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居凡,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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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 莫居凡把電話放回床頭。 他很平靜,就像他對溫時宇說的那樣,他知道了。 他知道溫時宇不愛他,他知道了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他知道了就算程品諾沒有讓溫時宇走溫時宇也還是會離開,他知道了溫時宇一點都不在乎他的生死。 他知道了不愛上溫時宇的話,他就不會知道那么多東西。 它們像博物館里的文物一樣井然有序地擺在莫居凡面前。標籤把它們介紹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莫居凡甚至不用去動腦子就能把它們的內容一字不漏地背出來。這毫無特異功能所言,這只是一種本能,本能地記住關于溫時宇的一切,本能地接受溫時宇帶給他的一切。 所以他一點也沒辦法忘記溫時宇。 他可以把溫時宇送他的耳機燒掉,他也可以把溫時宇在他以后的生活中抹去,但是他無法改變溫時宇留在他二十多年記憶中的軌跡,這些軌跡像dna一樣深深地印在他的身體里,上面覆蓋著長好的血rou和連接到心臟的筋絡。 溫時宇拿著電話,他剛才哭了,只是流眼淚,只有一滴,順著臉頰滑下來,然后被窗外吹進來的風擦得無影無蹤,蒸發后剩下的鹽分讓溫時宇的眼角有些刺痛。 他愛莫居凡,他現在終于承認了。他愛莫居凡。 巨大的信息量讓他一時間接受不過來。 他從床上爬起來,渾渾噩噩地走到廚房找水喝。砧板上的菜還放在那里,紫甘藍的菜汁滲入砧板,菜汁外面一圈的顏色比較深,有點反光。他把手放在菜葉上,長時間的氧化使菜葉軟了下來,這種觸感讓溫時宇想起腐敗的味道。他把紫甘藍一股腦掃進一個袋子中,走下樓去將它丟入了一個大垃圾筒里。然后回到廚房刷洗砧板,紫甘藍的染色性很強,汁液滲入砧板的縫隙里和塑料融合在了一起。溫時宇往砧板上擠洗潔精去刷,噴廚房清潔劑去刷,化學物質的味道讓他一時間無法追究為何如此偏激地要把這一塊砧板弄乾凈。 刷子磨擦過的塑料變得粗糙起來,小小的塑料顆粒隔著洗刷出的紫甘藍汁液接觸著溫時宇的手指。污水外面包裹著一圈泡泡緩緩流下。溫時宇擦了一把汗,打開水龍頭將砧板過水。過完水的砧板很乾凈,只是它不能用了,縫隙里的紫甘藍沒了,但是有廚房清潔劑,它本不應該用在清洗砧板的。它有毒。 你為什么一定要這塊砧板乾凈得一塵不染呢?它現在不能用了你知道嗎溫時宇? 水龍頭的一滴水珠沿著出水口的圓環轉了一圈,啪地一聲砸到洗碗池里。 溫時宇一時間忘了當初來廚房的目的是什么。 莫居凡的存在對于溫時宇來說就如同紫甘藍汁液之于砧板。 用盡辦法去去除最終砧板也會變得毫無用處。 體力勞動讓溫時宇很快就餓了起來,他把門關好,在門上給施天其貼了張紙條就溜達出去了。他從沒出過這塊街區,他看見街上有小孩騎著三輪自行車,下午的陽光灑在整條大街上,女孩子穿著低腰牛仔褲跨上來接她們的敞篷車,從來沒有人管她們。她們的世界只是一墻的明星海報,高中里向她們眨眼的男孩。 溫時宇的高中在干什么呢? 他和莫居凡在球場上打羽毛球,他和莫居凡在盤山公路上騎自行車。他有一大堆的習題,他有一大堆的游戲光碟,他可以和莫居凡在空調房里面待一整個夏天把所有游戲都打過關,他可以因為一道題目上和莫居凡產生的分歧吵一個下午,然后晚上跑到他們家去蹭飯宣告和解。 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他溫時宇從沒想過以后會怎樣,小學的時候沒有,高中的時候沒有,大學的時候更加沒有,所以他現在后悔了,如果他幻想過,莫居凡結婚,他給他當伴郎;莫居凡有了孩子,孩子認他做乾爹;他有了孩子,孩子會和莫居凡的兒子玩得像親兄弟一樣;他們老了,他們會一起去釣魚;等再老一點他們兩個鬧脾氣了,兩個固執的老頭子就會被孫子拉著上門拜訪。 如果他想過,想過一點也好,他的生活或許就會按他所想的那樣繼續下去,生活里依舊填滿了莫居凡,莫居凡,莫居凡。 可是他沒有,所有事情像生物變異一樣來得突然,鱷魚長了條長長的脖子,河馬不再出汗,毛毛蟲長出了鱗甲。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在這條路上活了下來,并且走得下去他溫時宇就沒被這個世界淘汰,他的生活依舊莫居凡,莫居凡,莫居凡。 莫居凡的生活里也依舊是溫時宇嗎? 溫時宇拿著一盒麥片在發呆,購物車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撿進了牙膏、發膠、洗面乳、鞋油、酵母粉、薯片、餅乾、牛奶、胡椒粉,它們在里面堆得滿滿的。溫時宇拍了一下腦袋,把麥片放回貨架上然后推著購物車把所有不需要的東西都放回去。 超市的人很多,他們看著溫時宇推著一大堆東西在每個貨架間來回穿梭。他突然有點害怕這些視線。他們的身影在溫時宇的馀光里快速地閃過。 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 他媽不要看我。 溫時宇越推越快,他聽見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溫時宇?溫時宇!!!快點停下來!!!」聲音有點耳熟,他停下來,車子差點撞上了擺在超市中間堆得高高一層的可樂。 他轉過頭去看聲音的主人,他們朝他走過來。 「那么大的人了走路再不看路怎么得了?」李知祐一蹦一跳的走到他面前。 「莫居凡走路也是不看路的,那天我在醫院門口看見他他連臺階都不跨。」郭士然在說,「你們倆真不愧是竹馬。」 溫時宇愣了一下,怎么是他們兩個:「你們怎么在這里?」 郭士然摸摸鼻子,猶豫了一下,說:「我們,是這樣的,知祐來耶魯做交換生,我來找他的時候他說喜歡這里,所以我們就搬到這里來了。」 「你們在一起了?」溫時宇問,他就知道應該是這樣,他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 「是啊,」李知祐瞇著眼睛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有時間去我們家玩,地址會發到你的信箱里,先走了。以后走路可別不看路了。」說完就推著購物車和郭士然走遠了。 溫時宇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 他們兩個也在一起了。 那么他和莫居凡呢? 他瘋狂地想念“我們”這個詞語。 莫居凡一個星期后就出院了。 蘇子晨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他給溫時宇打電話,說:「莫居凡出院了。」 溫時宇當時在喝酒,他喝醉了,在聽見“莫居凡”這三個字時他抱著電話哇地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他現在只想哭,天知道為什么,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響起的汽車警報叫囂得他的腦殼疼。 蘇子晨聽著,沒敢掛電話,就聽著溫時宇在電話那邊鬧。拿起手邊的座機給施天其打了個電話,讓他下樓去看看溫時宇,施天其說好,立刻急匆匆地跑下樓拿備用鑰匙開了門。房間里酒氣沖天,桌子上擺滿了酒瓶子,溫時宇仰躺在地毯上看著天花板,眼睛像壞了的水管,沒完沒了地往外滲水。 施天其拿起他手里的電話,對那邊的蘇子晨說了聲就把電話掛了。把溫時宇抬到沙發上擰了條毛巾幫他擦臉。 溫時宇哭完了鬧完了也就清醒了,他扶著腦袋爬起來:「你先回去吧,我沒事。」 「你可以?」施天其感覺不放心,問了一句。 溫時宇點點頭:「你先回去吧。」 「那我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溫時宇應了聲,拿著毛巾在沙發上又躺了下來。 他開始回想他這一週干了些什么。 他買了酒,全冰在冰箱里:你或許可以把郭士然和李知祐叫過來開個派對。 他這幾天都在叫外賣,摸摸肚子:很好,你知道要吃飯,沒有餓死。 買回來的游戲光碟他打完了五張:不錯,你還有東西消遣。 他打電話給莫居凡,依舊沒人接:那至少說明你沒在做夢。 胃里的食物在他的肚子里翻滾,涌上來的胃酸刺激得他的喉頭像被火燒過一樣痛。他跑到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吐,吐得昏天黑地。 他靠著墻站起來,按下馬桶的沖水鈕。它們在馬桶底部轉成一個小漩渦,然后,不見了。 如果,他對莫居凡的情感也可以像它們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擰開洗手臺上的水龍頭,把水拍在自己的臉上,然后抬起頭來。 充血的白眼球,疲憊的雙眼,烏大的黑眼圈,紅通通的鼻子,蒼白的臉頰,凌亂的頭發。 他玩不下去了。 他跑上樓找到施天其拿過他的手機撥通莫居凡的電話,不顧一切地對著電話那頭大吼:「莫居凡你他媽贏了!!!!!!!」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莫居凡的腦袋被溫時宇的聲音震得嗡嗡地響,皺起眉頭正要掛下電話時,他聽見溫時宇在電話那端帶著哭腔說:「莫居凡,我想你了。」 這句話足以把莫居凡建立起的所有防線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