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站了許久之后，風情把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緩步離開此地。

    但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回到徐昌福他們那邊。

    心很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腦海里是不是閃過的要么就是吳邵的那張臉，要么就是蔣琛跟她說的那句話：“殺了李艷。”

    她長舒一口氣，徑直坐了下來，就坐在田埂上，腳下是一大片的罌粟田。

    她從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機，只猶豫了幾秒，就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等候聲一陣連著一陣，大約一分鐘過去，沒有人接聽。

    風情看了一眼時間，時間還早，才剛過九點，他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睡覺才對啊……

    于是她又耐著性子重播了一遍。

    一分鐘過去，依舊是沒人接聽，電話里傳來的只有機械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風情無奈輕笑一聲，將手機扔在一邊。

    看來是天意，連老天都不想讓她好過。

    她附身前傾，往前面的罌粟花田中折下了一根罌粟花苞。

    在她還稍微有些印象的小時候，在她父親還沒有遇到那些人的時候，在他們一家人還是其樂融融的時候，她曾在鄉下的奶奶家的菜園子見過這東西。

    當然，種的自然沒有這里多，一大片菜園子里只有幾顆，奶奶說，把這花苞殼子折下來曬干之后熬湯很美味。風情現在都已經忘了那樣的味道，可卻還記得那花苞的樣子。

    那時候父親還反對不讓奶奶種，說是這東西讓多少人家破人亡。最后還是念在只種了幾棵的份上并沒有連根拔除。

    可是又能想到，這種東西差不多也是他們一家人罪惡與不幸的開端。

    風情拿著花苞躺在地上抬頭望著天空，也不管地上的泥土了，她只覺得現在很累，心累，身也累。

    很奇怪，明明這兩天都是陰天，晚上看著天空時卻覺得像放晴了一樣，天上有不少星星。

    這算是……黑暗中的一點光？

    只不過實在是太暗淡了，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迷失在夜里，無法再回頭。

    風情緩緩閉上眼，現在的她……好像也無法回頭了吧？

    “叮鈴鈴……”刺耳的鈴聲響起，把風情游離在外的思緒拉回，她睜開眼睛，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看了眼。

    是蘇陌。

    “喂？”風情從地上起身，用另一只手撐著地，隨意的坐著。

    “抱歉……”電話那邊男人微啞的聲音傳來，“剛才沒有看到你給我打的電話。”

    風情聽到電話那邊不止他一人的聲音，還有嘈雜的音樂聲，應該是在外面。

    “你在哪兒？”

    “我在等你。”

    風情：“……”

    “我沒問你這個。”風情耐著性子問，“蘇陌，你在外面？”

    電話那邊大概愣了有兩秒之后才有男人的聲音：“……嗯。”

    輕飄飄的，像是有點不經意，跟他平時給自己的感覺有些不一樣。

    他說：“這邊有點吵。”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似乎還有點生氣的意思。

    風情突然間明白過來了，“你喝酒了？”

    那邊又是過了兩秒才回了句。“嗯……”

    風情笑了笑，把手邊的罌粟花苞扔在一邊，“你還會喝酒啊？”

    她跟蘇陌相處了也有幾年了，很少見他喝酒。

    “嗯……”

    風情止住了笑，語氣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你是只會說一個‘嗯’是么？”

    “不是……”

    “那你說，你要說什么？”

    “我好想你……”

    風情：“……”

    “你什么時候回來？”

    風情：“……”

    “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風情：“……”

    蘇陌今天晚上的話格外得多，應當是喝了酒的緣故，都道酒后吐真言，風情原本是不相信的，都喝醉了酒了哪有什么真言假言，全部都是胡言亂語。

    可現在親耳聽到蘇陌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漏了一拍。

    “風情？”

    電話那邊的蘇陌輕輕叫了一聲。

    “嗯，”風情回過神來，輕聲回答：“我在聽。”

    蘇陌卻不說了。

    風情問：“你在哪喝的酒？酒吧？”

    “嗯……你的酒吧。”

    風情突然愣住，原本溫柔的語氣也變得冷硬：“你在夜色？”

    “嗯……”男人輕聲應答，不過又很快道：“你別生氣……我只是想到這來找你。”

    風情沒說話。

    蘇陌聽到對面沒聲音了，因為她生氣了，又走得更遠了些，想跟她好好解釋。

    “風情，我只是太想你了，你離開了那么久，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回來，我以為……”

    風情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已經回來了，但我是在躲著你。”

    “我……”蘇陌頓了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女人嘆了一口氣，“還要幾天，這邊的事情還沒有忙完，等忙完了我就回來找你。”

    “嗯。”

    “對了，”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夜色不是清吧，里面亂七八糟的人很多，等下電話結束了就趕緊回家，不要在那里待著了。”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的輕笑，柔柔的，即便是看不到，風情大概也能想到他笑得很憨：“你是在擔心我嗎？”

    風情也笑了：“不然呢？我們家蘇陌長得那么帥的一張臉，可會勾引人家小姑娘呢，說不定你就站在那就會有小姑娘想跟你搭話，想把你拐跑。”

    電話那邊突然沒聲了。

    風情以為是信號不好，手機拿遠了些看了看信號。

    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蘇陌？”

    “嗯……我在聽。”

    “那你剛才為什么不說話？”

    “……你剛才說我長得帥。”

    風情：“……”

    這……有什么稀奇的嗎？

    “你在夸我。”

    風情：“……”

    莫名覺得蘇陌這人在喝了酒之后就像個小孩子。

    “蘇陌，你喝了多少酒？”

    這人喝醉了之后跟平時的他感覺完全不一樣，一定喝了不少。

    “不多。”他說。

    “不可能，”風情不信，“你要是喝的不多怎么會說這種胡話？”

    電話那邊又有好幾秒沒有說話了，似乎是蘇陌在思考：“我說胡話了嗎？你難道沒有在夸我？”

    “我沒有。”

    蘇陌又笑了：“風情，你就有，我剛才聽到了，你在夸我長得帥。”

    “好好好，你聽到了就聽到了，你長的全天下第一帥好了吧？”

    “全天下第一帥不敢當，只要能讓你喜歡就行。”

    風情：“……”

    她突然覺得蘇陌喝完酒之后像打開了某種開關一樣，那小嘴可能叭叭，像個火箭炮一樣瘋狂輸出，一顆一顆全砸在她心上。

    “風情……”蘇陌又叫了她一聲。

    風情輕輕應著：“嗯。”

    “我很想你。”

    “我知道。”

    “它也想你。”

    風情疑惑了，問：“他？什么他？”

    男人卻笑了，“你回來就知道了，它肯定會很開心的。”

    風情突然間就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了，好好浪漫旖旎的氛圍就這么被打破，甚至還有些許感慨。

    不是……這種浪漫的場合就非要那個啥么……

    “說什么渾話呢你？”

    只聽電話那邊男人輕輕地笑：“回去了。”

    “嗯，”風情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星星比剛才又多了些，“路上注意安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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