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篇 第77章(節1)
《南門家三兄弟之軼事》 第77章 人際關係便是這么莫名其妙。 如果討厭這個人,便會附帶討厭這個人的朋友。 如果討厭這個人,這個人的敵人便會顯得親切可愛。 這是物以類聚?羊群心理?還是什么呢? 嘛,哪個才是正確名詞并不重要。反正南門雅的敵人是老哥,現在老哥打了二哥,那么二哥便是南門雅的朋友吧? 當然這中間省略了太多太多,兩個弟弟絕不會因為一巴掌就變得互助互愛,或是像以前一樣動輒就又叫又罵完全解放自我──但至少是個起步點。 二哥受傷了,南門雅出于罪疚感想幫助,這是讓兩人重新接近的契機。 同理。 一份禮物,敵人送的便丟進垃圾桶,同伴送的便馬上戴起來。信任與排斥,就是這種情況。 隔天南門希的寒假結束,要上班干活了。出門前,他發現南門雅坐在餐桌前低頭按手機,手腕戴著一個十分新凈帥氣的深藍色手錶,這正是曾經被南門雅丟出房間外的圣誕禮物。只是,禮物不是以圣誕老人的名義送出,這次的送禮人是爸爸。 爸爸送的禮物,南門雅當然會歡歡喜喜地接受。 高塔模型送出去沒有?真想瞧瞧砌好之后的樣子啊。南門希每次經過南門雅的房間時,免不了抱著無限好奇心往書桌偷瞄,可惜未見蹤影。爸爸行事謹慎,想必是考慮到圣誕節一口氣送幾份禮物會很奇怪吧。 這些日子南門希刻意跟南門望疏遠了點兒,餐桌上少講幾句話。南門望也變乖了,不再一大清早便說什么一家四口一起住、圣誕禮物的。比起言語,他更傾向行動。 例如挑幾條白菜送往大哥的飯碗上,讓飯碗多添些健康色彩。 南門希默不吭聲把白菜吃掉,歪過頭,對著電視笑嘻嘻的。 在他上班的時候,兩個弟弟有沒有好好相處,他不知道,亦沒有追問。圣誕節理應是跟朋友狂歡暢玩的假日。爸爸?弟弟?家庭事,還是留待家庭日吧,例如農歷新年、中秋節、重陽節啥的,日子多的是。 平平淡淡又過了幾天,除夕到。這次爸爸掏出錢包,一家人晚上去外面吃了一頓完全沒有家庭味的家庭飯,大家幾乎沒說話,吃完便走的好不尷尬。 不過再多尷尬都會在離別下化為泡影。 南門翰和南門雅在1月1日早上便離開了,一家人聚在車站前道別。南門希笑呵呵地跟兩人揮手說再見,看見兩人穿越閘門后,南門希更是樂得仰天松了一口大氣,有種成功跨過狗糞池的幸運感。 沒有病痛,沒有強暴,沒有囚禁。真是一個安詳和樂的圣誕假期。 南門希叉著腰輕快地大踏步回家,剛脫掉皮鞋,后方便轟出爆炸似的關門聲。 南門望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手臂:「你、你究竟在做什么……!」他恨恨地咬著牙,粗喘了幾口氣。 一直以來二弟都被視為家庭里的弱者,患病,少運動,體能差,但南門希覺得被握住的皮rou很緊,好似沒有血通過。他像傻瓜般歪頭望向弟弟的手,問:「嗯?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啊?」 「這陣子你搞什么陰謀了,為什么不肯跟我們說話?你……你不是最愛東拉西扯找話題嗎?你、究竟想怎樣!」 南門希輕拍南門望的手背幾下,見他仍未松手,不由得嘆氣:「這樣就值得大驚小怪嗎?前陣子只能當作預習喔。」 「哈。預習?什么預習了?為什么要這種預習?你……」 南門望的另一隻手瞬間捏成拳頭,手臂彎曲,好像隨時要打向大哥的臉、大哥的胸膛或大哥的肚子,但那拳頭除了孤單地顫抖,什么都沒有了。拳頭里埋藏著的爆炸情緒,最終還是無處發洩,倒流回胸口。 拳頭垂回腰側了。捉住南門希的那隻手也放開了,兩人不再接觸,猶如預習。 「什么預習……你……根本亂來……你在亂來……」 南門望低下頭,他深深皺著眉頭,反覆低喃著「亂來」二字。 這是亂來嗎? 其實,在南門希打他一巴掌之后,南門雅對二哥的態度的確不同了:他還是那副對兄長們冷漠不親近的態度,不愛講話,但無形間將多一點兒精神放到二哥身上。 大家一同吃早餐時,目光不時瞄向二哥。 在客廳或廚房擦身而過,亦會多留意二哥的手和腳。 既然南門希不再搭理南門望,不再管南門望的傷口,南門雅這個弟弟就必須承擔照顧二哥的責任──這是預習,給南門雅的預習,給南門望的預習,給未來生活的一場重要預習。 原本南門希的位置,將會由南門雅繼承。 就算明白南門希的用意,南門望亦無力阻止;這是連父親都默許的預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