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邵他已經死了。”

    過了很久，風情才開口：“你是醫生，應該比我更懂得人死不能復生的這個道理吧？”

    林煒笑了笑，道：“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們現在也沒有什么話可聊了。忙活了半天飯都沒吃可不是過來聽你講廢話的。”說完他就站起身準備離開。

    “可是你還是來了。”女人開口。

    “我只是想知道這幾年你過的怎么樣，”林煒轉過頭來看著她：“現在看你這樣，跟當年的你有什么區別？還不是一樣的骯臟。”

    風情臉上已經沒了笑意，她看著林煒：“別忘了，林煒，你之前跟我們可是一樣的人，吳邵也是，別把你自己想的有多清高。”

    “至少我現在不是。”林煒轉過頭來看著她：“至少我現在的這雙手是在救人，不是在害人。”

    “還有……”他神色看著對面的女人，“別把你自己和吳邵相提并論，你和他從來都不是一路人。他至少有人性，你？你就是個冷血動物。”

    “在你心里還有什么人性可言？”

    ……

    風情拿著手里的酒杯，眼神恍惚地看著里面的液體。

    現在還是白天，除了夜色的員工基本上沒有人會到這里來，整個大廳除了花花調酒的聲音，一片安靜寂寥。

    林煒剛才說的話還在她心里如一根毒刺一般扎著，一想起來心就抽抽的疼。

    “在你心里還有什么人性可言？”

    她冷笑一聲，看著拿著酒杯的手，這雙白皙的手上面粘了多少鮮血都已經記不清了。

    眼前突然浮現那張溫和的臉吳邵的確和她不是一路人。

    “花花……”她拿著酒杯看著站在一旁調酒的花花，輕聲呢喃：“你說，我這人是冷血動物嗎？”

    “不是。”花花看著風情，一字一頓道：“姐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呵……”女人冷笑一聲，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看向花花：“你就是見的世面太少了，我只是給了你幾個甜棗你就以為我是好人？怕不是某一天我會把你給賣了你還幫我數錢。”

    花花沒說話。

    風情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其實你不一定要跟著我，等這一段時間過了，我就能給你一個自由。”

    “什么自由啊？”李艷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風情回頭時，正看著她一身黑色旗袍踩著細高跟緩緩走來，她臉上雖掛著笑，可風情絲毫沒覺得有親近之感：“在我們組織待著還不自由嗎？怎么？風情meimei還想著要去別處？”

    “怎么可能啊……”風情突然間像是換了張臉，看向李艷時臉上滿是笑容，“只是想著花花這孩子天天就在這么個小酒吧待著，也沒去外面多走走，怕她悶著慌……”

    “哦……”李艷沒繼續深究，只是帶著興趣的眼神看了花花一眼，隨后收回了視線。

    風情問：“艷姐今天怎么到這來了？還真是稀客呢，不過為什么不晚上來？晚上這里才熱鬧，看看現在這兒根本就沒人，冷清的很。”

    “今天過來自然是有事要找你。”李艷看著她：“前幾天不是跟我說要問之前趙琪跟你透露的那個地點嗎？我特地去問了東哥，他跟我說了。”

    “嗯。”風情一臉興致不高的樣子，但李艷知道她在認真聽她的話，可她卻沒開口。

    風情轉過頭，輕聲道：“花花，你去幫我看看小六接的那一批貨吧，別人去看我不放心。”

    “好。”

    看著花花進了柜臺旁邊的走廊，腳步聲漸行漸遠，風情淡淡道：“說吧。”

    “也不是我對花花她不放心，”李艷笑著對風情解釋：“實在是那個地方太隱秘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原本因為這個地方的隱秘性東哥不想讓你過去的，可現在和趙琪的生意不能談崩。”

    女人從邊上的柜臺上拿出煙盒來，滿臉不相信：“究竟是害怕和趙琪的生意不能談崩，還是和他身后那個的人的生意不能談崩？”

    李艷臉上頓時有些尷尬：“你……你知道了……”

    風情深吸了口煙，尼古丁完全麻痹了大腦之后，才感覺自己好像才放松了一點。

    “不算特別了解，只知道他身后有人，但是那人隱藏的深，我查不出來。”

    “要是能被你查出來，那你也算有點能耐。”李艷也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煙來點燃了抽。

    “對了，這次月底是不是還有一批貨要到？上一次賣出去的基本上快完了，需不需要這次我帶人去接？”

    “不用了，”李艷拿著煙吸了一口，“這次我安排黃叁他去了。”

    “黃叁？”風情瞇了瞇眼睛：“這次接的貨可不少，要是他回來了貨的數量又不對怎么辦？”

    李艷語氣平淡：“那也得等他有命回來再說。”

    女人垂眸，沒再說話。

    隨后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二人心中都裝著事。

    良久，還是風情先開了口：“東哥他到底想要我怎么做？艷姐你就別賣關子了，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只要你們給我我想要的，我就會盡我所能去做。”

    “行，”李艷把未抽完的半支煙頭塞進旁邊的煙灰缸里，“知道我們之前拐來的那些人會被送到哪嗎？”

    風情手一抖，煙上的灰掉到在地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花花此時還沒過來。

    “算是知道吧，那些人無外乎是被賣到偏遠地區或者是……”說到最后，風情噤了聲。

    不知怎么回事，她又突然想到了林煒說的話。

    “在你心里還有什么人性可言？”

    是啊，她根本就不是人。

    如果是人的話，她怎么會干出這樣的勾當？

    她的手上都不知道直接間接沾上了多少人的鮮血。

    李艷絲毫沒有注意到風情慢慢黯淡下去的眼，她靠在柜臺上，透著彩色的窗看著外面模糊的人群。

    “一般情況下是這樣沒錯，不過有的人會被秘密送往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風情接著李艷的話往下問，可是卻沒有多大的情緒，跟這組織有關系的，不見得那里有什么好東西。

    更何況那些拐來的人是何種下場，她也不是不清楚。

    “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提到這里，李艷眼睛微瞇像是極其享受的樣子，“那地方之前我去過，很刺激，保準讓你去了之后大開眼界……”

    風情眉頭微皺：“去了那里要干什么？”

    “不用干什么，”李艷看著她：“只要去見見世面就好了，至于和趙琪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只要在那里能見到他，那你的任務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這么簡單？”風情有些不相信。

    “就這么簡單，你不是一直像想要回之前吳邵留在東哥那的遺物嗎？”李艷拍了拍風情的肩，“只要你這次把這個任務圓滿完成了，我就找機會讓你見東哥叫東哥把東西給你。”

    風情手指微抖，聲音卻如往常一般清冷：“我知道了。”

    “小情，”李艷看著她：“你也知道，吳邵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咱們這種人根本就沒什么感情可言，感情對我們來說就是累贅，這種東西對你來說就是弱點，遲早有天會毀了你的。”

    風情看往別處，半天沒說話。

    沉默許久，她開口，聲音毫無波瀾：“那艷姐呢？東哥對你來說也算是累贅嗎？”

    李艷手一頓，隨后道：“東哥怎么可能是累贅呢？如果沒有他還會有現在的我們嗎？”

    “是啊……”風情幽幽道：“如果沒有東哥，怎么會有現在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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