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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傾城坊(NPH)在線閱讀 - 第一百五十章

第一百五十章

    楚松甫在家中左等右等沒有見到殤止的身影,便遣人再去傾城坊詢問,這回無人從中作梗,東窗事發,便有了殤止和珮扇爭吵那一幕。

    燭光微弱,我凝視著眼前頹然憔悴的男子,一時拿捏不住語氣。

    “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萬一楚卿出了事,你讓殤止怎么面對楚家?”

    “我......”珮扇被我問得一怔,在短暫地沉默后他猛然站起身來:“...但他是我哥!”

    他眼中又有淚水在打轉:“他是個有血有rou的人,楚家找誰不行為什么偏偏要逼他?”

    “我只有哥哥這一個親人了,我不想他如此受苦。”

    少年無助地背過身去,不想讓我看見他眼角滲出的淚水。

    空氣沉寂下來,我無意識摩挲著手腕上的白玉鐲,還不等想出什么安慰的法子,珮扇復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垂首喃喃。

    “以血入藥如何能是長久之計,若是楚卿的病一直不好,哥哥豈非要被拖累一輩子?”他怔怔看向我,“這件事橫亙在你和他之間,你怎么能接受?”

    我怎么能接受?

    我分明也是接受不了的。

    只是我懂殤止的大義所在,也仍懷抱雙生花入藥的希望,便假意從不與殤止提起罷了。

    “他......”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呵,你不過是在回避他的痛苦。”珮扇嗤笑一聲,“我才不會眼睜睜看著哥哥每月受那勞什子的罪,他這次能走,不代表下一次還能成功。即使他恨我,我也要去做這個惡人。”

    我上午頂著熊貓眼去見祀柸時他毫不意外,月牙桌上已沏了一杯熱茶,桌中擺著香軟甜糯的棗花酥,想是廚房一早做的。

    昨夜在珮扇屋中和他絮絮半晌,他仍一意孤行油鹽不進,惱得我無計可施,半夜氣得摔門而去。

    饒是如此,回屋后依然被這件事情困擾,輾轉半宿才無奈睡去,做了一晚的怪夢。

    “我今天......”

    尚未將來意說明,祀柸已了然于心:“今日準你休一天假。”

    我懨懨點頭,渾身提不起勁。

    祀柸給空了的茶杯里續上茶水:“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說?”

    還真有。

    我坐直了身體,先將鳳吟和姜夫人的事情跟祀柸說了一遍,順帶提了一下沫澀那夜的奇怪態度,等這些說完了才開始濃墨重彩地與他談論殤止與珮扇的事情。

    “他如今心緒不定,我真擔心他會鬧出什么事來。”我托著下巴嚼著棗花酥,愁眉不展。

    “他昨夜鬧得事還不夠大?”祀柸冷笑一聲,慢條斯理整了整衣袍的褶皺,“他的臉丟得起,殤止和傾城坊的臉可丟不起。瞞人消息,攔人去路,仗著自己是少年心性便率意妄為,實則不成體統,擾得旁人也不得安生。”

    我喝了口茶掩飾自己的心虛,總有種自己連著珮扇一起被罵的錯覺。

    “殤止畢竟是他哥哥...他沖動了點,也情有可原。”我將手中咬了一半的棗花酥放回盤中,“我也想像他一樣肆意一次,但殤止定會生氣的......”

    祀柸聞言,目光沉沉看了我半天。

    我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無措地擦了擦嘴角:“干嘛、我臉上沾東西了嗎?”

    他不語,將那半塊棗花酥重新遞到我嘴邊,等我順從地咬住之后又問:“你等會兒可要出坊?”

    噗。

    我的心思有這般明顯嗎?

    “嗯。”我忙不迭吞下糕點,“我放心不下,還是親自去楚家探聽情況比較好,也算是坊中派人為此事道歉。”

    “還有......”我停頓幾秒,“白畫梨那邊,我也好幾天沒去了。”

    “是有多日了,你再不去,白公子怕是要追到坊里來要人了。”他喜怒不表,“許陌君不在,讓七兒陪你出坊吧。你記得去庫房領些補品帶過去,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我們的一點心意?他指誰啊?

    我想問又不敢問,好奇與糾結在臉上一覽無遺,祀柸倏然添了點笑意:“我和你的心意。”

    ...白畫梨要是知道是這個意思會將補品扔到澤蘭江的。

    我吞了蒼蠅的表情分明取悅了他,祀柸起身去博古架處尋什么東西,這才慢悠悠道:“說笑的,你就說是我們五人的心意即可。”

    “哦。”我應道,心知他們因白畫梨救我一事已經接納了他,有種喜悅油然而生。

    “你夜里要在白畫梨那兒留宿嗎?”他背對著我在博古架中翻找,我意識到他話中深意后紅了臉,揣測不清他的想法,只模棱兩可道:“得...看情況如何。”

    他輕飄飄哼了一聲,不再糾結這件事,不一會兒拿了一封已拆的信箋回來。

    “你看看。”

    我猶疑著展開信紙,掃了一瞬便睜大眼睛抬頭看他。

    “消息不定,但雙生花的事情孟老說的沒錯,惘一崖處的確有這樣的傳聞。”祀柸轉動著桌上的茶杯,“前幾日才傳回的消息,我怕有變就沒有告訴殤止,但珮扇已和他鬧成這樣,早點說也不見得有什么壞處。”

    我認認真真將信上的字看了叁四遍,的確如祀柸所言,他派去的人在旻州探聽到了訊息,只是雙生花所生之處刁鉆,尚無法親眼證實傳言真偽。

    雀躍的心情在胸口涌動,我拿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再坐不住,起身再迅速讀了幾遍信上的內容。

    “...惘一崖下居住的一位老嫗確聽聞過雙生花藥死人rou白骨的傳說,也有人證實孟老早年墜崖被救之說。”我的眼睛在“藥死人rou白骨”那六個字上來回流連,“我的天!”

    我在原地激動地蹦來蹦去,跑到祀柸身前用力抱住他,在他嘴上狠狠“啵”了一口。

    “愛死你了!”我的無心之語觸動了男子的心弦,他來不及多說什么,我已經跑出門去,迫不及待要將這個消息告知遠在楚家的殤止。

    ——“沐瓊。”

    祀柸倚在門口,不緊不慢叫住我。

    我生生停下腳步,不知他還要囑托什么事情。

    墨發及腰的男子微微勾起嘴角:“...跑慢點,別摔著了。”

    我欣喜若狂應聲而去,沒有看見他摩挲嘴唇時臉上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