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校花是隻豪豬
以前我總是安份地待在自己所屬的辦公室,有事要找程寅時,也大多是拿起手機聯(lián)絡(luò),讓他下來找我。他被科技部其他同仁孤立那陣子,我雖然伙同梨子殺上樓抓他去吃飯,但也是一出電梯就直衝他辦公室抓人,從來也沒誤闖該樓層其他地方,因此對他們這層樓可以說是相當(dāng)陌生。 蕭智煊帶我離開拘謹(jǐn)明亮的辦公空間后,我好奇地跟在后面,張大眼睛觀察長廊擺設(shè)。 這層樓的主色調(diào)是清冷的灰,依工作性質(zhì)不同,隔絕出三間大辦公室。周遭很安靜,每道磨砂玻璃門都緊閉著,內(nèi)部開著空調(diào),偶爾傳來低微對話聲,氣氛肅穆。 原來高層辦公室長這樣啊,我像隻誤入?yún)擦值男“淄茫闷嬗中⌒模罂纯从铱纯矗堑檬捴庆影l(fā)笑。 「程寅居然有這么可愛的meimei,你上大學(xué)了吧?在哪里讀書?哥哥這么厲害,meimei功課應(yīng)該也不錯吧?」 對不熟的人,我說話一向有所保留,不做自曝隱私的事,若沒澄清的必要,通常不會特地去解釋。所以聽到蕭智煊這么問,我嫻熟地把話題岔開,「程寅工作表現(xiàn)怎么樣?」 「什么?你不知道嗎?」他做出有點頑皮的夸張表情,「他是我們部門的核心人物,是帶領(lǐng)開發(fā)團隊運作的首腦,能力很不錯!」 我還真不知道。 但聽蕭智煊這么說,好像也不特別意外。不管是a世界還是b世界,我看到的都是一個上班時間已相當(dāng)勤奮,下班后還會把筆電帶回家加班的男人。我從來看不懂程寅在做什么,只記得他將手指搭在下巴,對著電腦沉思時,眉頭輕輕皺起,內(nèi)斂而專注的神情。 我們走到樓層最深處,蕭智煊推開右側(cè)逃生門,率先走下樓梯。我跟過去,下樓后他停在一扇彩繪涂鴉大門前,回頭看我。 門上用飽滿色澤的漆,噴出意識型態(tài)的張狂圖樣,與方才走過區(qū)塊的肅然潔凈感形成鮮明對比,恍若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來到大人世界里嘻哈撒潑。 「只要往前推,就能進(jìn)入一個讓人全然放松的國度,來嗎?」他對我眨眨眼,露出充滿魅力的笑容。 這是我無法抗拒的邀請。 我跟隨他跨入其中,門在身后關(guān)上。眼前漆黑一片,蕭智煊拿出手機照明,在墻壁上找到了燈具開關(guān),摁下去,室內(nèi)瞬間大亮。他在一塊壁面安裝的觸控面板上cao作幾下,各個角落的嵌入式喇叭送出輕快音樂,氣氛一整個歡樂起來。 見我默默觀察他的動作,蕭智煊眼角含笑,朝我招手,「想不想試試?」我點頭走過去,他手把手教我怎么按面板。cao作方式其實很簡單,會用智慧型手機的人應(yīng)該都能嘗試自由選擇音樂、瀏覽其他功能。 我換了幾首曲,最后還是回到一開始蕭智煊選的那首。 撇除小缺點不談,他這個人還是挺有品味。 他在板上點出娛樂室的配置圖給我看,一一指出,「能享受觀影樂趣的多媒體室在這里,撞球桌和桌球間在這,小型健身房在隔壁,放松小間有按摩椅和沙發(fā)區(qū),提供市售各類飲品和零食、書報雜志……」 我驚訝地看著他,「這里真不錯!」我居然從來不知道公司還設(shè)了這樣的地方。 他眉梢?guī)Γ瑩P唇道:「是啊。」 「只有你們部門的人能進(jìn)來嗎?」我質(zhì)疑。 「唔。」蕭智煊有點尷尬,抓抓頭說:「其實建這間娛樂室的立意,一開始是用來招待重要客戶,讓他們放松休憩的。后來因使用率低,內(nèi)部便開放給主管以上層級使用,跟什么部門沒有關(guān)係,至于我……」 他停下來,似乎正權(quán)衡該不該說,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怎么樣?」 蕭智煊壓低音量,故弄玄虛,「跟你說一個小祕密,你答應(yīng)我不說出去?」 「好啊。」 他摸摸我的頭,「如果我跟你說,這塊企業(yè)版圖是我mama那邊的親族開創(chuàng)的,我們腳上踩的這家公司,董事長是我舅舅,那么,你知道我為什么能進(jìn)來了嗎?」 我露出了然神情,點點頭。 就是走后門嘛……嗯?什么!蕭智煊的來頭這么大!為什么我都不知道啊? 我望著他沉吟片刻,然后豁然開朗,覺得自己被蒙在鼓里好像也情有可原。一來,蕭智煊過去從來沒追到我,他個性謹(jǐn)慎,本就不會對一個交情普通的女職員透露太多。嗯,這點我們還挺像。二來,他光憑顏值身材和風(fēng)趣個性,在公司里已擄獲眾多女性愛慕,若再爆出貴公子身分,那些鶯鶯燕燕肯定讓他不堪其擾。最后,誰知道他被排在公司里做一名普通職員是為了什么?臥底蒐證?體察民生?還是純粹下凡磨練? 曾必須三緘其口的話,居然就這么對一個公司以外的人說了嗎?我鄙夷地看著蕭智煊,把妹的手段還真是一次比一次高招啊。 「你不怕我跟程寅說?」 「你會嗎?」他挑眉,興味濃厚看著我,「剛剛不是答應(yīng)我會保密?」 我瞇起眼,呵呵兩聲,「有嗎?我金魚腦,記性不好。」 「我真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你了,總覺得你像隻把刺高高豎起的豪豬一樣,隨時準(zhǔn)備攻擊我。」他搖頭嘆氣,將手插在口袋,挺直身板往前走,「想說就去說吧,你哥有分寸,不是那種會跟人亂嚼舌根的傢伙。渴不渴?帶你去喝點東西,怎么樣?」 「好。」過了一秒,我追上去,在他后面氣得哇哇叫:「你說什么?我有沒有聽錯?你說s大校花是隻豪豬!?」 男人回頭瞟我,見我跳腳炸毛,忍不住放聲大笑。 蕭智煊陪著我在放松小間待了一個多小時,看著我吃掉三支巧克力甜筒、喝掉兩罐水果啤酒、然后啃掉一整盒起司豬rou乾。這人在欣賞我豪放吃相的同時,盡情與我分享他在國外游學(xué)時的所見所聞。我就這么啃著臺灣味零食,接受他那博覽各國美術(shù)館后,帶回來的藝術(shù)人文思想薰陶。 從他的談吐中,我能感覺眼前這人對音樂和繪畫有著獨特的鑑賞力。他愉快暢聊著熱愛的事物,我很意外他會喜歡那些冷門的當(dāng)代藝術(shù)家,還閱讀非主流作品。 聊完藝術(shù)后,他抱持公允的角度去對時事進(jìn)行綜合分析,許多切入觀點甚至與我不謀而合。他的聲音很輕,語速適中,眼眸含著笑容與光,說話時目光總沉著定格在我臉上。 我從不知道蕭智煊還有潛藏的這一面,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個外型帥氣的人而已。 也許我從來沒好好認(rèn)識過他吧。 太過投入聽他說話,時間無聲無息流逝,直到手機鈴聲大作我才恍然回神。他對我笑笑,「我請同事在你哥開完會回來時提醒他打給你,應(yīng)該是程寅的電話。」 我看了眼螢?zāi)唬凰聦α恕?/br> 我接起來,「噢,對,我還在你們公司……沒有,就隨便晃晃而已,我不知道這里是哪……好,一樓見。」 蕭智煊抿唇輕笑,意有所指說:「嗯,金魚腦?」 我提著那袋本來要給程寅的rou圓站起來,想著剛才吃了人家這么多東西,也沒什么好回贈他,便問蕭智煊:「你吃rou圓嗎?」他遲疑了一下,點頭。 我把東西塞他手上,「那么,謝謝招待,我走了。」 蕭智煊跟著我走,追著我出來,一改灑脫態(tài)度,話說得有點急,「欸,不是啊,你就這樣走了?我連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耶!程寅是你表哥還是親哥?你還會再來嗎?我以后怎么聯(lián)絡(luò)你……」 我打斷他,鄭重說:「程寅是我男朋友,我當(dāng)然還會再來找他。」 他停住,厚重的涂鴉門在他身后晃了兩下,停住。所有歡樂的音樂被隔絕在門板后方,世界重回寂靜。 「很高興認(rèn)識你,蕭智煊。」我露出從來沒有給過他的善意微笑,發(fā)自內(nèi)心真誠地說。他愣愣看我。 感覺整個身體都輕盈起來,我揮揮手,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