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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雙面換換愛在線閱讀 - 3. 夜的降臨

3. 夜的降臨

    「杯子」,坐落于這城市角落的小酒吧。

    不同于時下年輕人喜愛聚集的pub,或是主打慵懶氛圍、輕音樂的loungebar。這里沒有喧天價響的電音音樂,也沒有性感辣妹在臺上扭腰擺臀的熱舞,十坪不到的空間擺了幾張木椅,提供顧客單純的品酒、談天,沒有特色就是它的標語。

    而這種差強人意的地方也只有紀為載這號人物會光臨,耿千易望著頭頂那塊搖搖晃晃,要壞不壞招牌,很想一走了之。

    忍住衝動,心想:頂多就給他三杯酒的時間吧。

    他推開木門,一眼就望見紀為載坐在吧臺的位置衝著他傻笑。

    「沒想到我們耿老師也會遲到。」

    「一杯whisky不加冰。」

    向吧檯里的老闆點了一杯酒,耿千易坐上他身邊的高腳椅,信手拈來他嘴里叼的煙,「少挖苦我了,這回找我有什么事?」

    白天在學校有兩堂實驗課,身上難免沾染上一些異味,不想將學校的氣味帶到私人生活里,他折返回家換了一套衣服,一來一返間沒算好時間才會遲到。

    此刻,他的肚子正發(fā)出抗議聲響,無奈這間酒吧沒有賣飲料以外的東西,他一臉鐵青地暗示紀為載長話短說。

    「若是我說想你呢!」偏偏紀為載不會看臉色,還支手撐臉,深情款款地瞅著他。

    耿千易挑眉睇著他,薄唇扯出一道笑痕,「那我大概會賞你一拳,然后將你踢出我的人生。」語氣看似在開玩笑,態(tài)度卻十分認真。

    沒料到他會這么回應,紀為載不禁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認識這么久都不留點情面。」

    不過只能怪他自己「犯賤」,都認識耿千易逾十年了還不清楚他的為人嗎?

    但會這么鬧他,或許是想打破他這一張撲克臉吧!

    不把耿千易的話放在心上,他攪動玻璃杯內(nèi)的吸管,將話題切換到自己身上,「我要到美國工作了。」

    「那恭喜你了,不必見到我這死人臉。」舉起酒杯向他恭賀,耿千易一口氣將酒杯里的液體飲盡,心里也祝賀自己的耳根子終于能清靜。

    「你有何打算?決定還是不變?」交待完自己的事情,紀為載反問他。

    耿千易繼承父母對科學研究的天分,年僅十四歲便考進國內(nèi)公立大學,并以滿學分的成績完成了生物學預科的課程。

    十七歲時發(fā)表第一篇論文,研究土壤中的藍德桿菌對人體細胞修復功用,曾登上國際著名期刊「自然(nature)」。

    在他十八歲時就獲得生物學學士學位,一畢業(yè)便獲得國內(nèi)外研究中心的聘請,但他卻婉拒,甚至停止任何有關(guān)生物研究的活動,最后選擇待在一所普通高中任職。

    紀為載明白他裹足不前的原因,他不愿踏上父母的期許,這又可以解釋成是他的一種報復行為。

    耿千易招手向酒保要來一杯同樣的酒,隨便敷衍紀為載:「也許吧!」

    「你的父母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模樣一定很失望。」看不慣他這般自暴自棄的模樣,紀為載語重心長的道。

    聞言,耿千易面色一凜,自薄唇吐出一道白煙,不屑的回應:「別拿死去的人來壓我,你知道我最痛恨那兩個人。」將菸頭對準煙灰缸用力一壓,把香煙擰熄。

    在他們兩人將他丟給姑姑照顧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失去做父母的權(quán)力了,更別說是黃土內(nèi)的一堆白骨,豈能評判他的人生。

    見身旁的人順利掉入自己的圈套,紀為載微微勾起嘴角,因為這回約耿千易目的,就是要讓他面對內(nèi)心最畏懼的那段回憶。

    「eason,別讓過去左右你的人生,重要的是活在當下的你。」就怕這隻縮頭烏龜又躲回盔甲里,他謹慎發(fā)言。

    雙方沉寂了片刻,他攬著耿千易的肩膀柔性勸說:「試著對別人敞開心胸,若是將太多情緒壓抑在心底,有一天你會悶出病的。」

    感受到自掌心傳來一陣顫動,他內(nèi)心相當興奮,期待這次能平撫耿千易內(nèi)心里的傷痛。

    但只見一對黯淡眼眸對上他,淡然地飄出一句:「你是職業(yè)病犯了嗎?」

    身為外科醫(yī)生的紀為載時常自以為是兼當起心理醫(yī)生,不過很抱歉他不買他的帳。

    紀為載頓時啞口無言瞅著他,沒想到自己的一片誠心竟然被扭曲了,真是枉費他在離開前仍放心不下他這個摯友。

    「我看我是自討苦吃。」他深深喟了一口氣,把心中的怨氣都發(fā)洩在空杯里的櫻桃上。

    「別白費心機了,打從那一刻起就沒任何事能讓我放在心上了。」耿千易淡淡笑了,但神情卻不似往常。

    見這一幕,紀為載的胸口瞬間繃緊發(fā)疼,因為在那對笑眸里承載著過多的憎恨與矛盾,他想或許就連耿千易自己也解不開這個心結(jié)。

    **

    「歡迎光臨。」聽見自動門開啟的聲響,蹲在柜檯底下整理貨單的店員小姐反射性的回應。

    迅速地將貨單確認完畢,她起身接應上門顧客,眼見一位手臂佈滿鮮血的青年站于柜檯前,嚇得她花容失色放聲尖叫。

    「閉嘴!」耳膜被她高分貝的尖銳嗓音震得快要破裂了,昕夜眉宇深蹙,嚴厲的低吼。

    被那對兇惡目光一睇,店員小姐瞬間拴緊嘴巴,儘管兩人間隔了一張桌子,那一大片血紅仍是她的目光焦點,她慘白著一張臉,鼓起勇氣詢問:「你、你……要不要去醫(yī)院?」

    「不用,請給我消毒水跟紗布。」他略顯不耐煩的回應。

    「好……請、請你等一下。」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應。

    約莫過了半晌,顫顫巍巍地將包好物品的塑膠袋遞給青年,望著青年手臂上不停滑落鮮血,她心也七上八下的。

    直到青年走出店門,她才敢松懈下來,這才憶起他還沒付錢呢!

    正當猶豫是否該追出去時,一道人影又飄到她面前,她倒抽一口氣,用手摀住再次尖叫的嘴巴。

    但瞪大雙眼瞅著青年,該向他討錢的話卻又說不出口。

    所幸青年丟下一張大鈔便又離去。

    她用夾子鑷起紙鈔在眼前晃阿晃,嘀咕著:「一千元?讓我收驚的錢都不夠。」

    **

    離開藥局后,快步彎進一條小巷內(nèi),久違兩個月的自由讓昕夜整個人都亢奮不已,自那黑暗又窄小的空間里獲得解脫的當下,他就決定要利用這個契機放肆的過活。

    不料,今天才剛接觸到外頭的新鮮空氣,便湊巧遇上在學校里曾有過節(jié)的一幫人。無奈這副軀體不堪方才的激烈運動,四肢肌rou內(nèi)的乳酸正暴走著。

    他知道凡事都需要適應期。

    他心想:應該不用多久時間,就能顛覆魏羽澄這既單純又無趣的人生了。

    脫下沾滿鮮血的上衣,他取出塑膠袋內(nèi)的消毒藥水,洋洋灑灑地倒在被小刀劃破的皮膚上,火辣辣的刺痛感猶如萬隻螞蟻啃食著他,全身涌上一股顫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對從小打架到大,滿身是戰(zhàn)利傷痕的昕夜來說,這點疼痛不算什么,因為它是證明自己鼻間流通的空氣、腳底踐踏的土地,一切都是真實的禮物。

    技術(shù)熟練地將手臂上的傷口包扎好,換上書包內(nèi)的制服,用手指將前額劉海撫平,雙眸對上路邊車子反照鏡里的自己,換了一張面貌走出巷子。

    「媽,我回來了。」轉(zhuǎn)動插入洞孔的鑰匙,昕夜推開自家門后大聲喊道。

    從燈光昏暗的玄關(guān)處走來一道人影,無視于他嘴角上的笑容和掛彩,與他擦身而過,彎腰自鞋柜取出一雙皮鞋套上,看似有出門的打算。

    映在昕夜眸中的母親有如行尸走rou,暗淡無光的眼眸及消瘦身軀,與印象中的相差甚遠。

    他早習慣母親這般漠然態(tài)度,縱使母親現(xiàn)在漠然的對象轉(zhuǎn)換了,但依他目前所處的狀態(tài),他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李素敏在開啟家門的瞬間似乎想起某件事,背對著兒子交代一句:「晚飯準備好了,餓了就自己先吃吧,mama要去醫(yī)院一趟會很晚回家。」

    「我知道了。」昕夜笑著目送母親離去。

    母親出門后,他走進長廊右側(cè)的臥房,隨性地往床舖上一躺,「魏羽澄該怎辦才好呢?讓我發(fā)現(xiàn)這么有趣的一件事。」雙手枕著后腦勺,對著天花板嘲弄一番。

    要怪就怪你自己先背叛我,現(xiàn)在讓你嚐嚐被自己擺一道的滋味是如何?

    他起身離開床鋪打開角落衣櫥,清一色熨燙整齊的襯衫讓他蹙起眉頭。

    眼珠子一轉(zhuǎn),他吹著口哨來到對面的房間,自床上拿起一套衣服更換,雙眸對上落地鏡里的人,他勾起一抹邪笑。

    夜還很漫長,精彩的節(jié)目現(xiàn)在才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