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5 她和他的真心
被拉進異次元空間的孟語潔……不,這里應該算是孟語潔的潛意識空間。 在孟語潔的潛意識空間內,出現在孟語潔面前的,是孟語潔的母親。 然而,孟語潔并不是與孟母面對面對話,潛意識空間倒映出的場景,是孟語潔想忘也忘不了的事故現場…… 「為什么又回到這里了?」 「難道我……又死了嗎?」 孟語潔將董彥彬駕駛的車輛撞上孟家休旅車的畫面看得一清二楚。 在兩車相撞的剎那,她害怕的閉上眼睛,彷彿自己正坐在車內,再度體驗恐怖的撞擊瞬間。 她的身子抖動了一下,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就近在耳邊,她倒抽一口氣,氣息變得紊亂,心跳也隨之加速。 此刻的孟語潔如同擁有了透視眼,她能清楚看見孟家休旅車內的一舉一動。 擋風玻璃的碎片散落滿地,車子左方因為撞擊而嚴重凹陷,駕駛座的孟父,因為直接承受強烈撞擊,當場失去生命跡象,后座左側的孟語霏也是奄奄一息,額上滿是鮮血。 看到這里,孟語潔再次閉上眼,擺在大腿旁的雙手慢慢縮緊。 「到底為什么要給我看這個?看到我痛苦禰很高興嗎?」孟語潔朝著四方胡亂吶喊。 她究竟做錯什么上天才要如此懲罰她?難道上天就這么喜歡捉弄人嗎?一次不夠,又讓她體會第二次,然后第二次也不夠,又有第三次? 好吧,如果這是上天再度降下懲罰,那她愿意承受,畢竟一切事發起因于她,若非她在車上吵鬧,孟父也不會分神,只為了制止后座起爭執的孟家姐妹。 如果當時孟父能夠專注開車的話,或許他就能提早注意到來自左方闖紅燈的車子,而他們一家人,也不必生離死別了…… 思及此,孟語潔便果斷睜開雙眼,她要看清楚事故那天她陷入昏迷后,究竟還發生了什么事,既然上天執意讓她目睹車禍事故的景象,那她就得搞清楚,上天如此安排的原因。 而此刻出現在孟語潔的景象,即是她失去意識后,所發生的畫面…… 「語潔、語霏!」 副駕駛座的孟母著急地呼喊后座的兩個女兒。 然而,此時孟家兩姐妹都已失去意識,奈何孟母如何呼喚,也是白費功夫。 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中央發生車禍,自然造成后方車輛回堵,還有熱心的民眾上前關心,車外十分吵雜,但孟母的心思全放在后座的兩個女兒。 她將丈夫的死擱置一旁,也不管腹部疼痛難耐,此刻兩個女兒平安無事才是她最在意的。 孟母心急如焚,好不容易解開安全帶,費力爬到后座,先查看孟語霏的傷勢,赫然發現孟語霏因頭部受到強烈撞擊,臉上滿是鮮血,而她也已經沒了呼吸。 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這是被她捧在手心上的孩子,是她的親身骨rou,孩子的離去,對她而言就像是有人在她心上狠狠插上一刀,血流如注,但逝去的生命,卻不是她能夠喚回的。 她忍痛放下孟語霏的手,轉而面向孟語潔,發現孟語潔仍有一口氣在,但孟母也發現孟語潔的雙腿擠壓,已經傷痕累累、血rou模糊,孟母咬著下唇,心疼孟語潔之馀也將她攬入懷里。 在遠處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孟語潔,看到車內的孟母將已然陷入昏迷的自己抱在懷里,她的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孟母會對她說什么。 孟語潔多次夢見事故當天的景況,夢境中的孟母將所有過錯怪罪在她身上,口口聲聲說她招致厄運,才會發生這場車禍,導致孟家家破人亡。 孟語潔不曾忘記,也不敢忘記。她甚至將孟母的一言一詞放在心底,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別忘記你的家人是怎么離開的。 正因如此,孟語潔的心愈發著急,迫切的想知道真相,希望真相并不是夢境所呈現的景況。 將陷入昏迷的孟語潔覽在懷里的孟母,淚流滿面的說:「語潔、語潔,都是mama的錯,我不該嚴厲待你,害你承受這么大的壓力,mama、mama真的對不起你……」 「語潔,mama求求你,睜開眼睛,你要活下去,你要堅強的活下去!」 「語潔……語潔,mama真的很對不起你,你不原諒mama沒關係,但……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要堅強的活下去……mama真的、真的很愛你……」 「神啊……」 「是我虧欠了自己的孩子……是我虧欠了語潔。」 「求求禰……求禰給我一次補償的機會……」 「給我的孩子,我、我的語潔……幸福的機會吧。」 「語潔、語潔……我的孩子,我、我……希望你活下去。」 「希望你……能夠幸福。」 孟語潔跪坐在地崩潰大哭。 原來這才是事故當時的真相,原來上天讓她看見這個畫面就是要讓她知道孟母真正的想法。 原來,孟母還是在意她的,或許,也是因為孟母的祈禱,她才有第二次人生的機會,她才能知道孟母其實……是愛她的。 不知為何,孟語潔眼前的景象突然間急速快轉,有些畫面孟語潔很熟悉,但有的畫面卻不是孟語所經歷的事。 她看著快速從眼前閃過的畫面,畫面中簡顗恆的身影愈發清晰,跳過她面前的每一幕對她來說都是如此真實,也是如此痛心…… 因為她,看見簡顗恆出現在禾云區納骨塔,簡顗恆在孟父、孟母以及孟語霏的神主牌前雙膝跪地。 簡顗恆好似歷經滄桑,與孟語潔印象中俊帥的長相相比,此刻她所看見的簡顗恆像是瞬間衰老一樣,眼皮子底下都是黑眼圈,身子瘦弱得像是許久未進食。 孟語潔捂著嘴巴,不敢相信這是簡顗恆。 只見簡顗恆跪在神主牌前口中不停說著對不起,額頭貼著地面,久久不曾挪開,就這樣跪在地上好幾個鐘頭,若不是納骨塔的工作人員前來驅趕,否則,他不會就此離去。 眼前的景象又開始快轉,當畫面逐漸變得清晰的時候,孟語潔看到的簡顗恆,身上的穿著與方才不同,身處的地點則是在一間屋子。 從墻上懸掛的照片,這間屋子應該就是簡顗恆的家了。 這是孟語潔第一次拜訪簡家,雖說是以潛意識的方式見到簡家的狀態,但簡家的狀況,實在超乎她的想像。 簡顗恆坐在客廳的沙發,客廳面積寬廣,但也凸顯出屋內的冷清。 屋內冷冷清清、毫無生氣,但屋外卻不時傳來辱罵聲,甚至物品重重撞擊到大門的恐怖聲響。 「你們是導致社會敗壞的惡人,別只會躲在屋里,快出來面對!」 「殺人犯的家屬不配住在這個社區,快走!快點搬來這里!」 頓時間,孟語潔終于明白簡顗恆自身承受多大的壓力。 壓力來自于鄰居、來自于輿論,因為他的身分是酒駕闖紅燈撞死人的董彥彬的弟弟,因此,他被貼上殺人犯家屬的標籤,因為董彥彬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導致社會大眾的憤怒、不滿,全指向無辜的簡顗恆。 眼前的畫面又開始改變,這次,出現在孟語潔面前的人同樣是簡顗恆,但他卻是一身深色穿著,頭戴鴨舌帽,帽緣壓到最低。 他站在一棟建筑物前,那棟建筑物孟語潔并不陌生,因為那是孟家,是她的家。 孟語潔詫異地看著簡顗恆低著頭,向著孟家門口頻頻說著「對不起」。 他越是道歉,孟語潔的眼淚落得更加豪放,止也止不住。 孟語潔多想走上前,緊緊抱住內心已傷痕累累的簡顗恆。 然而,當她的手即將碰觸到簡顗恆的身體時,她的手卻穿透簡顗恆的身體,完全觸碰不到簡顗恆。 在孟語潔震驚的同時,眼前景緻又改變了! 這次出現在眼前的場景,孟語潔沒有立即找到簡顗恆的身影。 但,當她找到簡顗恆的蹤影時,卻看到……簡顗恆的身影在她眼前急速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