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輒止上

    寒林凄楚,因圍獵而提前將山里的大小活物都仔細清點過,趙蘊一人一騎狂奔至半山腰,才覺著冷了些,便下馬活動著筋骨暖暖身子。若說她活到這般年歲,身旁空無一人確是鮮見,讓她自在地哼起小曲兒來,想起這都是好幾個月前京內流行的。倒不知如今是時興唱什么,令她思緒又低迷,想起此前心心念念的送藥計策,原地站著也未察覺,身后人馬不知何時追了上來。

    李瑛大口大口喘著氣,一張俊臉漲紅,差些沒接住下口氣,“殿下令我一頓好找。”

    “啊,你。”趙蘊先是被嚇著,旋即發現來者面熟,撫著胸口道,“李文正,你武藝固然好,別走路不出聲嚇我。”

    這下他夜奔許久那點怒氣一點即散,氣極好笑道,“殿下過于專心,不知在這深山老林里想甚,如此出神。”

    “沒什么。”

    “既是無事,更深露重,獨自進山,教我。”李瑛說到半截反而又頓住,“教我等擔憂殿下安危。”

    “照你這么說,還是我不對了。”她撇嘴,“不過是想來山上看看,何必大動干戈,真拿我是個逃犯,要緝拿歸案不成。”

    秋蟬凄切,聽得心里莫不惆悵,趙蘊見他額角汗珠直流,沒由來問道,“白日送你的帕子何故不用,滿頭都是汗。”

    李瑛倒不管她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只見她雙目晶亮,比天幕星子還閃爍似的,依言擦汗道好,“殿下親手相贈,又叮囑過我,自是要保管妥當。”

    “這會子聽話,別回頭又……”想說別又嘴上好聽,實際不聞不問她究竟作何想法,就像那隨意婚配她的天子與寧妃,像那拿她當小孩戲弄的二哥,像那只要前程狠心棄她的簡叁郎。轉念心道,李瑛又何嘗辜負過她,總是她一意孤行,卻還害得他情牽夢繞。

    她調轉話頭道,“其實你知道我會求你,對不對?”

    趙蘊看了眼他規矩地守在自己叁尺外,沉默著像尊未點睛的石雕,而當她發話,他才雙目有神地望向她,略顯羞慚道,“并未有把握,但我那時是在猜想,殿下是否會來找我……”

    “哦?”趙蘊來興趣了,順著往下閑聊,“那你是什么時候猜的,又覺著沒把握?”

    總不好說自己幾日前得了趙起受風寒的消息,便知會有今日這出,李瑛摸摸手腕不作聲,趙蘊倒覺著眼熟,再接著話道,“怎是還和以前一樣,想騙我的時候便摸手扭過頭去,也不看我。”

    也不算冤枉他,李瑛掰著指頭數騙趙蘊的回合一只手就行,無非是私心不愿她去瞎玩,編個借口說今日先生安排了功課,趙起讓他來陪她諸如此類。鮮少他這般扭捏不語,原本他說一不二的性子,見著趙蘊卻散成林間清風,低聲呼嘯而難辨其形。

    “殿下,山中寒冷,若無別事,盡快與我回去為好。”

    “你白日在御前,我阿耶可曾與你說些什么?”趙蘊便不再拐彎抹角,也與他有話直說,“他是不是和你說,要讓你我成親,目下你又是何意?”

    他的眼底流動著平靜無波的熔巖,是無需言語便看穿她似的灼熱,已替代他欲傾訴的種種。

    趙蘊見狀無話可說,只搖頭背過身去,牽著馬兒向山頂走去,李瑛便緊隨其后,亦不作多言。一時又是寂靜,他只得往前望著那窈窕身影,呼吸聲漸放緩,到那滿輪清月映照眼底,她回頭,亦是欲訴無門的戚戚哀容。

    “你都知道我往日所作所為,何必如此。”

    經年累月被管束著,就像那馳騁半回又勒令止步的大宛駒,倒是教趙蘊只憋悶著萬般無奈,卻無處消解,見李瑛癡心不改,還為他嘆惋怎有人自投羅網,不愿逐那廣闊天地,只要偏安一隅。思及舊愛,她卻也懵懵懂懂中,明白深情何用,有時是執念作祟,自個兒都難逃此劫,何必再道貌岸然,勸旁人放下。唯獨只因,她才是這解局的謎底。

    李瑛上前道,“殿下若真心愛慕旁人,李瑛自不會再討沒趣,然今日既是問我何必如此,只因那簡叁郎,實非良人。”

    “你,你干嘛污蔑他…阿涬他,好得很。”若說有多好,卻被白日詹瑞那番勸誡哽住,再聽李瑛緩緩道來。

    “事不過叁,此回我勸慰殿下后再不會多說一句他。殿前金榜題名,再赴揚州治水,迷戀權勢更勝情愛,教常人看來,豈非人之常情。”李瑛只道破釜成舟,今夜說完聽趙蘊隨意發配,思及那趙起還在京中,更憂心忡忡,“然我看來,不過頑劣之輩。再者,他母親柳氏曾為官婢,若只攀附殿下,何能洗涮過去屈辱。”

    “他、他母親曾為官婢?可柳氏不是,醉春風的……”

    “既是屈辱,何必與外人多言!”李瑛嘆道,只見是山中無人,他便和盤托出,“柳氏滅門之禍,其時我不過叁歲,倒不知悉細枝末節。動輒柳、蕭兩族共計二百叁十五人,男子皆是問斬,女子充入宮府為奴,簡家柳氏當時年歲較小,不知為何淪落進醉春風,也就是現今京內的金粟珠垂。”

    若是樂伎還能落得幾分清名,而入了賤籍又淪落煙塵,非是簡氏這般家底,恐怕還難贖下那轟動一時的京城名妓柳若眉。此中往事,李瑛也只打探到半虛半實,柳氏嫁入簡家后又誕下一子,從此便深居簡出,隱身匿跡,就算在簡府住過不少時日,趙蘊確是未一睹其真容。

    “怎會……”

    “此事雖稱不上大,但此回,罷了,殿下只需明白,多事之秋,切勿隨意走動,更別由著性子來。”李瑛蹙眉,眼底竟也有些許茫然,“實非我私心,蘊兒,明日你便去侯府中可好?若有大小事務,總好教我及時幫襯。”

    “你是喝那甘露羹喝糊涂了?”趙蘊見他那五官都緊皺,好笑道,“要是回,也是先回宮中,我可沒說要嫁給你,巴巴地去你府上,生怕我阿娘高興不成。”

    “我,非是此意,不是,我。”李瑛有口難辯,狠下心道,“若與殿下配作怨偶,那我自是不愿,然天子一言,豈是兒戲。”

    “是,你說的是。你便等著與我作成怨偶一對。”

    橫豎是惹得趙蘊不快活,思及京中風云莫測,李瑛這下將實話倒出來,追著趙蘊甩開他的步子,“京中恐要生事,寧妃也怕難以保全自身,若非如此,何必將殿下托付與我。”

    “會有何事?你想個能騙到我的說辭罷,男人果真都是騙子。”趙蘊不屑,她活了十六七年,只見過這西京日日繁華的太平盛世,從未思慮過還會有自身難保那天。

    “蘊兒,若我騙你,便教我……”

    “上一個和我發過誓的,還是簡叁郎。”趙蘊冷冷道。

    倒是堵上李瑛的嘴,直讓他比吃了蒼蠅還難受,干脆扳過趙蘊身子,四目相對,“打我們相識起,李瑛何時騙過你?在你心中,我是不如那露水情誼,直讓你被騙了,還以為是。”

    “你!”趙蘊巴掌抬起就快落下,腕骨被李瑛握緊,她一喊疼,勁又松了些,那清脆回響的一耳光就應聲落在他臉上,直教兩人都愣了片刻。李瑛反未生怒,像被潑涼水似的抹了把臉,黯然失魂。

    趙蘊何時見過李瑛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們倆不小心睡過的隔日算一回,這不能算無心之失的一巴掌算第二回。她曾聽過李瑛傳聞,說他是突厥人見了都得抖叁抖的大煞星,今朝挨了她輕飄飄的叁腳貓功夫,和丟了魂似的,還覺著心疼這一看就比她身子骨硬朗許多的定北侯。

    “我不是故意的,李文正……”

    “無妨,殿下之意,我已明了。”

    “你總是這樣!話只說半截,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趙蘊自是不饒人的嬌縱性子,怒氣又起,“你總說阿涬不好,他是擅弄權術的jian佞之人,可他曾待我的好也不是假的。難道他對我好,旁人便都不好了嗎。”

    “那殿下又要置我何地,若與我無意,何必招惹。”

    “什么招惹,我那日是毒發,何況你、你難道。”明明緊擁著她,李瑛才更像中了毒而不能自拔,現與她裝作要一刀兩斷,趙蘊氣上頭了只道,“李文正,你若真是正人君子,何必貪戀那床榻歡娛,早該推開我才是。”

    見李瑛被說中心事,她乘勝追擊,伸手搭上他肩,掰著他扭過去的側顏。弧度漂亮的唇線緊抿,教趙蘊不合時宜地想,上回親他是迷迷糊糊地,若是這會子親,李瑛是不是得頭頂冒氣七竅生煙,那場面想想就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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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嚶嚶子的108種吃法loading……

    好久沒寫蘊子搞黃,有那么一咪咪期待。家人們如果有想看的play歡迎點菜,猴就是說也會靈感枯竭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