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情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久的夢。

    夢中的情景都是破碎的，她像是被包在了一個繭中，依稀能夠聽到外界的話，可所有的東西聽起來都是斷斷續續的，沒什么特別深的印象。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經歷了什么，像是一瞬間經歷了很多事但很多事情都是一閃而過，沒有在她記憶的長河里留下一道標點。

    盡管是這樣，她卻能夠看清楚吳邵的臉。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都這樣，為什么在清醒的狀態下看不清男人的臉，可是一到了吸毒或者是做夢時，那人的臉就格外清晰。

    盡管她知道吳邵已經死了，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這樣做，好像這樣做了，那人就會回來。

    可那張臉從來沒跟她說過話。

    仿佛在幫她認清這個殘酷的現實。

    “風情？”

    男人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風情抬眼，看了看坐在身邊的人，一瞬間覺得有些眼花，但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吳邵……

    不，他不是。

    “……蘇陌？”風情緩緩開口，聲音里面帶了些試探性。

    仿佛不太確定現在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嗯。”男人點頭，見風情似乎神志清醒了些，便繼續問道：“你現在怎么樣？感覺還暈嗎？”

    風情環視了下周圍，玻璃門，門外的風鈴，門內的座椅、藥柜、還有站在一旁看著她跟蘇陌的嚴昭……風情這才意識到她現在所處的地方好像是嚴昭開的藥店。

    “我……怎么在這里？”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到這里來了？

    而且……距離上一次有印象時，她似乎正在跟黃叁與一位老板談生意。

    零碎的記憶開始回籠，風情卻突然捂住了頭，她只覺得腦中一片刺痛，似乎越想起之前的事，頭就要被無形的針給扎一下。

    “先別想那么多了。”蘇陌見風情情況不對，連忙扶著她，語氣放柔：“你醒了就好了，現在我帶你回家去休息。”

    蘇陌想扶著風情往外走，可女人卻停住不動，她突然想起來了那一天在酒店里發生的所有事。

    她抬眼看著身旁扶著她的男人，眼睛里帶了一絲防備之色，雖然她對于自己吸毒之后的事情印象不太深，在依稀間還是能察覺出來，應該是蘇陌即使到酒店去救了她。

    如果不是蘇陌來得及時，按照她當時吸毒的劑量怕是很容易休克致死，但……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

    蔣琛當時給她的那張紙條在她看完之后已經銷毀了，蘇陌應該是沒看到的，就算看到了也不可能準確地知道自己在哪一個樓層在哪一個房間，畢竟當時蔣琛給她的紙條上面就只有那個酒店的名字并沒有房間號。

    與見面人談生意的房間是黃叁帶她過去的，在那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蘇陌又是怎么那么準確地找到自己的？

    “不用了。”女人推開蘇陌攙扶的手，“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藥在嚴昭那沒拿，我想再拿點藥。”

    嚴昭在旁邊看戲了半天，一提到有自己，還稍稍意外了下，“藥？之前你在我這拿的藥不都已經吃完了嗎？你還想要什么？”

    “我……我想再要一些之前吃的那些。”

    “別別別……”嚴昭揮了揮手，一臉抗拒之色：“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我怕我把藥給了你下一秒不知道你又要干出什么事來。更何況你現在身體正虛弱，先把身體養好了咱們再說這事。”

    嚴昭走到蘇陌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記住我跟你說的，現在不是她服用美沙酮的時機。”

    一聽到“美沙酮”，風情眼皮跳了跳，蘇陌可平白無故不會用這些東西，而自己又剛清醒過來，所以唯一能用到這種東西的人——只有自己。

    還沒等蘇陌說話，風情就搶先問道：“為什么不能服用美沙酮？”

    之前還沒認識嚴昭的時候，她想嘗試戒毒就是花花想辦法從林煒那里弄來的美沙酮，雖然最后的成效微乎其微，但她知道這東西是可以稍微緩解一下毒品的戒斷反應的。

    “風情，我之前跟你說過吧？”嚴昭走到藥柜后拿起爐子暖手，“服用了我的藥就要做好不要復吸的準備，你現在這么做了就要承擔起自然戒斷這樣的后果。”

    “……我知道了。”風情垂眸，的確，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她也不會復吸，不會有現在這樣的下場。

    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就要承擔相應的后果。

    “走吧。”風情扯了扯蘇陌的袖子，“我好餓，陌陌，你帶我回去吃點東西。”

    沉默了許久的男人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好。”

    他牽著女人的手緩緩走出了藥店，動作雖慢，可卻沒有一點停留的意思。嚴昭看著二人的離去，也只是淡淡笑著搖了搖頭。

    ……風情這個顧客，還真是有點意思。

    雖然很可惜，但現在不能和她的生意再繼續下去了。

    *

    雖然風情說了餓，但真正被男人帶回家看著桌子上他做的那些菜時，又突然覺得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還有幾分惡心想吐的感覺。

    可想著畢竟是是蘇陌親手下廚做的，不吃又苦了他這一番心意，她挑了一筷子青椒rou絲，跟以往不同，這一次青椒入口一點辣味都沒有，別說辣味了，一點油鹽味都沒有。

    她好像已經喪失了味覺一樣，現在竟然品嘗不出菜的味道。

    可她還是朝蘇陌露出了勉強的笑容，“做的不錯嘛，讓人食欲大開。”

    蘇陌正幫她盛飯，并沒仔細注意到女人臉上的表情，聽到這樣的話一直板著的臉終于露出了些許笑容，“喜歡就多吃點。”

    可沒想到下一秒，客廳里就傳來刺耳的椅子嘩啦聲，蘇陌回頭時就看到女人蹙眉捂著嘴巴快速跑往衛生間的情形。

    他連忙放下飯碗也跟著去了衛生間，可女人早就把門給關上了，他也只有站在門外聽著女人嘔吐聲音的份。

    她像是知道自己站在外面一樣，嘔吐過了一兩分鐘之后像是稍微好轉了些，房間里就傳來女人沉悶的聲音：“我……我只是之前喝了酒，肚子有點不舒服，不是你的菜不好吃。”

    蘇陌：“……”

    還未等他說些什么，衛生間里又是女人新一輪的嘔吐。

    良久，動蕩的聲音才逐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