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時間倉促流逝,已然到了下班時間。 車道上簇擁著汽機車,喇叭聲不間斷響起。 季雨恩下班后,原本打算直接去酒吧找初勻洐,沒成想卻遇見熟人。 眼前的人靠在墻上滑手機,單手插在口袋,有些熟悉卻也有些陌生。 「邢延?」 邢延低頭滑手機,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才抬眸,一見到季雨恩立刻露出笑容。 「雨恩。」 「你怎么會來這?」季雨恩走近一問。 「想找你吃飯。」 「這么突然?」 邢延淡淡一笑,毫不猶豫的伸手牽住季雨恩說:「想你了。」 如此自然的舉動,彷彿二人是情侶似的,可二人明明已經結束了。 季雨恩呆愣的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心,一股熟悉的溫暖從掌心傳來,令她莫名的想哭。 那隻曾經渴望卻觸不可及的掌心,如今直接送到面前來,心中只有溫暖卻無悸動。 這一刻她才知道,上次接到邢延電話時,心跳加速只是因為緊張,就像很久不見的同學忽然要見面也會緊張。 見到人她才確認自己的心,原來她真的已經不喜歡她了,特別是此時腦中浮現還是另一個人影。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這是不是就像小時候想要的東西,長大后再得到也不想要了?還是因為有可以替代的東西了? 可這一切也因此讓她更加的不安。 原來感情也是有保存期限的,沒有即時吃掉便會發霉腐爛,就如感情錯過了最佳時機,便會沒了悸動。 然而,她也沒有甩開邢延的手,而是任由對方把自己帶上副駕駛座。 邢延發動引擎,手搭在方向盤上,偏過頭問:「想吃什么?」 「都可以,看你吧。」季雨恩淺淺一笑。 「那就買東西回家煮吧。」 季雨恩一驚,反射性地說:「不好吧?我也不會煮飯。」 「我會。」邢延輕笑,「你忘了嗎?以前都我煮給你吃的。」 她怎么可能忘,不然她就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了。 「恩,那就隨你吧。」說完,季雨恩撇過頭望向車窗外。 看來今天不能見到初勻洐了,不知為何她心中有點遺憾。 「安全帶。」邢延提醒道。 「抱歉,我忘了。」季雨恩淡淡地說。 正當她側身準備拉下安全帶時,邢延解開安全帶,俯身傾向她,伸手拉下她的安全帶替她系上,一邊說:「下次記得就好。」 季雨恩見狀依舊波瀾不驚,只是偏頭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等到車開始移動之后,她低下頭從包里拿出手機,打開和初勻洐的對話框,呆滯的盯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邢延的聲音將她的注意力喚回,她才收起手機。 「你剛才說什么?」她瞥了一眼車窗外,發現已經到賣場了。 邢延稍稍一頓,將車停入賣場停車格后,解開安全帶,轉頭凝視著季雨恩,「我說......我們重新來過。」 季雨恩愣愣地望著邢延,腦袋登時轉不過來,但她還是硬是從嘴里擠出幾個字說:「你在說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驚訝?」邢延笑笑地問。 「確實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當初我叫你等我,你說不要。」邢延眼里滿是柔情,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季雨恩的臉龐,「所以我想問你,我們的感情能不能繼續。」 季語恩想起自己當時傳給邢延的訊息,上面寫道:「我想見你。」可邢延卻回她:「我現在真的沒空,你可以等我嗎?」于是她回:「不要。」 那是邢延電話打不通的一個月后兩人唯一的對話,然而她的回應邢延僅僅是已讀,自此之后兩人便再也沒聯絡了。 「所以你到底是想重來,還是要繼續?」季語恩裝作聽不懂。 「都沒差。」邢延緩緩地將手從椅背游移到季雨恩的頸部,從駕駛座起身,靠近季雨恩,兩人的臉離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彼此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邢延啞著聲說:「我不勉強你,你決定好再跟我說。」 季雨恩眨眨眼,「如果我一直都沒給你答案呢?」 「你會嗎?」邢延用這大拇指撫過季雨恩的唇部,輕輕嘆了一口氣,「如果這樣,我就當我們沒分手。」 語畢,邢延直接朝季雨恩的唇吻上。 季雨恩當下反應不及,可轉瞬間就立刻就推開了邢延。 她用手遮住剛被強吻的唇,納悶的問:「為什么要這樣?」 「因為我們本來就沒分手。」邢延霸道的牽著她的手。 「是我們的理解不同嗎?」季雨恩蹙眉,抽回手,內心覺得可笑,「在我看來,我們已經分手了。」 「那是在你看來。」邢延莞爾。說完,他拉開車門走下車。 季雨恩感覺頭開始發疼,心里悶的像一團棕絲堵在胸口。她斂下眼眸,深吸一口氣后,拉開車門走下車。 * 這是,酒吧內,初勻洐瞠大雙眸,驚訝的望佇立在眼前的人,驚訝到嘴巴都合不攏了,「亞希?!你怎么會在這?」 「哈哈!」莫叔朗聲大笑,拍拍初勻洐的肩,「沒想到吧?亞希前幾天打電話給我,她說在義大利住的不習慣,想就此搬回臺灣。」 初勻洐眼睛一亮,「真的嗎?」 亞希忍不住笑了出來,抬手寵溺的摸了一把初勻洐的頭說:「怎么跟我第一次見你一樣?」 初勻洐一直都把亞希當作偶像,是觸不可及的,在他剛踏入調酒這行時,亞希就已經準備參加worldclass世界經典調酒大賽,他一直追逐著亞希的背影,夢想著總有一天自己也能站上那個世界舞臺,這樣或許父母就不會反對他做這行。 但早上剛聽完老闆的建議,他有思考過,或許自始至終,他都不是真的想要站上世界舞臺,只是想證明給父母看罷了。 「以后就能常陪在你身邊了。」亞希挽住初勻洐的手臂,小鳥依人的靠在初勻洐側臂上,「還記得你以前老跟在我身后要我教這個教那個的,我都快被煩死了,結果你還沒感覺我在趕你,真的是很呆欸。」 「我那時候才十八歲,身邊除了你會調酒之外,沒有其他人啊......」 「聽說你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 初勻洐瞅了一眼莫叔,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也還好,還是沒有大師厲害。」 「我才不是大師,我就是個酒吧酒保。」 初勻洐點頭,片刻后才察覺不對勁,「等等!你是......真的要回來?」 「不行嗎?怕我搶走你的位置嗎?」 「那倒……也不是。」初勻洐搖頭,「只是覺得大材小用了。」 「我的夢想就是調酒給別人喝,僅此而已。」亞希望著初勻洐嫣然一笑。 然而,初勻洐點頭眉繼續多問,只是撥開亞希的手走到酒柜拿了一瓶威士忌說:「那請大師做酒給我們喝吧?義大利人偏好喝什么?」 「要看人,他們高級餐廳里會有grappa,義大利的白蘭地。不過酒吧就比較雜了,我當初是在義大利的ameribar,并不是在一般當地的bar,所以其實東西方的酒都有,來者幾乎是外國人居多,可能是我剛好在比較多外國人的地方。反正就是吧臺看去是琳瑯滿目的酒瓶,幾乎什么酒都調的出來。但最常喝的就是他們自己義大利的國民飲料,就是aperolspritz(aperol雞尾酒),但aperolspritz不是只有一般酒吧有,很多餐廳的餐前酒都是這個,或著一些社交場合也會有。」 「哦......長知識了。」初勻洐點點頭。 「雖然我住那三年,但對義大利人不是非常了解,也沒有很習慣跟他們相處。」 「辛苦了。」莫叔安慰道。 「唉......還是這里輕松。」 鈴— 酒吧門上的風鈴聲響起。 初勻洐笑了笑,視線朝門外看去,見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走進店內。他收起笑容,走向客人。 「等等!」亞希拉住初勻洐,「我來。」 初勻洐一怔,頷首道:「那麻煩你了,我們的大、師。」 「你欠揍?都說了不是大師!」亞希作勢要揍人。 莫叔竊笑,大力拍著手,跟著一起調侃:「這位客人還真榮幸,竟然有機會喝到我們前worldclass世界調酒大賽亞軍首次回到國內調出的第一杯酒。」 「閉嘴吧你們。」亞希送了兩位一人一個白眼,接著走到客人面前問:「請問需要什么?」 「mojito。」 「好的。」 初勻洐盯著酒吧的門,發呆了許久。 「明天要不要來酒吧?」 「明天……應該沒事,可以啊。」 他在等著那位答應他會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