “一個排,就想制衡我?周棉你到底是年輕,做事的火候不夠。如果只有一次機會,必要用120%的力量擊倒敵人。區(qū)區(qū)叁十多人?” 周棉低頭看那群人,雙腿與肩同寬,雙手背后直視前方。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堅毅和執(zhí)著。 周棉收回目光,扭頭對上彭廣和的視線。開始解釋她的計劃:“這叁十多人確實很少,跟彭家在整個南方勢力相比,少的可憐。余山的信號已經(jīng)被全部屏蔽,只有衛(wèi)星通訊能進來。為首帶隊的人也瞞不住您,是小舅身邊的許上尉” “彭安和安排的?是他的主意?” “小舅不知道,是我的主意。許上尉也是我找的。他甘愿冒著得罪你,甚至被追討的風險也帶隊來了。一個排的戰(zhàn)士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每個人都非常清楚今天的任務” “所以...” 周棉唇邊勾著的那抹輕笑,附上毅然決然的意味。 “我今天一定要贏” “就這叁十個人?他們敢上來?到晚上我還沒有出去,我的人自然會發(fā)現(xiàn)不對勁。等外面的人進來了,周棉,你還有什么籌碼?” 周棉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語氣卻帶著諷刺。 “大舅,您針對小舅這么多年,依仗的無非是偏愛,外公對長子的偏愛,mama對親哥哥的偏愛。如今我也想利用偏愛,您說,外公如果知道我?guī)е税鼑麜趺催x?救您出去?還是默認我的做法?” 彭廣和臉上的所有的肌rou都瞬間僵硬,一顆心臟仿佛被按下暫停鍵,又扔進千年寒冰池。 周棉的威脅讓他不寒而栗。 不會有什么他的人從外面進來了,他在那一刻清楚的意識到。 樓下這一排的人不是周棉私自叫來的,老爺子知道。 周棉想的所有事,老爺子都知道。 包括,綠明的字,辛明退位,甚至是逼他.... 叁十幾個人不能拿彭廣和怎么樣,他們站在這里,只是棋盤上的棋子。 而周棉真正等的莊家,還沒表態(tài)。 她在等,等老爺子的一個態(tài)度。 而這個態(tài)度就是... “大舅,如果到午夜12點,還沒有人來接您...” “我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