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對于「死亡」總是帶著深沉的恐懼，因此我在奪取他的生命時，已做好被負面能量衝擊、點數(shù)大量佚失的準備，然而此刻我的能量值非但不減反增，而且是大量暴漲。

    這代表他是真心期待著死亡，沒有任何的牴觸與負面情緒，并且恐怕因為他是珍貴的天生免疫體的緣故，能量值才會增長得如此厲害。

    真是……該怎么說呢？

    他強烈的愿望帶來的是對我極大的報償，無形間已為自己付清了所求的索取，我再次握起了他的手，這次依著他的心愿，運轉異能后便不再停下，能量值彷彿失控般瘋狂增長，他的呼吸也由平穩(wěn)漸次的微弱，直到微不可聞。

    能量快速流失帶來的結果是血氣枯耗、器官衰竭，手指之下的脈膊由強而弱，最后同與胸腔的起伏歸于平靜。

    由于沒有晶核的因素，所吸收的能量自動歸入「兌物點數(shù)」，我兌換出白布分別蓋在這一對姊弟面上，轉身離去。經(jīng)過倚在門旁的卓身邊時，將一支針劑放入他的手中。

    卓揚揚眉：「這是什么？」

    「喪尸疫苗。」我道。

    卓不發(fā)一語，只是在離開時，將整個房間封了個徹底。

    ***

    回程的路上，我駕著悍馬，卓駛著貨柜車，一前一后的開著。

    一路很是平順，回到家后，屋內(nèi)外早有人影。

    向綠竹戴著頭套口罩，手里拿著掃把畚斗，一身清潔人員的裝扮，正在客廳里來回忙碌；方磊則在前院忙著侍弄蔬菜植物，見我倆回來，憨憨的笑道：「不好意思，一時手癢……我老家從前是種田的，小時候幫忙慣了，看著就想動手。你這植物長勢還算可以，就是養(yǎng)分稍嫌不足，我剛才自作主張?zhí)婺闶┝它c肥，希望你別介意。」

    「哪里。」我道，「謝謝你的費心。」

    「別這么說，真的只是順手。」粗獷的大漢微紅了臉。

    「在說什么？」屋里的向綠竹看著也告了一段落，摘下口罩走了出來：「啊，蘇令先生，您們回來了。怎么晚了些？是遇上什么麻煩了嗎？」

    「沒，只是有點事情耽擱了。你們路上如何？」

    「很順利。」向綠竹道：「倉庫里的東西都還完好無缺，沒有人闖入，也沒有喪尸破壞。我和阿磊搬了帳篷和一些日用品回來，度過這段時日是沒問題的……啊對了，我們還打了些晶核，扣除之前向您賒兌的長效版『微弱喪尸驅(qū)逐劑』的費用，剩下的就當是這陣子的住宿費。」

    說著，她拿出了一只手掌大小，裝得鼓鼓囊囊的花布袋遞過來：「當然，這只是一部分，今后我跟阿磊還會出去多狩獵幾次，總不能在您這里白吃白住。」

    「不用了。」收下和驅(qū)逐劑等值的晶核后，我將花布袋推還給她：「是我請你們住下的，住宿費就不用再提了。你需要升級，晶核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但是……」

    「要花晶核別愁沒地方，要想吃熱食，或是需要喪尸驅(qū)逐劑，都可以用晶核兌換。我只怕到時你們不嫌晶核多，反而煩惱怎么都不夠用了呢。」

    「那好，」向綠竹也不矯情，直接將東西收了回去，「那我們就承您好意，在這里住下了。只是我們真的不想白住，要不這樣，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洗衣、打掃由我包，蔬果就由阿磊照顧，您看如何？」

    方磊聞言，亦點點頭，顯然是相當同意的。

    「這樣不行，你們太吃虧了，哪怕是收晶核也不用這個價。」我搖頭，只是借塊地讓人搭個帳篷而已，不算什么大忙，這般佔人便宜實在讓人不愉。

    「要不，您就收晶核吧？」向綠竹眨眨眼。

    我笑了出來，兜了個圈子還是繞回了原點。

    「這樣吧，我這里有兩個方案。」我豎起兩根指頭道：「一是收取晶核作為住宿費，這樣彼此都較無異議；二是如你所說，你負責洗衣打掃，方磊則照顧蔬果，但我除了出地，還包你們?nèi)停皇鞘澄锲焚|(zhì)不保證，我吃什么，你們就跟著吃什么，如何？」

    「我選二。」向綠竹毫不遲疑的說，「但您可別吃太好，乾糧、真空食品什么的，隨便能裹腹就行了，免得我和阿磊良心過意不去。」

    「放心，我也沒奢侈到能餐餐熱食。」特別是變異期快到了，我還得攢晶核升級提高能力或是解鎖灰色物品，兌物點數(shù)暫時不會增加，就只能省吃儉用了。

    「那就好。」她噓了口氣，放下心來，「對了，幕怎么都不說話？」

    她偏了偏頭，看向我身后的人，卻被那雙鷙悍的眼眸給驚了一跳。

    「怎、怎么了？我說錯了什么話嗎？」

    「他不是幕。」我道，「是卓。」

    兩人一臉云里霧里。

    我呼了口氣，將「卓幕」的事情大致說來。

    他們將會住在這里一個多月，這段時間，「卓」與「幕」必定時常交替出現(xiàn)，他們遲早也會看出不對之處。何況，卓并未偽裝自己，顯然不屑多加掩飾，這樣一來，不如直接坦蕩的告訴他們真相，好過未來留下疏離的心結。

    聽完來龍去脈后，向綠竹與方磊臉上滿是深刻的同情。

    「我還以為自己和綠竹被同伴背叛拋棄、丟在喪尸群里已經(jīng)夠慘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方磊一陣唏噓，隨即被向綠竹打了后腦勺。

    「這句話不是那樣用的。」她嬌斥道，隨即看向臉色更加陰沉的卓，「抱歉啊，阿磊他時常這樣口無遮攔，但他不是有心的。」

    卓不語，但兩人未注意到的菜圃角落里，幾顆石頭隱蔽的飄浮了起來。

    我連忙按住了他的肩。

    「卓不會介意的，只是他不太喜歡人家提起他的過去。」

    「抱歉，一時口快。」方磊難為情的搔了搔面頰，身為過來人，自然知道被揭瘡疤是多么難受的事。

    幾顆石頭緩緩歸位。

    我悄悄松了口氣，這事就算這么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