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感情的瑕疵
離開醫院后,陶振天和姚麗妍來到kingdom的店午膳。 接待員招呼兩人到貴賓室后,老闆娘才拿著餐牌來到二人面前微笑著問:「午安,要點什么?」 抬頭望著老闆娘,陶振天推拒使用餐牌道:「照往常一樣就可以了。」 「好。」收起手,老闆娘轉身離開替二人點餐去。 視線回到對座人的身上,陶振天溫柔地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問:「冷不冷?貴賓室可能會比較冷。」 搖了搖頭,姚麗妍微笑著:「我還好。昨晚……」 她有點猶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有沒有資格問。 雖然他昨晚已經不斷致電給她,安撫她說對太太沒有感情,亦不會背叛她;但好奇心卻干擾了她一整晚,腦里浮現的都是他跟太太一起的情境。 她還能相信他嗎? 「怎么了?」發現她的不安,陶振天拉著她問:「有事想問?」 目光投回他的臉上,姚麗妍專注他數秒后憂慮地道:「昨晚……你跟太太那個了吧。」 凝望著那張無神的臉,陶振天毫無隱瞞地答:「嗯。」 心被撕痛,姚麗妍不知要如何接受他的話。他承認了,而且毫無隱瞞之意。 真是夠坦白啊! 不忍看到她心碎的臉,陶振天迅速安撫她:「昨晚是我喝太醉了,才會把她看成是你……我對你說過,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 「但我卻是不能公開的……」垂著臉,姚麗妍無奈地道。 「對不起。」誠心地道歉,陶振天不知道除了這樣還可以說些什么。 是他令她沒有任何選擇地當他的情人,連快樂也說不上,她得到的只有痛苦。 而這個道理,姚麗妍也是全然明白。 二人偷偷摸摸在一起,不是因為背景不合或是雙親不和;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兩人心里都知道對方并不是共渡一生的人。所以由此至終她都沒有要求陶振天給她任何承諾,只要兩人開心也不會奢求什么。 「明晚有聚會,你要跟我一起去嗎?」放開手,陶振天退開讓服務生把午餐放在桌上。 跟著他同時退開,姚麗妍拒絕他的邀約:「我不去了,你和太太去吧。」 「我不會帶她去的。」拿起餐具用膳,陶振天斷然拒絕她的建議。 「為什么?」姚麗妍也跟著開始。 停下用膳的動作,陶振天定神注視著她,目光中明顯透露出他不滿整天提著阮琳的事。 同時接收到他的不滿,姚麗妍也停下來說:「你知道我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別提她。」 「不提她就會消失不見嗎?」抓住他重新進食的手,姚麗妍質問著道:「你能說她在你心里一點位置都沒有嗎?」 隱藏在鏡片背后的憤怒快要爆發,陶振天用盡他僅馀的力量壓止難以抹滅的記憶;阮琳枷鎖在他身上的痛苦回憶。 「你是要面對的。她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媽,這些都是抹殺不了的事實。如果你硬要去逃避,將來會痛苦的就不只我一個。」放開他的手,姚麗妍放下手上的餐具道:「我們都明白為何不能在一起,就應該把一切都解決清楚。阮琳是你身上的刺,如果你不親手把她拔出,你永遠都不能再去愛人。」 「今天約你出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事。」站起身,姚麗妍準備從這場午宴中退場:「昨天我想了一夜,她能暪著你獨自生下孩子,背后一定有個故事或是苦衷,如果你不把這些仔細查出來,我相信將來后悔的人會是你。」 一言不發地聽畢她的話,陶振天沒有反駁也沒有阻止她離去。 她說的自己當然有想過,但要是真的調查起來,他害怕結果會令他多年以來的心會因此崩潰。 他當年就是太相信、太過愛她,才會在被背叛的時候難過得要死。 世界上沒有一段感情是沒有瑕疵,這個道理他清楚得很。 可是要他在受傷之后再接受傷害自己的人,他的確是做不到。 他已經無力再去信她,所以他選擇逃避、拒絕、傷害,來彌補他心里那段已被刮空的愛情。 即使這一切都是自我安慰的假象,他都不想承認自己還是有那么一點的感情存在。 ☆☆☆ 下班回家,伴著阮琳的只有空蕩蕩的房子。 走進廚房把冰箱打開,早上準備的早午飯仍原封不動地擺在里面。所以阮琳明白,憑這個便可以証明陶振天并沒有打算原諒她這個叛徒。 然而在同一時間里,在外間逛了一天的人亦回到家里。 鑰匙扭動的聲音牽引著她回到客廳,目光與進門的疲累眼神接上,二人竟然像陌生人般說不出話來。 她想問他去哪里。 他亦想問她去哪了。 可是隔膜是二人之間的墻,令他們都不敢向前踏出第一步。 不過墻上的敲鐘很快便把二人帶回現實中,心里眼里的隔膜像被打破一樣霎時消失不見。 「你回來了,吃飯沒有?我現在去弄。」最先帶起話的人是阮琳,她拉起衣袖準備動手弄晚飯。 搖了搖頭,陶振天把大門關上后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著。 明白他這樣的回應已是對她最大的欣慰,阮琳沒再問什么便走進廚房去張弄她的晚飯。 新婚第一天,宿醉嚴重的他到底去哪里了?跟什么人見面了? 阮琳腦里所想的都是這些。 只是第一天就成了疑神疑鬼的妻子,整天想著丈夫是否在外面包養情婦,心底載滿的都是慌亂與無助。然而陶振天也好不了多少,雖然兩人身處不同地方,但心里所想的都是差不多的事。 他也在猜測她上班的情況,她跟什么人在一起?跟什么人見過面? 雖然恨她,但既然是他的妻子,他不希望再有別的男人染指她。 放在衣袋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讓陶振天不得不乖乖接下電話:「爸,怎么了?」 「你在哪里?」陶聰沉而有力的聲音響起,第一句便是查問他的所在地。 「我在家,怎么了?」坦白地回答,語氣中已帶有一絲不耐煩。 不過電話中人比他更不耐煩,怒氣沖沖的罵:「在家為何不接電話?」 「我們才剛回來,怎么可能會接到你的電話?」收起他的火氣,陶振天再度追問他:「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我要找你,是孩子要找你。」 「小媛天?」疑惑地問,話筒已傳來交接電話的聲音。 然后就是小媛天可愛的童音從另一邊響起:「爸爸!」 「乖。」聽到兒子的聲音,陶振天不自覺地微笑起來:「怎么了?不習慣和爺爺一起住嗎?想mama了?」 搖著頭,小媛天笑嘻嘻地說:「不是啊!我想看看爸爸和mama是不是在恩愛恩愛罷了。」 「沒正經的,是誰教你的話?」不太喜歡兒子年紀輕輕便說出這樣的話,陶振天追問教他的原兇。 「是爺爺說的哦!他說昨晚爸爸要和mama恩愛,弄個弟弟和meimei給我玩耶!」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小媛天對于弟妹的事顯得比陶聰更為著緊:「爸爸要加油喔!」 聽到兒子在替自己的性事加油,陶振天真的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陶聰那老頭竟然把自己的孫子教壞,是想讓他跑去把他訓一頓吧!不過既然兒子已經說出口,他也不會拒絕弄個小弟或小妹把阮琳綁在身邊。 「好啦,爸爸會努力了。你唸書也要加油喔,要不要跟mama說?」 「不用了,我要吃飯囉!」 「好吧,你去吃飯,拜拜。」 「拜拜爸爸!」 掛上電話,陶振天轉過臉看著在廚房專心張弄晚飯的人。 昨晚他們已經再次發生關係,亦是自營宿之后的第二次。 第一次,他讓她懷上了小媛天;第二次,會不會同樣有個小小的胎兒種植在她的肚里? 放下手機走進廚房,陶振天從后抱住了她。 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住,阮琳差點把手上的廚具掉在地上。 靠在她耳畔,陶振天語氣平和地道:「剛剛孩子打來,說要為我加油。」 「加油什么?」疑惑地問,阮琳不敢把臉轉向他。 讓她反身面對自己,陶振天邪氣的笑臉捉弄著她說:「他要我努力弄個小弟和小妹給他。」 「什么?怎么可能?」臉立即紅起來,阮琳不相信小媛天會說出那樣的話:「是誰教他的?」 「我爸,你老爺。」作勢要吻她,陶振天靠近她的臉說:「我們昨晚不是做了嗎?那再做也沒什么大不了吧!就弄個孩子給小媛天。」 曲解了他的意思,阮琳被最后的話刺傷。 在她耳里聽來,他的意思就是說她臟! 拒絕他的擁抱,阮琳持續掙扎著:「我不要!」 「為什么?」加重手臂的力度,陶振天令她緊靠在懷里動彈不得。 「就是不要跟你生!」 這句話無疑是給陶振天沉重的一擊。 她不愿再為他生孩子,并且抗拒跟他擁抱。 松開手,陶振天回復他的冷漠:「要不是有証明,我還真的懷疑小媛天是不是我的種。」 「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話里的意思,報告不會是假的吧!」 來不及反應,陶振天硬生生接下阮琳揮來的巴掌。 淚從臉頻滾滾而下,她說什么都是無謂的解釋;只是她不明白,為何在檢驗之后他仍要這樣誣衊她? 注視著那張傷心的臉,陶振天才驚覺自己的失言。壓下冷漠的表情,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說:「對不起,我失言了。」 離和好的路還有很遠,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否捱到,但阮琳卻希望能做到和平共存。 「對不起。」仍是這一句,陶振天把她拉進懷里安撫。 他不是有意要傷害她,只是怒氣一時難以控制,話說出時才知道已經把她給傷害了。 姚麗妍說過的話讓他考慮了很久,對于那個說法他也是帶點懷疑;因此他決定找人仔細調查這九年來的所有,包括阮琳當年離他而去的原因。 只要能解開這個心結,他才能夠選擇是否繼續相信…… 繼續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