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唐俊生是被渴醒的,瞇著眼撐起身子來,轉眼就看見呼呼大睡的白玉,兩條光溜溜的腿,而他的手就在放在那薄薄的襯褲里。唐俊生嚇得一下子把手抽出來,坐起身頭一陣劇痛,可手指上遺留著可疑的屑兒,他兩指搓了一下,又遞到鼻子前聞了聞,這…!他驚得急忙站起身離床站得遠遠的,呼吸間隔夜的酒氣熏得他幾乎不能言語。他現在十分想找白玉問個清楚,可腦子里對昨晚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哪有這個底氣來質問她?但是卻也容不得他多思,胃里的一陣翻騰促使他叁步并作兩步地往浴室跑去。 白玉在他翻身的時候就已經醒了,想到昨天晚上肆意拿著他的手玩弄自己,心虛之下僵著身子不敢回頭看他的反應,直到他跑去浴室才堪堪轉過了頭瞧一瞧。 唐俊生用水好好洗了手洗了臉,又就著水龍頭里的水胡亂喝了兩口,這才又悠悠轉身回了房間??粗且琅f平躺著的身影,他走過去兩步開口詐她:“你醒了啊?!?/br> 白玉聽著心里一驚,慌亂地抓緊了被子下面的手,忽然感覺到臉上有點熱乎乎的酒氣傳來,白玉只好睜開一跳眼縫兒,果不其然看到唐俊生正湊近了看他。她只好開口沒好氣地回答說:“那么大動靜,不醒都難?!?/br> 唐俊生本來想著不提昨晚的事情,可不提心里就總會想著這事,他退開兩步,猶豫一下還是出了聲:“我們...昨晚...?”最后他實在沒有辦法說出口,也沒法想象他和白玉歡愛的場景。 白玉一聽臉忽然變得通紅,咽了下口水。她怎么可能告訴他是她自己發了sao,摸了他的男莖又用他的手捅自己?她耳垂都微微發熱,臉轉向一邊,思忖著怎么回答。 白玉在唐俊生眼里一向是小鋼炮一樣的存在,就像見了唐文山直接上去就是一通質問,哪有像現在這般支支吾吾還紅了臉的模樣?唐俊生一看她這表情心覺不妙,完了,他當真與她有了那夫妻之實。他臉皮不自覺地抽了抽,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僵硬地轉過身:“我..我去喝點水?!闭f完便逃也似地急走了出去。 白玉見他走了呼出一口氣,可真是嚇死她了。昨日雖是只用手弄了不解興兒,但她此時再不敢再想其他的,就這么瞇著眼忐忑著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自從那日在春滿閣門口見過唐俊生之后,江從芝就再未見過他,遞了信兒過去回來的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句,無非是說他最近新官上任俗務纏身。江從芝只道是他鬧著別捏,卻不知唐俊生更多的是因為與白玉過了一夜后產生了深深的背德感。江從芝還來不及去想如何哄他,陳由詩的局票兒便遞了過來。自從他在春滿閣歇了兩日過后,江從芝在他面前顯得更自在一些。 “芝姐兒,伯曼先生來了?!狈块T外傳來龜奴的稟報聲。江從芝正坐在梳妝臺前邊挑選著首飾,邊問著高姨關于樹蘭的事情,聽到門外的通稟立即住了聲又應一聲。隨即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西裝沒扣扣子,露出里面淺褐色的西裝背心,一頭卷發用發膠固定著叁七分向腦后梳去,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鬢角線,豐神俊逸四字形容他實不為過。陳由詩透過銅鏡看著她姣好的面容,笑了笑說:“還在梳妝?” 高姨很識時務地退了下去,江從芝對他笑了笑,轉過來說:“陳先生都說了是重要的朋友了,自然要看重些?!迸诵ζ饋硎趾每?,一雙漆黑的眸子彎彎,嘴唇一咧,露出幾顆玉白的整齊的牙齒。 陳由詩將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走到她身后躬下身來看她的首飾。他透過鏡子看了看她穿著的黑色修身襖裙,又挪開目光挑選起首飾來,一邊說道:“換成一套白色的吧?!?/br> 江從芝心領神會地笑了笑應了,想著衣柜里有哪些白色的裙子。他抽出鏡箱的另一格,江從芝明顯身子僵了一下,只因里面除了她的首飾,還躺著那幾個干巴了的槲寄生的果子。陳由詩的氣息也明顯頓了頓,他透過鏡子看了看她,可她低垂著眼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就在江從芝以為他發現什么了的時候,陳由詩拿出來了一個白色的珍珠發夾和一條項鏈:“戴這個,襯你的膚白?!彼p呼出一口氣說好,挪開身子走到衣柜前挑選起衣服來。經歷過剛剛的尷尬,江從芝急于找些話說:“今日的生日宴上會有許多人嗎?” 陳由詩嗯了一聲,走到桌邊從袋子里面拿出一個白色的皮草手籠說:“會吧,據我所知,軍方和政府的人都要去,少說也有四五十個?!彪S即他摸了摸柔軟的皮草遞給她。 江從芝愣了一愣,接過來疑惑地看著他。 陳由詩嘴角勾了勾,下巴抬抬說:“給你買的,冬天保暖?!?/br> 這種皮草手籠一般是富貴人家的女兒才能用上的,她眨眨眼似是有點沒有反應過來,隨即笑意卻止不住地從眼里溢出來,甜甜笑著福了福身說:“謝謝爺賞賜!”說罷將手揣了進去小跳兩步到鏡子面前左右照了照。江從芝知道這時候應該如何表現,叁分歡喜,五分感激,萬不可再過,不然就會被人覺得是沒了見識。 陳由詩沒見過她這般歡喜跳脫的模樣,心里溢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只見她轉身走到他身邊拉了拉他的手,飛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陳先生破費了?!边@一招對陳由詩果然很有效,她身上的松木香氣一進到他鼻腔就讓他身體作出了下意識的反應。他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一撈就把她撈在懷中坐在他身上,速度快得讓她驚呼出聲。陳由詩低笑兩聲,手指在她細腰處打轉,一邊挑眉問她:“這么親一下可不夠?” 眼前的女人眨眨眼,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出來他自己的模樣,臉頰微紅,下巴微縮,一副任人采擷的模樣。陳由詩卻不想主動,可五指又用了用力將她往面前湊了湊。江從芝忽然像是憋不住了似的抿嘴笑笑:“陳先生是在求愛?” 陳由詩瞇了瞇眼,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此時定是會扔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可如今他卻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另一只手在她屁股上一捏說:“你再說一次?” 江從芝卻收了調笑的心思,一雙眼睛如水般看了看他,柔軟無骨的小手摸上他的側臉,慢慢在他唇上落下一個長長的吻。陳由詩不怎么動作,只由著她嘬弄嘴唇,那丁香小舌從她口中伸出慢悠悠地探到他齒間。陳由詩喉結上下動了動,一個姐兒,此時卻讓他覺得她動作竟有些笨拙的可愛。 他深吸一口氣張嘴含住她的舌尖,江從芝一愣便想逃,可陳由詩力道極大,不僅雙手箍住她不能動彈,嘴里含著她的舌頭一陣吸吮,咂得她舌根都是麻的,只好嗚嗚出聲。果真他放松了些力道,又親兩口才拉開些身位,她嘴唇紅腫著嗔怪地看著他,手里使不上力似地推了推他:“陳先生,還去不去生日宴了?” 陳由詩依言放開了手,低笑兩聲任她去挑選衣裳。 伊文思先生的生日宴地點是在公共租界里的一個獨棟洋樓里,陳由詩和江從芝兩人來得不算早,他們到時門口早有許多輛汽車停著了。十一月底的傍晚微涼,江從芝穿著一件白咖色勾邊毛衣,毛衣下擺扎進了包臀的魚尾呢子長裙里,足登一雙細跟小白鞋,罩著白色兔毛領的小斗篷,攏著同色的皮草手籠。陳由詩站在她身邊高她大半個頭,男人長身玉立,正從司機手上接過禮盒,他又低聲與司機交談兩句這才又走回江從芝身邊,只聽江從芝輕聲嘆說:“我們好像來晚了?!?/br> 陳由詩抿嘴笑了笑,摟了摟她的腰,輕輕在她耳邊說:“這叫fashionably late.” 江從芝聽罷輕笑一聲,挽上他的手乖順地跟著他一道走進去。門口的侍從接過禮盒和邀請函,恭敬地鞠了一躬請他們進去。進了門便是一個大的門廳,門廳中放著一個大的雕像,繞過雕像就有左右兩個樓梯分別上樓,而門廳兩邊又分別有兩個門,左手邊的看上去都是軟沙發,燈光昏暗一些,而右手邊門內看起來亮堂堂的,似乎里面桌椅也更多些。 兩人一進門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有的人是看在兩人樣貌不凡,有的人卻是認出了鼎鼎大名的喬治伯曼。那可是后來居上的美國煙草商,就連在上海經營許久的英國煙草商伊文思先生也都要給他幾分薄面,甚至外面還有傳言伊文思大有籠絡伯曼先生的意思。這樣一來,不少今天受邀的軍政人士對這個美國人的動向都極其上心,多數是因為都想在煙草這個暴利行業里分一杯羹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