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請您站起來,我相信您沒有變節。
上野詩織狠狠給了降谷零一個耳光。 降谷零懵了,但不是被耳光打懵的。 哪來的炸彈?怎么會有炸彈? “誰是零之小組的第二負責人?”上野詩織問道。 公安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然把風見裕也推了出來。 上野詩織忍住脾氣:“誰是第三負責人?” 沒有人站出來。 上野詩織怒不可遏,感到自己作為女性,被這群男性公安集體排斥在外,感到自己作為初來乍到者,命令被地頭蛇有意忽視。明明已經受到了退廳的處分,明明原定的任務計劃已經失敗,這個零之小組的組長,還敢來找她抗辯,還敢和她起沖突,還敢頂撞她,還敢明目張膽地包庇犯人而不受到質疑,還敢在這種十萬火急的時刻搗亂,和她搶奪指揮權。犯人去拿引爆器的那一刻,明明是最好擊斃犯人的機會,就這樣被打斷了,還讓事態嚴重升級。到了這樣的地步,這些公安竟然還聽他的而不聽她的!她才是上級!她看向黑田兵衛:“本來只是持槍襲擊,現在成了炸彈案!這就是您的下屬干的好事!我嚴重懷疑他已經變節,和敵人勾結在一起,意圖刺殺福萬警視長和佐佐木警視監。請您立刻把他驅逐出指揮室,并革除他的一切職責。” 黑田兵衛長長嘆了一聲氣,知道上野詩織已經氣到了極點,再不順著她的意思來,一定會被她添油加醋地報告到上面,讓局面完全無法收拾,便向降谷零走來。 而降谷零往后退了一步,舉起雙手:“我自己出去。” 離開時,他和上野詩織擦肩而過,他轉頭看向她,而她正好也在看他。 他們深深對視了一眼。 這就是人力有所不能及。 走出指揮室時,降谷零打開左耳里的耳麥,問對方:“你在哪里?” 赤井秀一的聲音從耳麥里傳出來:“我馬上就到狙擊點,還有五分鐘。” 降谷零闔了闔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然后他就在樓梯拐角處的墻根蹲了下來。 他感到痛苦非常。 從來沒有那么無力,從來沒有那么挫敗,就像是整個世界與他為敵,而他的盟友,竟然只剩下了赤井秀一。 多么可笑,多么荒唐,他本來是零之小組的幕后指揮人,現在卻成了被掃地而出的敗犬。 就在他揪住自己的頭發時,他看到一雙皮鞋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順著褲管往上看去,是風見裕也。 風見裕也微微半蹲,向降谷零伸出手。 “降谷先生,”風見裕也說,“請您站起來,我相信您沒有變節,也相信您的所有判斷。” 赤井秀一持槍撞開天臺的門 天臺上沒有人。 這是一個絕佳的狙擊點,他看著對面的警察廳三樓,透過走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愛子和警察們的對峙。 他觀察四周,然后看到出現在旁邊樓房天臺的警方狙擊手。 他打開耳麥,對降谷零說:“我到狙擊點了,但你們的狙擊手在我隔壁樓房的天臺,那里視野不好,應該打不中手腕,但能打中其他要害。” 什么狗屁最好的狙擊手。 降谷零在心里罵上野詩織,罵不爭氣的警方狙擊手。 他已經站了起來,并恢復了往日的斗志。 他沉吟了一會兒,問赤井秀一:“你覺得警方狙擊手什么時候會動手?” 赤井秀一瞇起眼,估算了一下方位:“他那個位置,視野應該正好被窗框擋住了,要愛子往后退到拐角,才能動手。” “退到拐角,有多少米?” “大概五十米。”赤井秀一說。 “不管廣田退不退,你都可以打中她的手腕,是不是?” 赤井秀一說:“是的。但她兩只手上都有東西,我一次只能打一只手。” “你能打中哪只手?” 赤井秀一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我要調一下目鏡,但肯定能打中一只手。” “沒關系,我相信你,”降谷零說,“你打中一只手,剩下的那只手,還有警方狙擊手,交給我來處理。” 赤井秀一沉聲:“好,我也相信你。” 降谷零關掉耳麥,轉向風見裕也,風見裕也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風見,”降谷零聲音變得非常嚴肅,“我有個私人請求,可以拜托你嗎?” “當然可以!”風見裕也大聲說道,然后想起不遠處就是指揮室,聲音又低了下去,“您有什么任務,請放心交給我!” “我要你去警視廳對面那座五層樓房的天臺,阻止警方狙擊手開槍,你愿意做嗎?” “我愿意做。”風見裕也的聲音沉了下去。 他當然知道,這個請求非比尋常,在降谷零被驅逐出指揮室并有可能革職的當下,他聽從降谷零的命令,已經不具有任何合法性,更不用說,要阻止具有正當性的警方狙擊手開槍。 如果降谷零真的變節了,如果任務目標傷害了福萬警視長,如果炸彈爆炸了,那么,阻止警方狙擊手開槍的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但他愿意相信降谷零,愿意相信降谷零沒有變節,愿意相信降谷零的判斷。 即使賭上他的前程,即使賭上他的性命。 “我可以相信你嗎?”降谷零又問,“你能做到嗎?” “您可以相信我。”風見裕也說,“我一定能做到,不辱使命。” “好,”降谷零說,“那你去吧,等我的命令再動手。” 但風見裕也沒有立刻離開,他從口袋里又掏出一只耳麥,然后把自己的耳麥摘了下來,遞給降谷零。 “降谷先生,”風見裕也說,“上野警官把您的耳麥權限停掉了,您用我的耳麥,就可以知道指揮室里的情況了。” 降谷零深深看了風見裕也一眼,把右耳里那只已經沒用的耳麥取了下來,放進口袋,然后接過風見裕也遞過來的耳麥:“謝謝你,風見。” “這是我應該做的。”風見裕也說,“我是您的下屬,不是上野警官的下屬。現在,我也和您一樣脫隊了,只能用耳麥和您聯系了。祝您好運。” 風見裕也離開了,而降谷零往三樓跑去。 說出手中的手機是起爆器的那一刻,愛子感到氣氛冷了下去。 如果之前,那些舉槍的公安警察還會忍住不要開槍的話,現在,這些公安警察只想抓住她的漏洞,將她立刻擊斃。 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壯起膽子,對福萬說:“你不要裝得很偉大,說什么「不要傷害別人」這種話。我手里有起爆器,我要你認罪。” “好的。”福萬答應得很順溜。 愛子開始干瞪眼,感覺這不是她想要的。 為什么他能那么理直氣壯,裝得像什么事都沒有做過一樣呢? 愛子只好自己陳述他的罪狀。 “你和黑幫勾結。”她說。 “嗯,我和黑幫勾結。”福萬點頭。 血液沖上大腦,愛子的手又開始顫抖:“你閉嘴!不許說話!” “好的,我不說話。” “你在孤兒院里圈養我和其他人。”愛子繼續,“你讓我們自相殘殺,說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 上野詩織在耳麥里命令談判專家:“問她孤兒院在哪里。” “孤兒院在哪里?”談判專家問道。 “群馬縣木生町。”愛子毫無防備地說出了口,“東南方向有一座山,孤兒院在山上。” 她不知道,她已經失去了她的最大價值。 福萬的眼神閃了閃。 上野詩織扯過一張紙,瘋狂地記著,上面已經寫有其他信息了。 “所以你就是那個殺了其他人,活著出去的人?”談判專家開始引導愛子說出更多信息。 愛子咽了咽口水,她直覺不妙。 “我是被逼的!”她說,“是福萬逼我的!” “你說你有證據,你要拿出證據,才能讓福萬警視長心甘情愿地認罪。”談判專家說。 “河村夫人,”愛子說,“河村夫人管著孤兒院,她認識福萬,其他人都死掉后,她和福萬說話,福萬看著我殺人!” 她情緒又激動起來,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 上野詩織對所有人重申了一遍命令:“所有公安配合談判專家將犯人逼到拐角。如果可以,談判專家引導犯人說出更多信息,和犯人交涉,讓犯人把手槍和起爆器放下。如果不可以,狙擊手聽我命令,等犯人到達狙擊點,隨時準備擊斃犯人。” 然后上野詩織頓了頓:“無論哪種結果,公安分成AB組,一組控制犯人,一組控制福萬。” 談判專家往前走了一步,愛子往后退了一步。 “不許動!”她拿槍的手抖得厲害。 “別緊張。”談判專家的雙手舉在空中,“我是來幫你的。” 談判專家又往前走了一步,愛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談判專家背后的公安警察往前走了一步。 愛子的槍口忍不住從福萬身上偏移開去,但又很快瞄準回來,她開始感到害怕,她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但是……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她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可以求助。 她回不去光明,回不去組織。 她本來應該刺殺佐佐木警視監的,但現在她在做什么? 前方就是懸崖,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還沒等她開口,談判專家先開口了,他問:“你親眼看見福萬看著你殺人嗎?” “沒有,”愛子下意識回答道,“我們在地下室里殺人的。” “那你怎么知道是福萬逼你殺人的呢?” “我就是知道!”愛子咆哮,“他夸我了!他說我殺人很漂亮!” “好的,是他親口夸你的嗎?” “他和河村夫人說話,被我聽到了。” 不知不覺中,愛子已經往后退了十米。 降谷零已經趕到三樓。 愛子和談判專家的對話,從談判專家領口的收聲器,一路傳到他的耳麥里,現在,又通過現場實體聲,三百六十度回蕩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情很沉重。 是他的錯。他想。他是情報屋,而她在他身邊將近半年,這些事情,他竟一點都不知道。 都是他的錯。 如果他更關心她一點,他們的關系會不會親近起來?她會不會把這些事都告訴他?作為安室透,他非常受女性歡迎,但為什么,他沒有認真對待她,讓她信任他?明明,沖矢昴和她認識只兩個月,就贏得了她的好感。 而且,他竟然也沒有主動去探查她的背景。明明他已經知道了,她的履歷中有兩個多月的空白期,待在一家不知名的孤兒院里。琴酒說她殺過人,她不可能在宮野明美身邊就開始殺人,那就只有在那家孤兒院里了。 是他的疏忽,是他的大意,是他的愚蠢,是他的傲慢,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他負有全部的責任。 降谷零闔了闔眼,從后方的走廊接近那群持槍的公安警察。 一個公安發現了他,是當時被他帶到工藤宅準備活捉沖矢昴的骨干之一。對方認得他,所以非常驚訝,因為上野詩織已經在耳麥里通知了所有公安:零之小組的組長因為臥底工作,被退廳了,現在由她接替這個任務的指揮權。 “您怎么來了?”那個公安往后退了幾步,用手勢詢問降谷零。 降谷零回以手勢:“我來做這個任務。” 那個公安看了看身邊嚴陣以待盯著犯人的同僚,悄悄從隊伍里退了出來。 公安和降谷零走到樓梯口,降谷零說:“把你的裝備脫下給我。” 公安不疑有他,開始解防彈背心,甚至把武器交給了降谷零。 “你告訴加藤,降谷要接替A組的指揮權。”降谷零開始穿防彈背心。 加藤是負責控制犯人,蹲在后方走廊的公安A組組長。 公安用組內耳麥聯系加藤,加藤說要和降谷零單獨通話。 加藤是當時在萊葉山埋伏FBI的骨干之一。 降谷零湊到公安的耳麥旁,加藤的聲音傳了出來:“降谷先生,您已經被退廳了,這不符合規矩。”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規矩?”降谷零只好賭一把,“加藤,我入廳這么長時間,和你們一起加班、埋伏FBI、打擊組織、保護國家安全,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上野詩織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可疑女人?” 加藤舉著槍,站在最前線,盯著緩緩后退的犯人。組內的耳麥頻道是共通的,他知道,他和降谷零的對話,已經引起了其他同僚的懷疑。 其實,在降谷零空降零之小組前,零之小組的成員,就已經知道F君的事跡了。 那時,零之小組的工作大獲成功,從歐洲源源不斷傳來的情報,讓日本公安和歐洲各國情報機構的談判變得非常順利。 他們都知道,這是那代號為F君的臥底的功勞。 所以,在降谷零調回日本,出現在警察廳,成為他們的頂頭上司時,他們只是稍微提了一下異議,就在降谷零剛柔并濟的手腕下心服口服。 但現在,現在不同了。 上野詩織是降谷零的上級,是他的上級,遵守上野詩織的命令,總不會有錯的。而且,他很快就要從零之小組退休了,即使降谷零之后再回零之小組,追究他的責任,也沒有關系。 如果聽已經被退廳的降谷零的命令,不管這個任務有沒有失敗,他都要擔責。 更何況,那些站在他旁邊和身后的同僚,也是一個定時炸彈。他們可能會質疑他把指揮權轉交給降谷零的決定,不服從降谷零的指揮。 加藤闔了闔眼,穩住心神,開口問道:“風見先生怎么說?” 降谷零說:“風見服從我的指揮。” “我要和風見先生通話。”加藤堅持。 降谷零調了一下右耳里的耳麥,把頻道改為和風見的單人頻道,和風見說了幾句,就把耳麥摘下,把兩個耳麥對到一起。 風見對加藤說,也對加藤耳麥頻道里的所有A組成員說:“我相信降谷先生,我服從降谷先生的指揮。” 加藤咬牙,想起和降谷零并肩作戰的日日夜夜,下了決斷。 反正他也要從零之小組退休了! “A組成員聽令,我把指揮權移交零之小組原組長降谷先生,所有成員聽降谷先生調動。” “好!”降谷零非常激動,“拐角后的A組成員去拿防爆鋼板,拐角前的A組成員繼續往后退。” 所有努力都是有回報的。人心比規矩靈活,比規矩柔軟,比規矩真誠,比規矩更有力量。 赤井秀一已經調好了目鏡。 天臺上只有他一個人,耳麥連通降谷零,暫時處于關閉狀態。 所以只剩下他一個人。 就像無數個埋伏天臺或窗口狙擊的日日夜夜,他只有一個人。 目鏡里,愛子的兩只手都很清晰。 右手是槍,左手是起爆器。 她在慢慢往后退去。 留給他做選擇的時間不多了。 打右手,她沒了槍,一定會更慌張。但她還有起爆器,只要她不按,警方投鼠忌器,可能不會對她開槍。但她很有可能被狙擊子彈刺激到,沒忍住按下起爆器,帶走無數條人命。 打左手,她沒了起爆器,還有槍,又回到了之前的局面。但她被刺激到,極有可能開槍,然后兩敗俱傷。即使她不開槍,警方也很有可能開槍,因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福萬極有可能是臥底,人質也被換了出來,留下的都是做好犧牲準備的警察。 雖然口口聲聲人命不可稱量,但他感到天平的兩端在逐漸加碼。 他一直很冷靜,一直很理智,他討厭自己這樣的性格,他以為自己的手指會發抖,但他沒有。 他的手很穩地拖住了狙擊槍,按在扳機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他討厭做出選擇。 但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很久以前,他做過一次選擇。 是比較穩妥地帶走明美和愛子,留下雪莉一個人在組織,還是冒著風險,讓明美配合他,把雪莉一起帶走? 他做出了選擇。 現在,他要再做一次選擇。 目鏡中,她還在往后退。 左手,還是右手? 左手,她死的可能性非常高。右手,炸彈爆炸的可能性非常高。 左手,還是右手? 天秤持續地加碼。 降谷零說:“你打中一只手,剩下的那只手,還有警方狙擊手,交給我來處理。” 但人力有所不能及。 降谷零又說:“那么多人自愿犧牲了,你該背負著他們的遺愿繼續走下去,而不是想著兒女情長,破壞了大局。” 但,因為他是FBI,因為他有能力,他就應該去保護那些素不相識的人,那些不知道他存在的人,而放棄他重要的人嗎? 天秤持續地加碼。 一邊是一個人,一邊是無數人。 左手,還是右手? 上野詩織在監控中看到了異動,詢問加藤:“A組怎么回事?” “A組被我接管了。”降谷零的聲音在耳麥里響起,“請B組不要開槍,聽我指令,我們一起救下任務目標,阻止她開槍并按下起爆器,保護福萬和能證明福萬臥底嫌疑的重要證人。” 上野詩織要氣暈厥了,她環顧指揮室,發現黑田兵衛已經離開了,風見裕也也不在。 她只好對著麥克風咆哮:“你這是變節!公然違抗命令!你被逮捕了!” 降谷零說:“我沒有變節,請各位相信我。” 加藤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他說:“我相信降谷先生,風見先生也相信降谷先生。” “加藤!風見!”上野詩織目眥欲裂,“你們也被革職了!” 有A組的成員開始猶豫,加藤在組內頻道提醒對方:“上野詩織是我的上級,我是你的上級,你聽我的命令,處分不會降到你的頭上。” A組成員已經全部退到了拐角后,拿著防爆鋼板的公安頂了上去,守在拐角處。 上野詩織恨死降谷零了。 她說:“警方狙擊手做好準備,犯人退到狙擊點就開槍。” 警方狙擊手不歸公安管。 但降谷零輕輕叫道:“風見。” 風見裕也撞開天臺門,沖向警方狙擊手。 就在這時,愛子退到了狙擊點。 在談判專家的誘哄下,在后方公安警察的撤離下,在前方公安警察的逼近下,她竟然已經往后退了五十米。 “任務完成。”風見裕也說道。 赤井秀一按下了扳機。 子彈撕裂空氣,讓時間無限變慢。 玻璃碎裂,愛子左手腕一疼,她目光緩緩下移,發現手機從手里滑落,開始做自由落體運動。 那根本不是什么炸彈的引爆器,她隨口謅的,要讓福萬認罪。 她目光慢慢上移,看向福萬。 福萬的腳往后挪動,手臂揮到胸前,身體側轉,想要躲到談判專家的背后。 他終于不裝了。 拿著槍的右手緩緩按下扳機。 一陣風吹過,帶來熟悉的聲音,有人大叫:“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許多手按下扳機,但許多手沒有。 時間重新流動,那個大喊大叫的人如閃電般撲了過來,抓住她的手臂。 一發子彈射中走廊的墻壁,一發子彈射中那個人的手臂,一發子彈射中她的肩膀,但防爆鋼板從拐角后遞出,更多子彈打在了防彈背心和防爆鋼板上。那個人一手握著她的手臂,一手摟著她的腰,身體一矮一側,就把她護到懷里,躲到了防爆鋼板后。 暈過去前,她看到了那個人藏在防爆頭盔下的眼睛。 是紫色的。 每殺死一個人,需要無數人一起合謀。每救下一個人,也需要無數人一起合謀。 拿著防爆鋼板的A組公安團團圍住降谷零。 降谷零摸著懷里女孩的脈搏,聽著她的心跳,查看她的傷勢。 “她活著。”他說。 赤井秀一心底一松,手也松開了狙擊槍。 警方狙擊手掙扎起來:“放開我!” 風見裕也松開了手。 走廊首端的B組公安舉著槍朝尾端移動,福萬被控制住,手機被撿起,而降谷零把愛子放到地上,舉起雙手,慢慢從防爆鋼板后站了起來。 “都是自己人!”他大喊,“沒事了,都是自己人,大家把槍放下。” 陽光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