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帶著修復的意謂，這一覺睡得很是深沉。醒來后外頭黑漆一團，不曉得是同一日還是又過了幾天。

    四肢的虛軟盡數(shù)消失，昏沉漲痛的頭也恢復了清明。

    包裝精美的豆乾、牛rou乾等真空食物金字塔般堆放在桌上，看著很引人食慾，但渴望熱騰騰食物的我還是花了兩千五百點兌換了份牛排套餐，狼吞虎嚥后方覺煥然重生。

    吃飽喝足后，總算有了力氣，按照計畫，下一步便是前往清和醫(yī)院蒐羅藥品。

    于是處理完餐盤后，我?guī)项^燈、背包、鐵橇，并在身上噴灑了瓶微弱驅(qū)逐劑，之后再度進入了危機四伏的街道。

    一離開長效普通驅(qū)逐劑的籠罩范圍，一級喪尸立馬有了反應，沒了藥劑阻絕氣味，它們宛如通過篩洞的細沙，立刻圍攏過來。

    各種異能隔空扔擊而來，幾隻擋在前頭的零級喪尸閃避不及，立時成了炮灰，或身首分離或缺手斷腳。一隻不幸被擊中頭部的零級喪尸血濺當場，散核露了出來，隨即引起同伴的爭搶，就連已將我鎖定為目標的一級喪尸們也有些蠢蠢欲動。

    趁此機會，我舉起鐵橇發(fā)動了攻擊。

    有了抗體之后，我的膽子大了許多，動作不再如以往般束手束腳。幾個凌厲的招式過后，一級喪尸倒地不起，我趁此吸取晶核，地上很快就多了一團團死rou。

    照例準備破壞頭部加工尸體，鐵橇揚起，我突然心中一動。

    該如此多此一舉嗎？

    偽裝死法的確是夠謹慎沒錯，但這么做是否有其意義在？

    或許有團隊足夠強悍，能勢如破竹的進入市中心，但那大概已是猴年馬月的事了。等到那時，這些喪尸約莫已腐化得過分，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就算尸體仍好端端的，又有誰會間得專程研究一隻喪尸的死因？我這么做，究竟是謹慎，還是在給自己添堵？

    何況，世上異能者如此之多，能在喪尸群中間庭信步的未必就我一人，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尸體的異樣，也不見得就能鎖定是誰所為，又何必疑神疑鬼？

    如此轉(zhuǎn)念，心境頓時開闊不少。于是我收起鐵橇，放任尸體在路中橫陳，逕自加快腳步往目的地前進。

    ***

    清和醫(yī)院全名「清和第一人民醫(yī)院」，是全國首屈一指的私人醫(yī)療中心，為企業(yè)家林清和所創(chuàng)，至今已屹立八十年。

    且不說林清和背后的林氏集團每年為醫(yī)療中心提供了多少的醫(yī)療設備及器材，或是招攬了多少國內(nèi)外醫(yī)界的權威泰斗，光是醫(yī)院不惜耗費巨資免費醫(yī)治低收入的貧困族群就足以贏得極好的名聲。

    先進的硬體、頂尖的人才、慈善的態(tài)度，共同筑起如日中天的聲望，也難怪無論尊卑富窮，人們一有病痛，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此間醫(yī)院。

    不過我選擇清和醫(yī)院作為取得藥品之所，并沒有什么其他目的。純粹只是因為它位于市中心，而且離書店很近。

    步行約十來分鐘后，我抵達了醫(yī)院門口，里頭明顯比其他地方數(shù)量要多出不少的喪尸讓我暗暗繃緊了神經(jīng)。

    雖然沒有確切的研究，但醫(yī)院喪尸群集是不爭的事實。

    據(jù)推估，一來是因為人滿為患，二來則是病患的身體大多虛弱，因此多半熬不過那場變異，不是當場魂斷就是成了喪尸的一員。

    變成喪尸也就罷了，身邊陪伴的家人立刻就遭了殃，多半還來不及哀叫就被活吃生吞，死狀凄慘；或是被撕咬抓傷，受到感染后加入了活死人的行列。

    即便醫(yī)院里有人幸運進化成了異能者，在危機四伏的喪尸窟里，也幾乎熬不過長達四小時的虛弱期。

    也因此不論出于何種原因，變異時仍被困在醫(yī)療建筑里的人，都罕能逃過一個「死」字。

    院里喪尸的數(shù)量多得令人頭皮發(fā)麻，光是一樓，便團團簇簇，不見縫隙。興許是消毒水的氣味吸引了它們，即便大門毫無阻攔的敞開，它們依舊固執(zhí)的在大廳里摩肩擦踵，來回逡巡。

    直到我的靠近。

    彷彿啟動了什么開關，原本不理外物的喪尸全都停下動作，齊刷刷的轉(zhuǎn)頭望來。毫無眼瞳的白眼蒙上一層混濁的膜，散發(fā)著沉沉死氣。

    放得極輕的腳步聲依舊引起大量的注意，但驅(qū)逐劑的功效也不容小覷，零級喪尸聞見厭惡的氣味便退了開去，剩馀二十來隻一級喪尸沒了阻隔，一涌而出。

    這等陣仗即使是我也一時難以應付。

    我連忙退了開去，在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前快速評估了番，最后決定避開正面迎擊，兌出了三瓶「普通喪尸驅(qū)逐劑」，反手就噴在自己身上。

    原本就捉襟見肘的點數(shù)在兌換了驅(qū)逐劑后更是幾乎見了底，但情況特殊，花用一千五百點總好過于玩命，況且也并非完全沒有回報。

    普通版本的驅(qū)逐劑對一級喪尸起了效用，它們跟著零級喪尸一起轉(zhuǎn)身，頓時空門大開。趁此良機，我由后方火速出手，一次一顆晶核，一級喪尸哼也沒哼就倒了下去。

    短短幾分鐘，二十三隻喪尸就貢獻了一千一百五十點，堪堪補回了我所花費的七成，再加上十幾隻來不及逃的零級喪尸，加總后算一算，點數(shù)的支出與收入正好打平。

    點數(shù)的增減打平了，驅(qū)逐劑的效用可還有八個小時多，接下來的時間，每多殺一隻喪尸，所獲得的能量值便是額外的收益。易言之，殺得越多，賺得也就越多。

    這正合我意，兌換完喪尸疫苗和幾瓶驅(qū)逐劑后，過去積攢的能量幾乎化為烏有，一切必須重頭再來，加之接下來幾天還會待在市區(qū)里，未來勢必得再多兌換幾瓶驅(qū)逐劑出來，而那些點數(shù)現(xiàn)在仍舊毫無下文。再者，比起乾糧，我更喜歡熱食，如此算下來，又是一大筆點數(shù)開支，不勤勤懇懇些攢點，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啃著乾糧度日了。

    如此一來，這些喪尸在我眼中全變成了一頓頓美餐，是熱煙蒸騰的濃湯、是會走動的雞腿、是香氣四溢的牛排。

    它們啃食人類，而我啃食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