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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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情又去了趟醫院,新年將近,醫院的人也沒見得比平時少很多,風情去病房看花花時,都能聽到乘坐同一電梯的人正討論新年該如何過,還有些許埋怨的,新年總不能在醫院過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風情想著如果花花這兩天如果不能出院還是在病房躺著的話,怕是她們過年也在醫院過。 不過......花花在這待著應該也是安全的,總比到時候出了意外要好。 電梯門停下,女人剛走幾步,還沒到花花病房,就撞見了個熟人。 那男人穿著有些褪色的綠色軍裝服,面色憔悴,下巴上多了許多胡茬,腳上穿著的靴子不像之前那么臟,但是有些破舊,左側鞋側面已有磨損的跡象。 此時他正拿著保溫壺去走廊接水,一如往常。 見到風情時,徐昌福的臉上有些詫異:“你怎么來了?” 女人禮貌對他笑笑:“來看看花花。” “哦.......”徐昌福此時水已經接完,他有些窘迫地看著風情,道:“我女兒就在前面病房,你要不要看看她?” 女人有些詫異,不過還是跟徐昌福過去看了眼。 她之前有一次其實偷瞧過,那小姑娘躺在床上,身上插著管子,當時隔得比較遠,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也能知道那孩子在吃苦受罪。那都不知道是幾個月前了,她躺在床上,現在這一年都快要過去了,她還是躺在床上。 徐昌福好像沒什么家庭,只有一個生病的女兒相依為命,只是那病實在是折磨人,治療花錢也多。他在李艷手下盡心盡力那么多年,怕也就是為了這。 只不過這次出乎她的意料,那小姑娘今日竟醒了,只是那稚嫩的臉仍是毫無血氣,慘白得很,另一只手還在打著點滴。 她雖是個姑娘,頭發卻剪得很短,咋一看像個男孩子。 見風情進來了,她裂開嘴,笑了笑,又喊了聲jiejie,聲音很輕,不仔細聽都不大能聽得清。 女人也沖她笑了,兩步上前走到病床邊找了個椅子坐下,她握著孩子的另一只手,這病房里有暖氣,那手還是有些冰涼。 女人小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羽。” “羽毛的羽嗎?” “嗯。” 女孩雖然十歲左右,可那眼里卻沒一點孩童的稚嫩,風情一眼望去竟是空洞麻木,雖然她是柔柔地喊自己jiejie,可女人絲毫沒感覺到她有多喜歡自己,似乎只是完成那樣的一個任務。 女人一時間愣住了。 徐昌福走到旁邊來,拿著水壺往病床旁的杯子里倒了杯水。“水先放在這涼著,等會喝。” 女孩側過頭,臉上帶了點些許笑意:“謝謝爸爸。” 風情離得近,自然能看的出小羽的笑意并未到眼底。 .......這里的氛圍好奇怪。 之前來這里還并不覺得,現在被徐昌福這么邀請進來看了看,才覺得這徐昌福似乎跟他的女兒關系并不像表面上的那般親近,盡管小羽臉上帶著笑,那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像是故意演出來的。 “小羽,爸爸跟這個jiejie出去有點事要談,你現在房間里待一會兒,等爸爸回來好不好?” “嗯。” 風情跟徐昌福下了電梯,醫院走廊禁止喧嘩,況且他們談話的內容也不適合在這里說出來。二人走到醫院外一旁的街道上,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家準備過年的東西了,街道上的人沒幾個,但還有幾家店開著,也不見平時那么熱鬧。 “有什么話要對我說?”風情從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支煙來遞給徐昌福,自己也抽了一根。 “明天的任務李艷跟你說了沒有?” 女人拿著煙,看著遠處的高樓建筑,沒什么情緒道:“這要明天才能知道,你也知道艷姐每次布置的任務基本上都是到場之后才安排的。” “嗯。不過我聽說,黃叁最近在港口那邊活躍頻繁,而且那邊最近的接貨很多,說不定明天的任務跟那邊......” “咱們最好還是不要討論這個了,”未等徐昌福說完,風情就冷聲打斷:“任務什么的,咱們明天就能知道了,沒必要今天就開始說這說那。” 徐昌福苦笑了笑,“也是,”他靠在旁邊的一棵樹上,深吸了一口煙,過了幾秒,道:“你還記得.....之前我請你幫忙的事嗎?” 女人聽到此話,皺了下眉頭,她之前跟徐昌福似乎有一段往來并達成了什么關系,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的記憶一直很模糊,不止對蘇陌,對其他的所有人都一樣,感覺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情,重要的不重要的,她都忘了。 想著剛才徐昌福特地邀請她去他女兒的病房,她才漸漸有了點印象。 他當時說的好像是.......如果他出事了,幫忙照顧他女兒來著? 她不是什么大好人,有時候她連自己的事情都顧不好,又怎么可能去幫別人家的孩子,只是那次徐昌福的確是幫了她隱瞞了一些事情,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女人將手中的煙隨手扔在地上,淡漠道:“記得,但我幫不了。” 徐昌福看著她,剛想張口,還未等他說話,就聽風情道:“你也知道你女兒早就不想活了吧?” 那孩子眼神里的空洞、麻木早就說明了一切,甚至連自己親生父親也舍不得露出一個真情實意的笑容,更何況是對她,這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 生了那么久的病,住了那么長時間的醫院,每次醒來都在蒼白冰冷的病房,哪怕是要過年了,仍沒一點熱鬧的氣息。 風情不知道那孩子生病了多久,但她相信那病早就把她所有的精氣神全都折磨沒了。 聽聞此話,男人的手有些抖,他想說話反駁,可嘴張了半天,愣是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只聽風情問:“你現在就只剩下她了是嗎?” 他才從喉嚨里哼出一聲,沙啞地說了句:“她媽生下她沒兩年發現她有病之后就走了,只剩下我跟她,這么多年一直在想辦法給她治病,只是她的病一直反反復復地不見好。” “她也只剩下你了。”風情轉過頭,定眼看著徐昌福:“她一直堅持到現在是為了誰你還不清楚嗎?萬一你有個什么意外,你覺得她還有那個想活的心思?” 風情走了有一段時間了,徐昌福還沒回過神,他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女人說的那句話:“想辦法讓她真的感覺快樂一點吧,讓她能活下去的不是別人的照顧,是你的陪伴。” 過了很久,徐昌福才回過神,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走向一旁門還開著的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