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八-多情空馀恨(4)
章之八-多情空馀恨(4) 「咳咳……我這頭疼得很,但知道幾處xue位,若用針灸之術,可緩解疼痛。」開口時又咳了幾聲,她順從地張嘴接過喝下。湯藥極苦,為搏他憐惜,她眉心輕蹙,再側頭看向老大夫淺笑,「不知我能否和大夫借幾根銀針,自行此術,好讓風寒能好得更快些?」 這幾日尹晞態度愈發軟化溫順起來,葉軒雖然高興,但仍不免有所疑慮。聽她這話后,他側眼朝大夫投了個確認的眼神,要知道是否真有這方法可行。 老大夫則含笑點頭:「自然可以,只是姑娘正在病中,不如由老夫代勞。」 尹晞知道他猜忌,也不多求,彎唇淺笑了笑,「如此甚好。只是我這針灸之術,還得每日與這藥同時治療,便勞煩大夫了。」 她不懂武功,蕭瑒和她見面時也未提及,葉軒這些日子表現得并無懷疑,想必并不知道她已經得了破解之法……雖然只是試驗。不知道這大夫對xue位懂得多少,但她法子多得很,每日偷他個一兩根針收集起來,總能試一試。再加上先前蒼隱道人曾教過她的內息調息之法…… 「不麻煩,不麻煩。」老大夫笑呵呵地摸了摸鬍子,「那么,老夫先行告退。」 大夫走后,葉軒散了下人退下,摟著她將湯藥一口一口餵進去,再親自用袖口給她擦過嘴。 尹晞目光前望,遙遙可見一旁還放著她前兩日挑的那匹嫁衣要用的繡料,眼簾輕垂,「婚期既然已定,天下皆知,你不打算邀阿若和阿青前來么?他們若未收到請帖,怕是會起疑。」 她難得自己提起婚事,葉軒有些高興,但仍笑著搖了搖頭,「我會修書一封給他倆,說貴客眾多,不便相邀,改日再請他們喝這喜酒。」他頓了頓,望她的目光溫柔似水,話卻說得狠絕。 「他們若是來了,也是該死的,小晞。」 這話說得叫人不寒而慄,想是覺得楊若和燕青若是來了,變數橫生,她亦有可能于他眼皮底下伙同他們逃跑……尹晞抿了抿唇,最終輕嘆。 「葉軒,你到底想要什么?」 天下?江山?權力?她再抬眼看他,掙扎地,想再瞧出一絲他以前的模樣。 葉軒仍只是笑,好像對她這提問并不意外,也并無他想,只動作輕柔地再扶她躺下,傾身輕吻她額心,撥開碎發。 「我只是想要我應當有的。」他輕聲應,再輕拍拍被褥給她蓋上,「先休息吧,小晞,我還有些要事。一會兒大夫來針灸,我再差人叫醒你。」 尹晞望著他背影,竟覺得這樣陌生。暗暗攢緊拳頭,她想,如今尚不知父親在何處,也不知他生死究竟如何……若非要選擇,父親可會怪她一意孤行? ◆ 楊若這頭有了這好差使的弟弟,出入刺史府總算方便許多。 幾日來早摸清了這府里侍衛來往的路線和時辰,可主院畢竟不是那么好去的地方。幾日來,還是先四處在別的書房找些線索,可惜幾乎一無所獲。 「你們二人來刺史府,卻整日去父親的書房,到底要尋何物?」在不知道第幾回被要求去偏院書房吸引注意讓他們偷偷進入后,楊琿終于滿臉狐疑地提問:「而且我帶你們進不行么?為何你們非要用偷闖的?」 楊若眨眨眼,「那不是不能讓你父親知道我老讓你帶我去他書房嘛,你又不是不知,他以前便最討厭我進他屋子里,屆時連你也要被罵……哎,腿別放下來啊,你想步法輕盈,這基本功可偷懶不得呢。」 隨意找藉口也理直氣壯,她一面翹著腿在院子里嗑瓜子,一面指點那邊單腿金雞獨立、已然開始左右搖晃不穩的少年,煞有其事的,「你這體態要練好了,我才好教你劍法呢!」 楊琿聞言,這方連忙硬撐著勉強站直了身軀,整個身子搖搖晃晃,臉上還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本以為他武功學成這樣,應當是個偷懶不好學的,沒想他其實學得還挺有興趣。雖說資質平庸吧……思及此,她靈光一閃,便踱過去湊近與他低聲道: 「實不相瞞,你父親早年曾得一絕世武功秘笈,乃是當年崑崙派開山祖師所留下,可年代已久,不知置于何處。若我找到了,定也會給你這功臣一起分享分享啊。」 「真有此事?」楊琿眼睛亮了亮,隨即又疑惑,「可父親若有這秘笈,為何不直接給我啊?」 「那是因為他自己也不記得了,何況他又不會武功,根本看不懂。」 樂得睜眼說瞎話,楊若回過頭,目光下意識想去尋燕青,才想起這人這幾日神龍不見首尾的,說有要事出門,如今又不知道跑去哪兒了。 但要說有事,幾日前聽聞尹晞和葉軒要在紫陽派大婚,這事才真令她嚇了一跳。她本想趕去,又愁這里的事沒辦完,正巧葉軒差人送了信,說此次宴的都不是自己人,客套得很,讓她與燕青不必前去觀禮。 雖然有些奇怪,不過她眼下也有要事……好吧!之后再找他們算帳去便是。 就是奇怪,他們這婚事辦得連楊玨也有耳聞,說要前去送禮慶賀。可對于身為紫陽派弟子的楊琿,卻半點沒有相邀的意思……難道是他學得太差了,覺得有辱師門? 不過她自個兒去不成,倒是她這親爹去了,滑稽得很。 但也好在有這事,她總算尋得機會能溜進主院去一瞧那個機關究竟。 眼下時辰差不多,燕青還沒回來,想他回來找不著自己,應當也會記得他們約好之事……從楊琿的院子能遠遠瞧見楊玨的馬車離去,江氏似乎也同往,她朝人努努嘴,「快,趁你爹出門,帶我去他書房瞧瞧,說不準就在里面。」 「哦。」楊琿愣愣放下腿,摸摸腦袋走了,也沒察覺出哪兒不對,只撇撇嘴嘀咕:「那我爹可不也是你爹……」 楊若懶得理他。 楊琿依姊姊所說的,自個兒走到父親主院前,清了清嗓子,只說要去父親房里看些書卷,侍衛左右瞧瞧,也沒想太多,既然是少爺,自也就輕易放了行。按照以往姊姊吩咐,他進書房后待了一會兒,又嫌棄外頭侍衛太多,走來走去惹得頭疼,鬧了翻脾氣叫人撤了── 不過這回用處不大,侍衛雖然離了院子,但還是在院門守著,還有幾個留在屋外四角駐守。他往外瞧了瞧,只得駐在窗前攤手,表示沒有法子。 楊若正在后門大樹上等著,一眼往下便能看見他,也大概猜到了情況。 也是──這地方對他來說重要得很,又有密道、又有證據的,肯定得派人留守,而且今日之后,她這蠢弟弟肯定還會被好生盤問一番…… 看來是唯一的機會。她嘴角一勾,這點守衛數量對她而言倒不算什么,輕易便悄無聲息地躍至墻邊,再慢慢挪到楊琿所在的窗頭,拍拍雙手的灰,轉頭朝楊琿一笑:「好了,好弟弟,你可以去廳子里等我了。」 主屋廳子在大門入口,書房則往后院。他們的行動模式一般是由楊琿在門口守哨,燕青和她在里頭找──原因無他,自然是不想將真正目的透露給楊琿。 但給他的理由都是沒人防他,也只有他能幫忙放哨,也叫他拒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