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兩個好消息
段尋走后,江從芝快步走近茶室,挑起簾子走了進去。只見寶熙已經穿好了衣服,小桃和另一位堂倌正坐在她邊上與她說著什么,堂倌邊上跪著一個龜奴服飾的男子。 江從芝還沒開口,倒是高姨沖了兩步過去揚手給了跪在地上的龜奴一耳光,那男子低著頭,但皮膚卻白,刷得一下就出了血印子:“就是你這賤奴污了寶熙丫頭的身子?” 寶熙見江從芝來了,剛止住的眼淚又突突地往外冒:“芝姐兒…” 江從芝心中不忍,急忙上去將她抱住:“怎么樣了?疼不疼?傷著哪里沒有?” 寶熙鉆到她懷里環住她的腰,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說話,只一個勁哭。 一邊的小桃嘆了口氣道:“胡僧丸藥效大,出得水兒多,沒什么大礙。不過剛開苞,難免有些擦傷,我剛剛給熙丫頭上了藥了,養幾天就沒事了。” 高姨聽著心里那個氣啊,揚起手又往那龜奴身上打,最后還是被寶熙叫住了:“高姨別打了,云端也被下了藥的。” 江從芝順著寶熙往那一看,男子低垂著頭,看不清模樣。江從芝細細一想,又覺得云端這名字十分耳熟。 “云端之前是在mama身邊伺候的,只不過他臉上的疤…總有客人介意,后來就被調到后廚去了。”小桃提醒道。 江從芝嘆了一聲,又拍了拍寶熙安慰道:“別哭了,清白沒了便沒了,以后日子還長,有我在,還怕你之后成不了紅倌兒不成?嗯?” 寶熙聽到這話終于是笑了出來,拉著江從芝的手不想讓她走:“mama會不會以后不讓我跟著芝姐兒了?” 按照李知音的性格確實有可能的,寶熙失了清白,李知音定會想要別的顏色好的討人讓江從芝帶一帶。她皺了皺眉安慰她說:“莫為這事擔心,我會去找她說的。” 寶熙吃了顆定心丸,哭聲漸息。江從芝見她平靜了些,便起身回去了。剛剛走著不覺得,一靜下來便覺得渾身黏膩。 “芝姐兒,我剛剛叫了水,吩咐了要燙些的…”高姨端了些熱的茶水和糕點進來,邊把碟子放在桌上,邊說:“廚房剛做出來的棗糕,吃點吧。” “哎。”江從芝點點頭,走到桌邊坐下,漫不經心地拿起棗糕吃了一口。 高姨看著她的樣子,笑笑問道:“芝姐兒還在想寶熙的事?” 江從芝淡淡嗯了一聲:“你說mama會怎么處置月瑩?” “芝姐兒是怕mama放了月瑩?”高姨見她愁云淡淡問道。 江從芝嗯了一聲,如今寶熙搭了進去算是折了一大筆銀子,李知音還愿意為此再折一個討人嗎? 高姨笑了一聲,啊喲了一聲道:“自然要罰的啦,我看怕是要被賣去幺二那種地方了。” “高姨怎么如此確信?”江從芝不解道。 “月瑩犯了規矩自然要罰,而且還要罰得重些。不然堂子里以后討人害討人,還像什么樣?而且月瑩這個姿色,去了幺二說不定能有個頭牌當當,mama虧不了多少錢。”高姨癟了癟嘴,煞有其事地道。 江從芝覺得有理,點點頭說:“那便好。寶熙那丫頭心思細,我怕出了這事兒后看見月瑩想不開。” 高姨又說了幾句寬慰她的話便下去了。 雖然是周六,但江從芝難得的討了一份閑。李知音忙著處理月瑩寶熙的事,高姨又有別的倌人要管,江從芝泡了大半個時辰的湯,直到手指皮都皺成一團了才戀戀不舍的起身穿衣。 這一靜下來就又想到了陳由詩,再一想又想到了靜安寺那邊的鋪子,心里嘆了一聲,草草就斜躺在那美人榻上,開著窗戶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樹葉新枝芽。 倒是晚間的時候唐俊生來了,引著他進來的堂倌道:“唐少爺說不用叫,我就引他上來了。” 江從芝并沒起身,淡淡點了個頭示意讓堂倌退下,看著站在門口的唐俊生笑道:“你如今打茶圍都不喜歡去茶室了,總愛往我屋里跑。” 唐俊生穿了一身白色的短袖寬松襯衫,配著筆挺的西褲,手上拿了一頂薄薄的軟呢帽,臉上掛著笑走過來:“茶室總有別人在,不如這里親近。”行至跟前竟見她頭發還濕濕的,又皺起眉頭道:“怎么濕著頭吹涼風?要吹出病來的。”唐俊生將呢帽放在一邊,去關上她正看景的窗戶,一邊絮叨道:“春滿閣門前多了許多小攤販,我來時人可多了…本想著給你買點什么吃食,但沒見一個好的…” 江從芝輕笑嘆了聲氣,百無聊賴地把那帽子拿在手里把玩,只聽男人笑問道:“如何?好看嗎?王紹清新得的西洋貨。” 江從芝挑挑眉,又翻來覆去看了兩遍,遞回給他道:“唐少爺這等姿容,便是布衣草鞋也是使人娛耳悅目的。” 唐俊生接過帽子,見她性質缺缺,便坐在她塌邊,笑道:“心情不好還打趣我來了?出什么大事了?” 大事倒是沒有,便是這幾日來接二連叁都是令人不愉快的消息,心情當然不舒暢些。江從芝將今日之事簡短地和他講了一遍,唐俊生握了握她的手,湊到她臉邊上,故作神秘地道:“我有兩個好消息說與你聽,你聽了定會高興。” 江從芝見他言之鑿鑿,不由也提起了一些興趣,問道:“什么消息?” 唐俊生壓低了一些聲音道:“靜安寺那邊的規劃下來了,之后叫靜安區,要開飯店舞廳的。” 江從芝瞪了瞪眼睛:“真的?!” 唐俊生噓了一聲,點點頭說:“當然。買下地的是個洋商,不過現在程序還沒走完,正式的規劃下發起碼要叁個月后了,所以你萬萬保密。” 江從芝聽見洋商二字心里一動,問道:“被洋人買了去?哪國的洋人?” 唐俊生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個英國來的,姓什么…林奇還是什么的,之前倒沒怎么聽過,你問這個做什么?” 江從芝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眼神,連忙解釋道:“好奇罷了…”后覺得還是不妥,又補了一句:“怎么要叁個月這么久?” “那洋商先交了定金,到文書下來也得要兩個多月了。”唐俊生對她笑笑說:“時間是久了點,可你的鋪面值錢啦江老板。” 江從芝被他逗得一笑,心里也歡喜,又問道:“另外一個好消息呢?” 他輕咳一聲,身子故意坐得直了一些道:“離婚文書已經過了。” “過了?“江從芝訝然道。她以為按照白玉的性子再怎么也會阻撓一二的,似是不信,她又問了句:“如此順利?” 唐俊生咧著嘴點點頭:“文件一式兩份,雙方都簽字就算完了。” 江從芝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上次白玉求他救白兆東,問道:“白兆東那邊如何了?” “不如何,還是被困在龍州,”唐俊生嘆了口氣道,“我倒是與王紹清說了這事,他說幫我去探探李韋嚴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