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受，這種隱秘的期待，在兩個新手的駑鈍中殘留了幾秒鐘。他沒有再做出任何冒失的舉動，這種退讓落在范葉荷眼里，反倒生出微微的惱怒。她不要被韓雨牽著鼻子走。

    在他籠蓋著的那片陰影里，范葉荷往后退了一步。

    “回去了。”她輕聲對韓雨說著。

    究竟什么是勾引，對方什么樣的反應是上鉤了。此時此刻，韓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種推拉一無所知。讓她愿意同他做那種事，就是勾引到她嗎？

    她方才的反應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一種彤彤的熱在他的心口竄著，而他又憂疑著，因為這彤彤的熱，第一次停了下來，在樓道里抑制想要親吻她的沖動。

    “嗯。”他別過頭，滿臉通紅地走在她的前面。

    韓雨的背影比他往常朝她走來的樣子，看上去更高大，轉(zhuǎn)身下樓梯的側影，讓她產(chǎn)生一種陌生感，那是一種接近成年男人的崢嶸，在他的骨架子上舒展開來。

    回到班上，小鋼絲球還在寫數(shù)學作業(yè)。文科班的數(shù)學老師對大家的要求比較寬松，一張卷子當兩天的作業(yè)來寫。數(shù)字和公式寫在草稿本上晃在眼前，腦海里面一片混沌，抽不出什么頭緒，又有一種忐忑在心口撲動。

    人們對于異性的取向，是動物性的。誰也說不清吸引自己的東西到底為什么吸引自己。像韓雨這樣的男生，身上的優(yōu)缺點再明顯不過。那么什么是喜歡呢？什么又是喜歡上具體的某一個人呢？

    愛是一種注視，毋論他的過錯和劣性。喜歡一個人身上的閃光點，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在意識到對方與自己不合拍的地方，還愿意用這種溫和的目光去包容與磨合，這樣的付出是不是才是愛呢？

    愛不是數(shù)學這樣理性的世界，愛有很多她說不明白的地方。也許她的愛只是表淺的、直覺的，卻也是像蒲公英一樣真實附著在他身上了。一粒小小的種子，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

    這種溫暖的、熱忱的愛，從心頭汩汩地泵到全身的血液中，她溫暖的zigong，她柔軟的rufang，還有她水汪汪的眼睛，都要流出水來。

    沒有誰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身體上的情動。啊啊啊啊，煩死了，難道喜歡一個人就是這么煩惱，這么不受自己控制的一回事情嗎，就只是想一想，就讓她有這么大的反應嗎？

    哎，反正就是知道自己喜歡韓雨，知道自己喜歡的韓雨大差不差是個什么樣的人，范葉荷心里還有點怪不得勁的，怎么還是喜歡他呢？她就這么好色嗎？給她整不會了，她這愛情怎么看都不太高尚啊，她都不好意思跟人說……都能想象金佳文會用怎樣鄙夷的眼光看待她這見色起意的愛情。

    一個有心藏藏掖掖，一個又不是多么會察言觀色的高情商，晚自修下課，還躊躇著，也不敢再到樓道去“偶遇”她，一個勁琢磨追求女生的分寸呢。

    真是抓耳撓腮啊，這種事他也不知道問誰，問陳江漢這種狗頭軍師？也不知道他怎么談戀愛的，每天都在哄女朋友，到底觸犯了啥天條啊，怎么天天在電話里道歉哄人啊？他不懂啊，范葉荷好像不這樣吧，是啊，她現(xiàn)在都不咋回他消息。

    也是，這小高中生上學也很辛苦，大晚上的他自己也困。每天下了晚自習都風馳電掣地騎著自行車回到家，想早點躺床上，一邊想著她之前跟自己和和美美地那啥，一邊手上撫摸著精神抖擻的小弟美美來一發(fā)。但是有時候也是太困了，真困到一定程度，小弟也想睡覺，迷迷糊糊地就入夢了，被子也沒蓋嚴實，一來二去，凍感冒了。

    母貓還沒發(fā)情，他就在這“春寒料峭’的余威中，甕聲甕氣地抱著餐巾紙過日子，就連去范葉荷她們班上課，也離不開這救命紙。

    跟前段時間非要同她說兩句話的架勢不同。韓雨今天老實得很，盡量一句話都不說。但他鼻子又不歸他腦子管，該塞的照樣塞住。呼吸不過來了，偷偷用點力，鼻孔馬上發(fā)出“呼哧“一聲的豬叫。別人不見得反應過來，范葉荷是真的忍不住，捂著嘴憋得辛苦。

    啊啊啊啊誰忍得住啊，看他這逞強羞憤地樣子。

    韓雨怒目圓睜，用表情強烈抗議。范葉荷怕引來老師和同學的注意，趕緊用手拍了拍他的大腿邊，讓他不要生氣。

    范葉荷沒意識到這有什么不妥，韓雨羞憤中也沒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體的觸感上。只能說，從前那葷菜聞多了，這點小菜葉落到碗里還不夠塞牙縫的，誰也沒放在心上。

    地理課一周叁節(jié)，剛好隔天上，為了及時講評作業(yè)，陳老師一般都是要求他們兩個人當天晚自習結束前收齊作業(yè)，方便她第二天的批改。

    韓雨今天也非要陪范葉荷一起去地理辦公室交送作業(yè)本。他鼻孔還是塞得緊，想閉著嘴裝深沉，又呼吸不過來，只好微微張開嘴巴來呼吸。

    這聲音聽在耳邊，跟小狗喘氣似的。范葉荷瞟了他一眼，他沒好氣地瞟回來，干啥呢，感冒還不心疼他一把，就知道嘲笑他。

    確實，只知道嘲笑他。每次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不是他干壞事就是她干壞事。范葉荷瞅著這個點四下無人，跳起來把冰涼涼的雙手塞進他脖子。

    “嘶……”他媽的，他脖子捅冰窟窿了。韓雨原地一個激靈，停下來可不得教訓她一下。但是瞧著范葉荷跟個小學生似的猥瑣地往邊上縮。他又氣笑了，一把拽過她那雙手，使勁捂她。

    “手怎么這么冷？”

    這下?lián)Q范葉荷急了，媽耶，這里萬一有人走過，他倆還不得被抓到德育處去……

    你看看，現(xiàn)在怕了吧？

    韓雨心里竄起一股熟悉的得意勁。他挑釁地挑了挑眉，笑著瞪她。

    被他抓住手，跟被捏后頸似的，她一下子聳起肩來，眼睛睜老大。手被攥得有點疼，但胳膊上豎起的汗毛更讓她渾身不對勁。她不自覺地害羞起來，扭著身體想要逃開。

    “不冷，一點都不冷！”范葉荷逃不開，只好討好地朝他笑。

    韓雨仍舊不為所動的樣子。

    “你先放開我，別的都好說……”范葉荷瞅到一樓好像有人上來，急了，趕緊給韓雨使眼色。

    韓雨見好就收。他算是懂了，對付范葉荷這種他讀不懂題干的復雜生物，還是得直接上手cao作，實踐出真知，不能想這想那。

    他媽的，想想就虧，上次咋不親上去呢？上次親上去，今天難道還只有摸摸手嗎？

    ====

    其實還沒忙完，先把每天寫小幾百字給寫出來的先發(fā)上來，接下來又要忙兩天。

    這里其實也想稍微講點女生的愛和欲望。也許大家不會都拿出來跟同學朋友講自己的欲望，但是自己對自己，我覺得是不好掩耳盜鈴。

    我會覺得愛是很包容的，知道對方的缺點，還愿意去愛他，這樣也許才叫愛。愛是付出，不是索取，單純的愛應該是沒有邊際的。

    不過即使是愛對方，與此同時還會有別的想法吧，并不只是單純地只加注愛這一種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