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自罰三碗
叫了水之后二人便沉沉睡去了,唐俊生第二天早早便醒了,許是因為有事才不能多待一會兒,江從芝起身相送,送完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醒來第一件事便是下樓去看看有沒有回信,回信倒是有,卻只有香明寄來的一封。 江從芝皺皺眉問:“沒有別的了嗎?” 門房里的龜奴搖搖頭說道:“沒了,芝姐兒找誰的?” 李知音的笑聲從后面傳來:“還能找誰?當是找伯曼先生的?!?/br> 江從芝后背涼了涼,轉過身驚訝地看著她。這李知音當真是手眼通天了不成?自己可是自賬姑娘,信件這些的她都是不準碰的。 李知音晃了晃手帕,一手搭在旁邊的柱子上促狹地說:“唐少爺腿斷了使不了活兒,段少爺又是個身子凈的,芝姐兒這身子怕是得要那洋人才喂得飽呢?”說罷朝江從芝那靠了靠身子,挑挑眉壓低聲音道:“云姐兒與我說有些洋人那話兒大得出奇,伯曼也是這樣?” 李知音涂了很濃的花香味的香水,但江從芝還是聞到了她試圖掩埋起來的酒氣。她心里一松,原是昨晚喝足了酒說了這些醉話。江從芝低下頭,臉微微一紅,作勢推了她一下,跺跺腳道:“mama去醒醒酒吧?!?/br> 李知音笑笑也不答,抬了抬下巴問她手里的信是誰的。江從芝只好答是香明來的。 “你們倆關系倒是好,她在我這二十幾年,如今去了個好人家,也不知道給我來個信兒?!崩钪粲悬c吃味地說道。 江從芝生怕她要看,于是胡謅道:“香明過得也不算好,趙老板又去了別家的堂子找姐兒了,也不與她錢用。她也不想讓mama擔心,只得與我抱怨一二罷了?!?/br> 李知音悵然嘆了一聲,沉默片刻看回江從芝道:“快回去吧,梳洗梳洗,段少爺也該來了?!?/br> 江從芝正要走,李知音又叫住她道:“你與容姐兒也沒必要針尖對麥芒的,都是姐妹,何必在客人面前給她難堪?” 江從芝臉色僵了僵,之前她正盛時李知音可不會這么說,不過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昨日容姐兒光明正大來搶她的客人,難保不是李知音塞過去的,定是想著若是自己拿不下段尋,總得讓別的姐兒試試。江從芝福了福身,乖巧地應道:“我知道了mama。” 李知音見她聽話,也挑不出錯處,哎了一聲:“快去吧?!?/br> 她換了一身衣服,段尋果然帶著他的少爺團們準時到了。點的還是那幾個人,芝姐兒、晚姐兒、玉姐兒和月瑩。江從芝對著段尋沒有太多的好臉色,保持著微妙的不近不遠的距離,臉比她還臭一些的是和月瑩在一起的趙少爺。他趙某在他們那可是出了名的玩得花,這會兒竟因為段尋拜托,他只能和這個姿色平平的討人綁在一起,第一天的時候他還覺得女子柔弱聽話別有趣味,可第二天不到就膩了,他寧愿換第一天點的云姐兒過來,或者就是昨天伺候段尋的容姐兒也行啊。 幾人點了《折柳陽關》和《寄扇》二戲,縱使絳生唱得再情思動人,江從芝也看得是興致缺缺。 “吃一點?”段尋遞過來一盤瓜子問她。 “不吃了,”江從芝微微笑了笑拒絕道,“嗑多了口舌生瘡?!?/br> 段尋心里哀嘆一聲,從剛剛便如此笑著冷漠待他,這是因為什么氣著了?段尋摸摸鼻頭繼續轉過去看戲,不過一會兒又碰了碰江從芝的手臂。江從芝轉頭一看,他竟剝了一小碟的瓜子仁兒遞過來道:“我給你剝好了,這下總不會口舌生瘡了?!?/br> 江從芝本來沒想吃,但她知道晚姐兒玉姐兒和月瑩都悄悄看著呢,她便捻起一顆來放在手心,微微朝他一笑:“勞煩段少爺費心。” 段尋就算再遲鈍也知道她是氣著了,嘟囔問了一句:“就吃一顆?” 江從芝嗯了一聲,想了想道:“上火?!?/br> “哪里來的火氣?為何不叫我尋哥兒了?”段尋不解,他也沒那么多彎彎繞繞,只好拉著她問。 既然他問了,她也不好避不作答。她轉過臉,低垂著眼睛道:“昨日想必自然有人叫段少爺尋哥兒,我再叫也是多余。” 女人語氣里帶著一半賭氣一半哀怨,段尋聽得著急起來,提高了些聲音道:“昨天那個姐兒?那就是你不在充數的,我這吃吃喝喝的,總得有下人伺候著不是?” 他聲音不大,但語氣一急,音量便高了些,在座幾人紛紛都側耳聽。下人?。拷瓘闹ヂ犃T容色好看了一些,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道:“真的?” 段尋瞪大了眼睛,想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用手點了點桌子朝另外叁個少爺說道:“你們說,我昨兒是不是連她手都沒碰過?” 他一發話,眾人便都順理成章地看過來,叁言兩語地附和道:“是??!” “是啊,昨兒你接了別的客,苦了咱尋哥兒在這守貞潔。” 江從芝沒想到段尋直接叫了眾人來說話,一時竟找不著下臺的臺階。 “昨兒容姐兒來的時候我可嚇了一跳呢,這堂子里的規矩大家都是知道的,我還以為是要搶客人了。“晚姐兒適時地遞了個話頭,解釋了一道江從芝為何會如此想。 一旁的玉姐兒也做了個順水人情,點點頭笑道:“段少爺你們不在上海生活許是不知堂子的規矩,一般做了花頭的客人便算是熟客了。生客點遍了姐兒都無妨,熟客點了別的姐兒就是要穿連褲襠哩。” 見眾人都幫著她解釋,月瑩也出言附和兩聲。 其實南北方的堂子規矩都差不多,段尋以前能點許多姐兒那是因為沒做過花頭沒辦過住局罷了。段尋臉一熱,啊呀一聲道:“那可冤死我了,我半分那心思都沒有。” 話都說到這了,江從芝也不好再板著臉,歪了歪頭道:“那尋哥兒自罰叁碗酒,這事便過去了?!?/br> 段尋雖然酒量不好,但這幾碗酒他可不能不喝,于是大手一揮,爽快地應下了??膳穗y哄,她竟直接讓人端上來了一瓶二十年的老白干,喝酒的碗雖是淺口,但碗口比臉還大,看著十分嚇人。 其他幾位少爺見段尋要自罰叁碗,都紛紛起哄起來,這不比臺上的戲好看?段尋倒也干脆,抓起滿滿的一碗酒就干了下去。這酒度數高,一下肚五臟六腑都熱了起來。他以前也就經常喝洋酒調酒,哪里直接這樣悶過?但他也不好食言,深呼吸了一口左右手各端了一碗酒,吭哧吭哧干了下去,自然又贏得眾人一片叫好。 江從芝背靠在座椅上,嘴角彎彎:“念你初犯,這次就饒了你。” 有了酒的加持,時間過得就快了一些,眾人吃吃喝喝到了傍晚才散伙。幾位少爺全都喝上了臉,就連江從芝都喝了不少,呼吸之間都能聞到些許的酒氣,那趙少爺更是醉醺醺地走不動道,還點了一個另外的清倌人前來伺候,把月瑩丟在了一邊,倒是讓她好一陣氣。 “尋哥兒慢些走,別摔著了?!苯瓘闹ルp手抱在胸前倚在門框上看著段尋道。 段尋轉頭看回來,女人穿著修身的新式旗袍,高高的立領幾乎遮到了下巴,短袖下一雙雪白的藕臂環抱著胸,顯出細瘦的腰來。段尋看著那張臉,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對身后幾人道:“你們回去吧,我要辦住局?!?/br> 段尋這住局辦是辦了,但到房間沒過多久,竟就又倒在床上一頭睡過去了。江從芝剛換上新添置的西式的內衣,束腰凸胸,正紅著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卻不料隔著屏風竟傳來少年輕微的呼聲。 “芝姐兒,這...”月瑩在一旁尷尬地開口道。 江從芝從鼻孔里無奈地呼出一口氣:“你去歇息吧,一會兒估摸著不用叫水了?!?/br> 月瑩瞄了一眼她被擠在一起的雙乳,臉不禁熱了熱,心生艷羨,垂頭應了一聲退下了。 江從芝輕嘆一聲,走到床前輕輕喚他:“尋哥兒?” 段尋剛睡下,睡得倒還不沉,但酒精迷人他眼睛都睜不開,只是模模糊糊聽見似乎有人在叫他,便從喉嚨哼哼兩聲做了應答。 段尋兩次辦了住局,若是還不將事兒辦了難保不被別人說閑話。想她也是姿容艷絕,如今竟連個毛頭小子都拿不下了?江從芝熄了燈,鉆到被窩里去找他,誰知段尋竟一絲反應也沒,睡死了過去。 江從芝昨日沾了男人,今兒身子餓得極快。之前她也不是沒摸過段尋那話兒,少年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用起來應正是好滋味。這么想著便順著他的小腹往下摸去,可那條蟲軟塌塌地耷拉著,不管她怎么挑逗都沒反應。她xiele氣,再加上酒精上了頭,便偎在少年身邊也沉沉睡過去了。 可她越睡越熱,夢里有只手在她身上爬來爬去,這里摸摸那里揉揉,身上就如有螞蟻在爬一般的癢,身下濕濘濘一片,糊濕了她的大腿根,那癢意匯聚在小腹,讓她忍不住踢了踢被子輕喘出聲。 耳朵被人咬了一下,身后傳來一個男人輕飄飄的聲音:“怎么?這些愣頭青喂不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