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第九十七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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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第一折(3) 天寒地凍,雪似乎總是與哀傷脫不開干系。 蘇瓷望著洋洋灑灑的雪花,甚至都能夠聽見它們落在地上面發(fā)出的聲響。 再看身側(cè)的寧時冥,沒有傘的遮蓋,鬢眉如同暮年那般泛白。 饒是如此,在他眸中倒影的燭火,卻那般的清澈。 好像在他的身上還能夠找到少年時的影子。 豪情雖減,卻蟄伏于身軀之下。 他就像是包著nongnong火焰的一層紙。 不知覺,蘇瓷就想起了一些東西。 朔風(fēng)吹老梅花片。 推開蓬,雪滿山。 這樣的詩句,每每讀起,總能夠感覺到一股豪情于灑脫。 還有,湖心亭看雪,“霧凇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苦中作樂,似乎就是一些人的樂趣所在。 寧時冥選擇大雪紛飛中游上元夜,大抵如是。 蘇瓷也正發(fā)愁怎么從這位大jian臣手里逃走,回到現(xiàn)代社會,現(xiàn)在寧時冥相邀,蘇瓷自然沒有拒絕。 上元夜人多眼雜,必然是逃跑的好地方。 行路無言。 積雪并不是很厚,踩在上面松松軟軟,一點(diǎn)也不滑,連帶著還發(fā)出膨化食品被咬碎的清脆聲響。 這么一想,蘇瓷有些想揉揉肚皮。 果然不應(yīng)該嘴硬說不餓。 低頭的一倏忽間,瞧見鞋尖上的那一抹雪,蘇瓷覺得有些好玩,就邊走邊踢踏起來。 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格外扭曲蜿蜒的足跡。 與另一側(cè)非常均勻的足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待到蘇瓷看到上元夜景的時候,一下就呆住了。 “不是,我們不是出宮去看嗎?” 出宮才能逃啊。 可是,蘇瓷看到的卻是,一群技藝者在每日上朝的金鑾殿前面表演著。 金鑾殿的前面就像是變成了坊市一樣。 “在宮里,更近一些。” 蘇瓷著實(shí)沒有想到,這個寧時冥竟然專橫跋扈到了這種地步,只是因?yàn)橄胍^上元夜,直接就把人給弄到了皇宮之中,給他表演。 只是,這也讓蘇瓷的逃跑計劃徹底泡湯。 想要從這深宮秋苑之中逃出去,談何容易,說不定,她這輩子都沒辦法回去了吧? 蘇瓷愈想愈悲。 “賀回歸,莫用口,請出力,蘇姑娘,猜猜看是什么字。” 撈起一塊燈謎牌子,寧時冥言笑盈盈的望向蘇瓷。 蘇瓷壓根提不起心情猜這個。 回家的愿望破碎了,要是一直待在三列國時代,蘇瓷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 驀然,一股香氣以一種無恥的方式頃刻間占據(jù)了蘇瓷的整個鼻腔。 小肚子也很爭氣的叫喚了起來。 寧時冥遞了一個糖人過來。 吃了一口,齁甜的味道讓蘇瓷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原本皺巴巴的眉毛也跟著舒緩起來,慢慢平展。 她最喜歡甜食。 “咳咳。” 寧時冥掩著口鼻咳嗽了兩聲,面色蒼白了幾許。 蘇瓷進(jìn)食糖人的速度放緩了許多,眼睛巴巴地看著寧時冥,生怕他一個不慎就病死了,然后自己說不定就要跟著陪葬,長埋于千年之前的歷史之中。 “蘇姑娘生的這般好看。” 蘇瓷嗯哼一聲,那是自然。 天底下的女子,哪個不是天生麗質(zhì)? 只不過寧時冥這沒來由的夸贊,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是這家伙動了什么心思? 蘇瓷聯(lián)想到了寧時冥的評價里面還有一句yin靡成性,頓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但寧時冥的下一句卻出乎預(yù)料:“要是能夠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蘇瓷撇撇嘴,什么嘛,這是在調(diào)笑自己嗎? 早就知道這個大jian臣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鏘! 一聲清脆的打擊聲在耳邊響起,只見不遠(yuǎn)處,一位赤膊的漢子手持木勺,在空曠的地方用力擊打木勺中g(shù)untang的鐵水。 剎那間,鐵水被奮力激揚(yáng)起來,散落滿天,將黑暗的夜幕點(diǎn)綴出無數(shù)的光輝,隨后又散落一地,華麗至極。 火樹銀花。 更吹落。 星如雨。 蘇瓷被眼前的這么一幕給震驚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在詩詞里面的句子,一點(diǎn)也不是夸張的描述。 它的的確確就是如此的驚艷。 在蘇瓷被眼前的火樹銀花吸引的時候,一個下人走到寧時冥的身側(cè),低聲道:“淮王殿下,子時三刻了。” 寧時冥擺擺手,讓他退下。 待到蘇瓷轉(zhuǎn)身,寧時冥這才開口:“蘇姑娘,抱歉,不能繼續(xù)陪你了,這接下來的上元夜,你可能要自己一個人欣賞了。” 蘇瓷心中一喜,見寧時冥如此好說話,她連忙趁熱打鐵:“宮里的一點(diǎn)也不好看,我要出宮看!” “好。” “那你的人可不許攔我!” “好。” “我要是走了,可不會回來了。” “......” 寧時冥雙目緩緩閉闔,將夔紋面具重新覆上面部。 待雙目再次睜開的時候,已是判若兩人。 那雙剔透的眸子,此刻好像將整個隆冬時節(jié)的大雪都給塞了進(jìn)去,甚至還在飄散著紛紛大雪,目空一切,漠然一切。 “好......” 聲音略有些沙啞。 蘇瓷想著多半是病情更重了些,帶上面具或許是為了遮蓋面容蒼白的事實(shí)吧,聲音沙啞應(yīng)該也是這般。 但這都跟她無關(guān)了,她很快就能夠離開這里,回到現(xiàn)代了。 看著寧時冥孑然轉(zhuǎn)身,穿著單薄的玄墨色長袍,也不支傘,就這么離去,蘇瓷莫名感受到了悲愴。 怎么有種生離死別的錯覺? 咬著糖人,蘇瓷朝著皇宮外走去。 雖說不知道為什么寧時冥不像史書記載的那般暴起殺人,但劫后余生,蘇瓷只想趕緊回到現(xiàn)代。 雖然生活糟糕了點(diǎn),但至少沒有性命之虞。 “話說......” “他是如何知道我姓蘇?” 蘇瓷回過神,覺得有些古怪。 又看了一眼皇城,大雪紛飛,空曠寂寥。 剛剛那個下人好像在寧時冥耳邊說了子時三刻。 蘇瓷凝眉思索,片刻后便想起來了中學(xué)時閨蜜念叨了無數(shù)遍的故事。 “永寧二十三年上元。” “jian臣寧時冥為縱情享樂,封鎖皇城,歌舞不絕,權(quán)欲熏心,不可一世!” “是夜,寧時冥殺害南梁帝,殘殺七皇子,欲登臨大統(tǒng),然百密一疏,終伏誅于神龍殿外。” “史稱,神龍殿之變。” 所以,他應(yīng)該是要前往神龍殿了吧,然后伏誅…… 蘇瓷停下腳步。 看了一眼手中的紙傘。 好看的娥眉輕輕一跳。 區(qū)區(qū)小恩小惠,想要收買我? 不存在的! 走了。 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