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的幫傭不知道今晚的男女主人是怎么了，傍晚還甜甜蜜蜜的抱在一起擁吻，到了晚上女主人紅著眼睛鼻子吃飯不說，男主人甚至都不見了人影。

    姜婳才沒心情管宋辰文去了哪兒，她現在心亂如麻，看見宋辰文心里就堵得慌。

    她如今就怕哪天突然變回了“姜婳”，沒了自己的攪合，這個世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會修正成原來的劇情。

    而宋辰文不久前才接到華子蛟的電話，兩人大概也有一個月沒聯系了，正好自己這邊跟姜婳鬧了別扭，他根本不知道姜婳在發什么脾氣，干脆出了家門跟華子蛟吃頓飯。

    ——

    飯桌上，宋辰文心不在焉地倒著酒，華子蛟看起來也有心事，一個月不見眉眼憔悴了些。

    華子蛟也沒計較自己出國之前在電話里被人喂狗糧的心酸，端著酒杯苦笑，“辰文，你跟姜婳兩人還好吧？”

    宋辰文放下酒瓶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他會過問自己的家事。

    雖然一個小時前才和姜婳吵了一架，但這種事情也不便跟外人說，于是宋辰文平靜的道：“還行。你呢？追去L國這么久，路蕎都要嫁去藺家了，你準備怎么辦？”

    提起這件事，華子蛟的表情難看起來，他的臉上半是懊惱半是羞憤，又看著宋辰文面露糾結，欲言又止。

    宋辰文皺眉，“怎么了？”

    華子蛟自嘲般的笑了笑，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答非所問地說：“你知道么，我見到蘇云薇的第一眼，心里就憑空浮現出一種篤定的感覺——不管我做什么，這個妞兒都會是我的。”

    宋辰文不置可否，他目前知道的情況是，自己的大舅子姜離遠，已經帶著蘇云薇去定制鉆戒了，雖然不知道兩人的關系進展為什么這么快，但華子蛟顯然是沒有抱得美人歸。

    華子蛟子繼續說：“雖然我也沒想娶她，就是想跟她玩玩兒，可是看到她和姜離遠在一起的瞬間就跟他媽的瘋了似的，把國內的事務全部扔在一邊，跑去了L國——你一定想不到我這一個月為了這丫頭干了多少蠢事，媽的，連下藥都使出來了，真他媽的是鬼迷心竅！”

    華子蛟說著，惡狠狠地摁滅了手里的煙頭，看樣子也對自己的下作行為十分不恥。

    宋辰文顯然也沒想到自己這個發小會干出這種事，抬起眼皮看他，“姜離遠沒報復你？”

    “人是他睡的，報復個屁！”華子蛟抓了抓頭發，又低聲添了一句，“送了他一塊地。”

    宋辰文了然，難怪姜離遠動作這么快。

    宋辰文喝了一口酒，“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

    “呵……”華子蛟笑了笑。

    他低著頭看自己眼前的酒杯，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然后我做了一個夢。”

    宋辰文彈煙灰的手一頓，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他看了看神情頹唐的華子蛟，心里浮現出一個疑惑——

    又是夢？

    華子蛟沒有注意他的眼神，自顧自地說：“夢里蘇云薇跟姜離遠根本不會這么早見面，蘇云薇被我放在你公司，你幫我打掩護——就像一開始我設定的那樣。然后，我也確實跟她在一起了，但是我沒想到你也會喜歡上她，蘇云薇被路蕎和姜婳聯手欺負……”

    “等等！”宋辰文立刻打斷了他，雖然不合常理，但是這個夢的情節無比熟悉，不就是昨晚姜婳在酒吧對路蕎說的什么“書里的情節”么？

    可是他現在來不及等華子蛟把話說完印證猜測，沉沉的說：“我不可能喜歡蘇云薇。”

    “我知道，”華子蛟深吸了一口氣，灌了一大口酒，說道，“我知道，你跟姜婳很恩愛。但是那個夢太真實了，我醒來感覺自己真過了一輩子似的——而且，你不知道最巧的地方在于，我們跟蘇云薇初見的時間地點、我把她安排在你公司做助理，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都在夢里分毫不差的重演過！——夢，真的可以完全復制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嗎？”

    宋辰文沒有回答，他沉思片刻，正打算開口讓華子蛟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就被華子蛟看出了心思，張口回絕道：“我去看過心理醫生，沒用。而且那夢做過一次就像是被刻進了腦子里一樣，cao！忘都忘不掉！不過，想想夢里我的那些弱智行為，倒是和在L國干的蠢事有點像——我就說，蘇云薇一個女人再漂亮，讓人一見鐘情也不是這個鐘情法！靠！不會是有人想害我給我下了降頭吧？我是喜歡她！但是干的這些事他媽的跟失智有什么區別！”

    宋辰文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他對華子蛟和蘇云薇的孽緣并不關心，他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華子蛟，我跟姜婳怎么樣？”

    “什么？”華子蛟沒回過神來。

    宋辰文一字一句地說：“我和姜婳，在你的夢里是什么樣子？”

    華子蛟在發泄情緒的邊緣堪堪回神，皺著眉道：“我說了你別放在心上，就是一個破夢，別跟我一樣被這玩意兒搞得身心疲憊。”

    “說。”

    華子蛟：“你不是喜歡上了蘇云薇么？姜婳聯合路蕎找了蘇云薇很多次麻煩，最狠的一次直接協助路蕎策劃了一場車禍，把蘇云薇肚子里的孩子搞掉了，差點要了蘇云薇的命。你跟她離了婚，我跟你一起把姜家在國內的產業搞破了產，姜離遠被迫只能留在L國發展，也是在那個時候姜離遠遇到了蘇云薇……”

    “我不關心蘇云薇跟姜離遠怎么樣，”宋辰文的語氣不知何時已經陰沉下來，他不算客氣地打斷了華子蛟的話，“我跟姜婳離婚、姜家破產之后呢？”

    好在本就心神不寧的華子蛟也不跟他計較，“姜婳去了L國，后來是聽說明家那個小公子，就是明綸，去L國找她打算跟她求婚，我記得他還參加過你們婚禮……”

    “嘭！”

    玻璃酒瓶重重的碰到了桌面上的轉臺。

    宋辰文和抬起頭來的華子蛟對視，“抱歉，手滑。”

    華子蛟點點頭，沒再說話。

    “然后呢？”宋辰文突然發話。

    “然后？”華子蛟想了想，“沒有然后，姜家已經不在國內發展了，明綸一個不掌權的小兒子，不特意打探他的消息我也不清楚。我跟蘇云薇拿到離婚證之后，整個夢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最后所有東西都在夢里失去了顏色直到消失了……哦對了——我離婚前不久，你好像也飛去了L國。”

    宋辰文坐在原地，瞳孔幽暗。

    他好像連上了什么東西。

    暫且不論姜婳所謂的“穿書”、華子蛟的夢本身的真實性有多大，如果兩者是真實存在的，那么一切都說得通了：

    自己見到蘇云薇第一眼的晃神不是錯覺，答應華子蛟把一個沒有經驗的在校生放在公司里做助理也不是一是迷糊，而是冥冥之中不可說的劇情的cao控；姜婳突然在床上奮力討好自己，一定要把蘇云薇從公司里送走，甚至是故意把人送到姜離遠身邊，是因為知道了劇情的走向，不想和自己離婚、不想讓姜家破產……

    這也能解釋姜婳今天為什么這么執著的索要自己的告白。

    他的老婆姜婳從里到外都不可能是別人，宋辰文相信自己的直覺與判斷，如果連最基本的識人都做不到，他也不用掌管這么偌大一個宋家了。

    至于什么姥姥、沒有親人，或許是姜婳在所謂的“劇情”之外，又做了些什么“夢”，才會在清醒之后把身邊的事物搞混，但是再混淆，也都是身邊真實存在過的人。

    唯一說不通的地方就是“封惟”這個存在。

    這個“封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不是姜婳的初戀、明綸那個柔弱的小子，卻長得和自己一樣，還溫柔、在國外、跟姜婳上過床……

    “咔咔”。

    這是拳頭捏緊時指節發出的擠壓聲。

    宋辰文垂眼。

    他想殺了這個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