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來不及的原諒
把家門打開,nongnong的酒氣味撲向鼻子,往里看去更是雜亂不堪,必須跳躍式才能越過一地的雜物,張銘罵咧咧的說「諾哥,你家也整理一下,都沒路可走了!」 然而高安諾只是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喝酒,徬若無聞。 「諾哥!你曾答應過我不再酗酒,現在又怎么回事?」張銘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啤酒罐,把喝得爛醉的人用力提起來讓他面對自己,「不僅把工作辭了,現在又整天喝酒,你到底要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樣子?」 高安諾把他推開,踉蹌的往前走因踩到空酒罐匍匐在地,在地板上想站起來卻頭腦昏醉,腳打滑好幾下手也使不出力。 從沒見過他這樣狼狽,張銘嘆口氣伸手拉他一把,「諾哥,你都醉成這樣了還想去哪?」 「你別管我…反正我就是窩囊……」沒理會張銘的勸說,高安諾執意往門口走去。 「你自己還知道這樣很窩囊廢啊!」張銘大力的把人壓到沙發上坐好,手施力的抵住他的肩膀就怕高安諾失控又想跑出去,「你最近是發生什么事?主播臺不是回到你手上,為什么又要自己辭職?當初明明是那樣看重……」 「誰說我看重主播臺了!」高安諾頓時大怒,把玻璃瓶往前砸到墻壁上。 聽到玻璃掉落而尖銳的破裂聲,張銘怔忪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愣愣的問「諾哥…你這倒底是怎么了?」他真是越來越摸不清高安諾在這段時間經歷了什么,連性子都變個樣。 「張銘…拜託你也不要再管我了……反正全部人都放棄我……遠離我……」高安諾喪志垂下頭,無底氣的喃喃自語。 「夠了!少在說這樣的話!」領起他的領子,張銘咆哮的說「從一開始就只有自己會放棄自己,這句話不是你對我說的?」 「高中學壞的我準備輟學時,是你把我揍一頓,你說用打的比什么大道理都有用,讓人了解自己是多無能才不會自以為是!」張銘大力的揍了他臉一拳,又把人領起大聲問「如今的你和那時候的我有什么差別?自以為是的墮落,自以為是的放棄!自以為是的無藥可救!」 半響,高安諾才低聲說「我和你不一樣……」左手掩蓋住眼睛,聲音抽噎的又道:「他不原諒我……就沒任何希望……」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但這個人很重要就該好好珍惜。」張銘抓抓頭發緩和聲音說「我雖沒讀過很多書,也知道要向人道歉就必須讓他看見你的真心。」 高安諾大力搓自己臉,沉吟一會兒才道「也許你說對了……」 「什么對了?」張銘還沒接上線,傻傻的問。 「沒什么,張銘你去冰箱幫我拿冰水,用水瓶裝著放在最下層。」高安諾手比廚房看向他說。 「好啦,我去拿。」看他還醉醺醺的,張銘無奈之下只好幫忙跑腿,畢竟高安諾再摔下去腦袋的智商可要堪憂。 前腳才踏進廚房,身后卻傳來大門關上的聲音,張銘慌張的跑出去發現高安諾早跑得不見蹤影,奪門而出大喊「諾哥!諾哥!你這是要去哪?」 誰知道高安諾卻充耳不聞,打開車門一屁股坐上去發動引擎。 「諾哥,你要去哪和我說,我能載你啊!你別自己開,很危險!」張銘大力拍打車窗想勸導,高安諾走路都不走穩何況是開車,就怕這車一出去不是發生意外就是半條命沒了。 然而高安諾并沒熄火,反而加速的衝出停車場,好險張銘人躲得快才沒摔倒。 看著他的車呼嘯而去,張銘可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去阻止衝動的高安諾,掃見地上遺漏的手機,想必是高安諾跑太急沒來及撿起。 把手機密碼滑開,屏幕上是一組手機電話,高安諾打給對方有上百通但全都被拒接,以張銘身為記者的自覺,高安諾和這位白醫師肯定有事情。 張銘用自己的手機依照號碼打過去,他期盼這人能了結高安諾的心結,當了十幾年的兄弟,看見這樣失魂落魄的高安諾他心里很是難受。 ~~~~ 才正要開始問診,手機卻響個不停,看見屏幕上是不認識的號碼白文楓直接把手機按靜音,并不打算接起電話。 「白醫師,你先接電話吧!不礙事的。」躺在病床上的婦人和藹笑說。 「…那請你稍等我一下。」頷額謙聲,白文楓拿起手機走出病房。 「喂,請問你是哪位?」 「白醫師,我是高安諾的同事我叫張銘,抱歉到擾你了。」 聽見是有關高安諾,白文楓心里不覺有些煩燥但還是耐性子的問「請問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諾哥自從辭掉工作的這幾天整個人都不對勁,白醫師應該知道他發生什么事吧?」 「我不知道。」想起這幾天糟心的事,白文楓口氣不免倉促的說「我和他沒任何關係,請不要再打給我。」 正要掛斷電話,另一端急忙的又說「諾哥他剛才一聲不響的就跑出門,我猜他是要去找你,拜託你一定要原諒他!這幾天他的狀況簡直是活死人,醒來只會喝酒,醉了就睡覺,根本喪失自理能力,你沒親眼看到可能也不相信,但他是真的在乎你。雖然不知道諾哥是犯了什么罪,但他又不是去殺人放火,為什么不能給他機會呢?殺人都可以有教化可能,而你卻直接判他死刑!」 「如果你是他朋友,就該勸他放棄不可能的事。」白文楓淡淡的又說「幫我傳句話,感情這事拿得起放得下,我已經放下也希望他不要過于執著。」 利落掛上電話,白文楓推開病房門坐到椅上,「陳夫人讓你久等了,我們開始看診。」 「白醫師,我最近都會夢到過世的爸爸回來找我,每次都老淚縱橫的看著我,看他老的哭我這做兒女心底也不好受,睡覺也很不安穩,像這次我就是睡眠不足血壓升高在路上昏倒,好險有人送我到醫院才得救。」 「你這可能是睡眠障礙,心理層面引起。」白文楓敲打著鍵盤邊問「恕我冒昧,你有什么事對令尊感到愧疚?不管以前或是現在,請仔細想想。」 婦人沉思一陣子,不太確定的說「以前我們曾吵過一架,和哪有關係嗎?」 「能請你說說當時你們發生過的事嗎?越詳細越好。」 「是這樣的,我在高中要升大學時曾和父親意見分歧,當時他打了我一巴掌。于是我和他賭氣,好幾年都不曾回去……」婦人頓了頓,聲音明顯地哽咽續道:「再次回去時,就是去他的靈堂上香……」 「這里可能就是造成你做夢失眠的原因。」白文楓遞給婦人一張衛生紙,溫和的說「其實你心里是想原諒令尊,卻因為賭氣而錯失原諒他的機會,再次相見已是天人永隔,間接造成你內心后悔莫及引發睡眠障礙。」 「對啊……其實我是想原諒他的,但當時年輕偏偏拉不下臉皮去找他,等我為人父母時才體會到被孩子不諒解時的痛苦……」婦人抽噎的紅著眼眶,「人有時真的很笨,心里明明是在意的很卻又要逞那口氣,來不及原諒的原諒才是最后悔的。」 白文楓關上門從病房離開,在走廊上緩步的沉思著喃喃道:「來不及去原諒…所以后悔……」 忽然旁邊一群人間聊談論聲打斷白文楓的思緒。 「你們知道嗎?剛才急診來個車禍的,傷勢很嚴重耶,整個急診室都忙翻了。」一個護士站在柜臺前整理資料邊說。 另個護士附和著「對啊,被鐵條劃破腹部,聽說那腸子都要掉出來了!送來時心跳還一度停止。」 「是酒駕吧,否則哪有人會自撞分隔島,但那男人的臉雖然都沾滿血,可看上去好眼熟,而且人都昏迷了還緊握一張照片。」 「聽你這樣說…我好像看過他,是個新聞主播是吧?」 「對對對!那個很有名的帥哥主播……」 「高安諾。」 聽到這三個字白文楓眼前瞬間一黑,扶住墻面險些跌倒。 一旁的護士見狀趕緊上前詢問「先生,你還好嗎?需要幫忙嗎?」 白文楓慌忙抓住護士的手,也顧不及禮貌語氣急促粗噶的問「快告訴我他在哪里!高安諾他在哪?」 雖然被他突兀的舉動嚇到,但護士也鎮定的告訴他「高先生還在三樓的手術室急救,情況非常未及,往哪的樓梯下去會最快到達手術室門前。」 和護士道謝后,白文楓按照她所說的位置狂奔,心里刺痛,全身細胞顫慄,眼眶鼻頭都不停的發酸。 這就是來不及去原諒的愧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