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從芝
一張黃木雕花小床吱呀晃動著,里面傳出一陣陣呻吟,青綠色的帳子里依稀能看見兩個交纏在一起的身影。 “shuangma?”男人急促的呼吸大口大口地噴在她的耳朵里,見下面的人不回答,他不滿地咬了咬她粉紅的耳垂:“說話。” “爽得很。”女聲有點嘶啞,帶著一股子江南口音,嬌喘中吐出幾個字來。 “比起前天來的王書記長如何?”男人將她一條腿搭在自己肩上,狠狠打了下她屁股。 “哪比得上你。”女人嚶嚀一聲,兩只藕臂一挽他脖頸,將他拉到自己面前,好一番耳鬢廝磨。 門口兩個小丫頭偷聽地起勁,旁邊走來一高挑女子,一身云緞長裙,扭著水蛇腰將手里的絲帕作勢向小丫頭揮去:“才幾歲就這么賤皮子,去去去!” 那兩小丫頭抬起頭,一個不過六七歲,一個稍大一點,兩人嘻嘻一笑也沒有被抓包的窘態。其中小一些的那個捂嘴說道:“我聽mama說,明姐兒以前也聽墻角的,到了我們卻不許了。” 那女子柳眉一豎,作勢要挽起袖子,一邊輕斥說:“芝姐兒馬上完事了,還不去備水,小心我現在就去mama那告你們一狀。” 兩人聽罷急忙一溜煙兒的跑了。那被喚作明姐兒的女子見狀輕笑一聲,笑罵了一句什么轉身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屋內兩人剛完事,男人正大汗淋漓地趴在她身上:“阿芝小姐好生滋味,可惜讓那個老男人開了苞。” 江從芝把身子從他身下挪出來,一雙纖細的手宛若無骨似的輕推他一下,嗔怪道:“沉少爺醋的晚了些,王書記長給我做過多少次花頭,你呢?” 沉照和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到臉邊摩挲幾下,低笑道:“明日我和張呂兩家的小子要去錦繡齋,我點你出臺?” 江從芝眉毛稍微挑起,看了看他嘴角的笑意又堵氣似地說:“不去。” 沉照和笑了笑,正張口,結果門口傳來一聲稚嫩的女童音:“芝姐兒,叫水嗎?” 江從芝應了一聲,房間門從外打開了,進來了一個梳著雙髻的黃衫小丫頭,她大概十二叁歲年紀,五官清秀。她朝門外招了招手,兩個漢子抬著水桶便進來了。 小丫頭繞過屏風,走到床前將地上散落的衣裳都一一撿了起來。床帳被打起,露出一個赤裸著半身的男子,男子長得不算好看,但身材卻精壯好看。沉照和說:“這是你新來的小丫頭?面生的很,倒是可愛。” 樹蘭瞄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小臉微微一紅,她雖是有領家的自小在堂子里長大,但這么近距離見男子裸體還是第一次。 江從芝抬眼,笑了笑說:“還沒下我的床呢,沉少爺。” 樹蘭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女子一頭烏黑如墨的長發,身段雪白。干她們這一行的,嫵媚有之,清麗有之,但如江從芝這般長得這么端正的倒是少,若是將她往街上一放,定會被以為是哪個書香世家的小姐。 沉照和聞言輕笑一聲:“阿芝醋了。” 她白他一眼,接過樹蘭遞過來的衣衫起身披上。見她不理,他來了性子,上前兩步環住她的腰身,將頭靠在她肩頭上,輕嗅著她的脖根:“黃毛丫頭哪入得我的眼,得像你這般前凸后翹才好。”那手卻開始不老實了,貼著她小腹就像胸部摸去,大有一番再戰一場的架勢。 江從芝身子一扭,輕拍掉他的手:“登徒子,我今兒可不留你。” 沉照和也不惱,見天色確實已晚,也穿好了衣物,一面穿一面問道:“你明日真不和我去?錦繡齋的糕點一向好吃,你定會喜歡。” 她走近兩步,沒好氣的幫他把上面西裝兩顆扣子扣好:“不去。” “不想去便罷了,對了,這是我從西洋先生那買來的,專門給你的。”他從兜里掏出一個藍絲絨的小盒子遞過去,“看看你喜不喜歡?” 她接過小盒,打開一看,是時下正流行的瑪瑙鎏金項鏈,做工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好生漂亮的鏈子!”她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心里的喜歡,贊嘆道。 沉照和見她眼里晶亮晶亮的,不禁嘴角一彎。他家可不是軍統軍閥那樣的大家子,買這鏈子可是花了他不少銀元。所幸千金難買美人笑,她喜歡就好。沉照和也不耽擱,整理好衣裳便離開了。 樹蘭聽他走遠了,才小聲開口問道:“沉少爺想點姐兒出臺,姐兒怎的不去?” 江從芝坐在一面西洋鏡面前把玩著妝盒里的首飾,鏡子里她姣好的面容不屑一笑:“他若真想,早就問mama去了,用得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樹蘭恍然大悟,一副受教的樣子,“原來如此,不過沉少能買得起瑪瑙墜子給姐兒,也是好的。” “這種成色的墜子,比不上我出局一半的價格,他當然使得。”江從芝漫不經心地說道,把那項鏈放進妝匣。 樹蘭看著她把那些首飾放在一起,心里著實是羨慕的。想到以后她也可能這樣,心里不禁有些向往起來。 江從芝通過銅鏡里上下打量她一下,小丫頭身量不高,臉也隱現鵝蛋臉的形狀,樣貌算不得出挑,許是如此,身上的衣物才不算太好。日后大了,估計也就只能在清倌時風光二日。 她輕笑一聲,如今竟有心思管顧起他人的事了,可自己與她又有何異,說白了都是賣笑的人罷。 樹蘭見她似是惆悵起來,不禁想開口詢問,不料正撞上她鏡子里抬起來的一雙眸子。 “沐浴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