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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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過頭了。 直到暖暖的陽光曬在臉上,大腦從一片混沌終于清醒的時候,我才真切的意識到這件事。 習慣在現代使用鬧鐘的我,還不是很理解古人們的生活作息。 胃里空空一片,不僅錯過早飯,要是再不抓緊洗漱,連午飯也吃不上了。 奇怪。 一邊漱口一邊想,平時總會有人在早飯前叫我的。 擦臉的動作慢了幾分,殤止和許陌君,今日都沒有出現。 加上昨晚發生的事,我很難不去懷疑許陌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祀柸作為這么大一家花樓的老板,在管教伶人方面自然是有一些手段的,因為殤止和許陌君壞了傾城坊額額規矩而去懲罰他們,也不無可能。 換了一件雪青色的襦裙,心里更是不安幾分,匆匆忙忙就去中庭了。 剛繞過回廊,就看見珮扇準備進去,忙叫住他。 “你哥哥呢?” 他聽見這句開場白,剛剛欣喜的臉黑了一大半,也不回答我,沖屋內努了努嘴。 我順著看過去,竟然是祀柸坐在屋內。 他鮮少與我們一起吃飯…… 這樣的疑惑在看見白畫梨的時候沖淡了不少,白畫梨作為客人,祀柸出面同桌也沒什么。 祀柸也見了我們,我拘謹的點了下頭當做行禮,忙挨著珮扇坐下了。 殤止和許陌君都不在。 一副碗筷被擺在面前,沫澀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見我回過神才笑了:“想什么呢。” 我看祀柸和白畫梨正在商量明日離開的事,雖然心中還是因為昨晚的事別扭,但想到殤止,顧不得別的,低聲問道:“殤止和許陌君呢?”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會這樣問一般,搖搖頭:“我同你一樣,才剛起沒多久呢。” 想必沫澀也是睡過頭了,昨晚確實折騰許久…… 他不知道的話…… 瞄一眼祀柸,男子除了我剛進來時被打斷了和白畫梨的談話,再也沒有看過我一眼。 可是、可是我不敢問啊! “車馬我已找人備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再添置即可。” 菜陸陸續續上齊,祀柸也和白畫梨談的差不多了,便拿起筷子,說道:“都用膳吧。” 眾人這才動起碗筷,我吃了幾口便再沒心情了,可又不好當著祀柸的面撂筷子,吃飯的速度便越來越慢了。 “你又怎么了?” 桌上一片寂靜無人回答,我這才意識到是在問自己,抬眼對上的便是祀柸沒有表情的臉。 我惹到他了嗎? “你怎么了。” 不知道說什么時他又問了一遍,我只好開口,覺得嗓子有點干澀:“你知道殤止去哪了嗎?” 祀柸沒有當即回答,臉色愈發陰沉,一旁的白畫梨也微微皺眉,坐在一邊看事態發展。 “我會和她說的。”珮扇突然開口,他拉了拉我的衣角,暗示我別多問了。 我本就怕祀柸生氣,也不再看他,拿起碗筷準備繼續吃飯。 “殤止昨日領了五鞭,在屋內躺著呢。”清越的男聲傳來,我坐直了身子,他又道:“許陌君禁足叁日。” “為、為什么。”傻愣愣反問,問出口才覺得多余,殤止私自離開舞臺出來找我,一定引起了客人的不滿,給傾城坊帶來的損失也不會小。 “沐姑娘喜歡他嗎?”本來結束的話題,被白畫梨這個問題給挑了起來。 我被戳中了心思,臉皮微微發燙,只放了筷子,站起身準備離開:“我去他屋內看看他。” “不許走。”催命符一樣的聲音響起。 祀柸不急不慢的夾了菜放在自己的碗里,抬頭看我:“今日你別想見他。” 我不知道該離開還是乖乖聽話重新坐著,珮扇和沫澀都很一致的低了頭逃避我的目光。 “可我明日就要走了。”斟酌開口,“今天不去見殤止,就要等到一個月之后了。” 他嗤笑一聲,給白畫梨斟了杯酒:“怎么,這一個月你等不得?” “可是……”我又急又氣,在古代的這幾日一直被祀柸管的很,現在一點都不敢反抗了。 “我就去見他一面。”討好一般弱了聲氣,“就一會兒。” 祀柸一飲而盡自己杯中的酒,倒滿之后放在我面前:“喝了。” 他明知我不會喝酒…! 這算是什么,挑釁嗎? 還是懲罰?因為我讓殤止壞了規矩? 被氣得眼淚在眼眶打轉,想到白畫梨這個不屬于傾城坊的人、擁有和心悅的人同樣名姓的人也在看著這一切,心里就有點繃不住。 不過一杯酒。 帶著這樣的想法,淚水墜進了酒杯里,我一口悶進去,一瞬間心胃都燒了起來,嗆得我咳了好幾下,眼淚更是止不住了。 “你憑什么欺負我!” 喝干的酒杯被一把扔出去砸在祀柸肩上。 完美的拋物線。 和我把項鏈扔在畫梨身上一樣的動作。 眾人都被我驚了,整個中庭似乎只剩下我和祀柸兩人,其他人隱為背景。 他站起身,將左肩的衣袍撩了一塊,剛好露出白嫩的肩膀。 距離鎖骨不遠的地方,有一塊形似新月的紅印。 “看來果真如白公子所說,你喜歡殤止了。”祀柸淡淡說,又把衣服穿好。 “那又如何?我喜歡他關你什么事?”借著酒勁,我回頂過去。 他瞥我一眼:“不關我的事。” “但是殤止有一個青梅竹馬,你不會不知道吧?” 淡紅色的唇瓣一張一合,我卻什么也聽不見了。 “…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喝過酒的喉嚨有點火辣辣的。 “沒關系。”我說。 “我只是喜歡他。” 所以他到底喜歡誰,要和誰在一起,我都沒關系。 畫梨也不過是同樣把我當消遣的人,但殤止,比他好。 殤止會給我溫柔。 向來容易被美色俘獲的顧泠,一直相信一見鐘情才是真正的心動。 一眼驚鴻,萬劫如讖。 雖然穿越而來陪伴自己最多的是殤止,但她仍然忘不了第一眼看見祀柸時的驚艷。 心臟都停跳了一拍。 當然了,不顧對方的擅自喜歡,是最為愚蠢的暗戀。 “而你什么都不會給我。” 小聲說完這一句,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中庭。 我不敢回頭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每日十五去見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