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的兩個人已經到了電梯處，女人進了電梯，男人卻停住了腳步：“你先上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鉆石，我有一點事情。”

    梁冰后知后覺感到有什么不對。她側頭看看男人，又回過頭看了眼白芷的背影。到底什么也沒說，乖巧的聽從了男人的安排。

    電梯門一合上，男人便迅速轉身。他抬起步子跑了起來，終于在白芷將要踏出店門的時候追上了她，他伸出手想去抓她的胳膊，卻被跟著她的保鏢一把掀翻。

    “砰”的一聲響嚇了失神的白芷一跳，店里的游客開始尖叫。她回頭，看到保鏢已經掏出了槍，抵在誰的額頭上。

    “住手！”

    她嚇得大吼一聲，撲上前去抓住了保鏢的手。

    “住手！他是我朋友。”

    高大的黑人保鏢看了白芷一眼，慢悠悠收回了手，又一把將男人拎了起來。

    “白小姐，他剛剛想偷襲你。”

    白芷松了口氣：“你先放開他，他就是想和我打個招呼。”

    保鏢松開了手，又走到白芷的身旁，和另一個保鏢落后白芷半步，一左一右護著她，兩個人和門神一樣。

    “江遇，你沒事吧。”

    被摔得頭暈的江遇甩了甩腦袋，定神看向白芷：“小芷，我沒事。”

    “真是抱歉啊。”剛剛傷感的情緒一掃而光，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她閨女打了江遇太太，保鏢又差點殺了江遇。

    唉……這都叫什么事啊。

    江遇伸手想來抓白芷的手臂，結果頭上又頂上了一只黑洞洞的槍口。

    白芷又趕緊去抓保鏢的手臂，保鏢麻溜的躲開了。

    “這位先生，我勸您最好老實一點，不要惹麻煩。”黑人保鏢身高接近兩米，比江遇還要高大半個頭，他居高臨下看了眼瘦削的男人，嘴里發出了警告。

    又說：“白小姐，請您別讓我們難做，要是出了什么差錯，先生那邊，我們承擔不起。”

    白芷嘆了口氣：“我就和我朋友說兩句話可以吧？”

    黑人保鏢把槍收回腰側槍袋，兩手抱胸，又退回原位。

    江遇失落的放回了自己的手，他低頭看著白芷的眼睛，那雙眸子慢慢變得通紅。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有幾秒，又或者是半個世紀，他終于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問候：“小芷，你……你好嗎？”

    白芷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我很好，你別擔心。”

    江遇將她從頭看到尾，又問：“這四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我……”

    白芷又搖了搖頭：“江遇，別說了。”

    她試圖吞回到了嘴邊的哽咽，手指死死地捏著那頂皇冠。金屬擠壓著她的手指，讓她感到一陣疼痛。她低頭，想掩飾自己的淚意。可那淚根本不聽主人的話，從她的眼眶里逃跑，掉在了地上。

    江遇又伸出了手，他想為她擦掉眼淚，想抱她在懷里好好安慰。

    可她慌亂地抹了下眼睛，又抬頭沖著江遇笑：“我很好，江遇。你看到了，我已經有孩子了。你一定也很好，什么時候結的婚？馬上要當爸爸了吧？恭喜你。”

    江遇收回自己的手，那手在他的身體兩側握成了兩枚拳頭。他喉結劇烈滾動，想告訴她，他也很好，是要當爸爸了，但是還沒有結婚。可最終卻只擠出一句：“小芷，我不好。”

    那個她和她當年很像，卻終究不是她。他也以為自己經過無望的等待已經放下，但命運何其殘酷，在他決定進入婚姻的時候，她又出現了。她看起來很好，和當年純潔的精靈不太一樣，多了幾分溫和沉靜。

    她已為人母，他即將成為人父。明知不該，卻難逃執念。

    白芷愣住了，她仔細看了看江遇的樣子。他看起來，的確過得不太好。

    瘦了很多，眼睛下面有青黑的煙圈，臉上的胡茬讓他看起來很是有些落魄。她想到自己當初的不辭而別，又想到施師說，他曾四處尋她。

    “我很想你。”他又說。

    白芷上嘴皮和下嘴皮開始打架，她咬住自己顫抖的下嘴唇，憋住到了嘴邊的嗚咽。最后還是笑了笑：“對不起，當初……沒來得及和你告別。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因為他嗎？”

    “什么？”

    “你孩子的父親。你的，第一個男人。當初在小縣城里，是在躲他嗎？你被他抓住了，為了不拖累我才不告而別嗎？”

    “江遇……”

    “為什么當初不和我說？為什么不告訴我？”

    “江遇……”

    “你當初……為什么不讓我和你一起面對？”

    “我可以帶著你一起跑，我們一起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  他像是有些偏激又有些執拗。

    “梁芷，你好狠的心啊。你告訴我你是湘府的，我找遍了湘府每一個角落，都沒有你的影子。”

    “對不起……”

    “我讓朋友給我查了湘府所有叫梁芷的姑娘，可沒有一個是你。”

    “對不起，江遇……我……”

    “你連名字都是假的，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痛苦，又有多恨你嗎？”

    男人的聲音痛苦又壓抑，在這痛苦的控訴中白芷終于明白，她當年游戲人間似的露水情緣和不告而別，對于江遇而言是何其殘忍的經歷。

    這遲來的醒悟，讓白芷喉間滿是苦澀，她捂住自己流淚的眼睛，只能不停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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