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夢(下)
“起床了,小懶豬。” 車業煥睡得早,起得也早,早上醒來就叫辛慈吃早飯,她一夜未眠,天亮才勉強睡著,哪里起得來。 他自己去吃早餐,順便給她叫了客房服務,回來就把她搖醒,“你昨晚想自己跑出去?” 她迷迷糊糊醒來,就聽到送命題,想了會才慢吞吞地說,“睡不著,想去逛逛。” “大晚上睡不著要出去逛?我真該找根繩子把你拴起來。”他越想越不爽,抓著她的肩膀搖晃,“你是不是想逃跑?你膽子也太大,這里不比在國內,要是真跑出去了,你不怕出事?” 辛慈實在沒心思再跟車業煥虛與委蛇,對未來的擔憂讓她心情抑郁,哪還有心情玩,他如此嚴防死守,她找不到一點機會逃跑,還不如回國,在國內她不用時刻面對他。 “我只是想在附近隨意轉兩圈,你都認為我是想逃走,要找人整晚守著門口不讓我出去,我再解釋也沒用。我們回國吧,我也玩夠了。” 他莫名其妙,“我關心你,哪怕你沒想逃跑,人生地不熟,那么晚一個人在外面逛也不安全,你現在是什么態度?我為了哄你高興,特意帶你來的迪士尼,你這樣報答我?” “我累了,沒有別的意思。” 她板著個臉,好像所有人都欠她錢似的,他想發火,但她的臉色看起來好差。 這幾天每天都在游樂園里暴走幾萬步,連他都覺得累,或許她是真的身體不舒服呢? “那你好好說嘛,先起來吃早餐再睡。” 他強硬地把她拉起來,帶到桌邊要她吃早餐,“本來今天的行程是要去環球影城的,既然你覺得累,就不出去了,讓你繼續睡會,醒來我們看電影怎么樣?看哈利波特。” 她沉默著吃完早餐,又回到床上躺下,“那明天能回國嗎,我想回去了。” 他立馬否決,“才來一周就回去?再多玩幾天,你要是玩膩游樂園了,明天我們就去加州怎么樣?” “我想回國。” “你怎么那么犟…算了,我和你說實話,一回國我哥就會催我回去上班,你是不知道我哥那個人規矩有多大,上班遲到一秒鐘他都能念我一星期,見面就說見面就說,煩得要死。” “我們這趟出來,一是為了讓你高興些,二是我也想在上班前好好玩一次,所以別急著回國,就當陪我。” 辛慈無話可說了,閉上眼繼續補眠。 也許因為心里積攢的情緒太多,她睡得很不安穩,反復做著碎片化的夢,都是噩夢。 時而夢到她的父母把尚在襁褓中的她扔在路邊; 時而夢到在初中時有壞同學嘲笑她沒有父母沒有家人,她無法反駁,只能自己躲起來哭; 時而夢到被車業煥壓著侵犯,非常痛,卻怎么也推不開他; 時而夢到林凌被車業煥打成殘廢,卻還不肯放過他,為了羞辱他,逼他去路邊乞討,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卻阻止不了; 時而夢到她嘗試逃跑卻再次失敗,被車業煥逮個正著,無論她怎么求饒,他都不再給她機會,將她的手腳砍了,放在花瓶里,靈魂和rou體都被囚禁在一處,再也不能動彈… 辛慈從噩夢中驚醒,尖叫起來,車業煥躺在她身邊玩手機,被她嚇了一跳,“你干嘛?做噩夢了?” 夢中最害怕的臉近在咫尺,她嚇地魂飛魄散,猛地推開他,抱頭大哭起來,“不要,不要過來,我知道錯了,不要砍我的手…” 他仔細聽才能聽清她在哭喊什么,強硬地又把她抱回懷里,輕輕拍她的背安慰她,“沒事…沒事…我在這兒呢,誰敢砍你的手?” 好一會她才止住哭鬧,反應過來自己只是在做夢而已,不知怎地,她竟然對他有了傾訴欲,大概是因為身邊只有他在,不和他說還能和誰說呢,再憋在心里,她真要憋瘋了。 “我剛才夢到,你生了好大的氣,把我的手腳都…我再也不能動了。” 他耐心安慰她,“只是做夢罷了,我不會那么對你的。” “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她哭的這么厲害,他還能怎么拒絕,“好,待會就買票,我們回家。” 辛慈沉默了,她想回孤兒院去,不是回車業煥家,那不是她的家。 又想到剛剛的夢,夢中的情緒是如此強烈又真實,她問道,“現在回去,你是不是又要把我關起來?” “我什么時候這么說過?” “你總是這么說,還說不會再打我,后來還不是反悔?說不定哪天我的夢就會成真。” 他本想罵她的,可她靠在他的頸窩處,眼淚濕熱。 她帶著哭腔繼續控訴,“你從來不肯相信我,像看犯人一樣看著我,我真的好難受…” “那你想怎么樣?” “以后我出門,別再叫人跟著了。”她觀察他的臉色,他滿臉寫著不同意,她只能繼續求,“求你了,我跟你發誓,我再也不會逃跑了,要是我再那么做,隨你處置可以嗎?” “你本來就是隨我處置的。” 她漂亮的眼睛泛著淚光,一臉委屈,看上去好可憐,他心軟了。 其實大多數時候,車業煥都認為,辛慈喜歡他,兩人也同居那么久了,一直很和諧,她根本沒有要逃跑的理由。 找人看著她,限制她的自由,與其說是為了防止她的再次出逃,更是為了體現他對她的控制程度之深,滿足他極其旺盛的控制欲。 她是他的,當然應該對他言聽計從。 經不住她的一再哀求,他終于松口,“你去學校,還是要讓司機送你去,家里太偏了,你打不到車的,平時不上學的時候,我準你出去玩,不讓人跟著。” “如果放學后沒什么事的話,我能在學校多待一會嗎?” “你倒會得寸進尺…” “求你了,我保證不會再和男同學說話,你不是經常來學校接我嗎,歡迎你來choucha。” “好吧,但要是下午也有課,放學必須馬上回家,出去玩也是,不準天黑還在外面浪。” “嗯!”她破涕為笑,樣子很是可愛,他忍不住把她按在床上親。 只是做完噩夢的情緒宣泄而已,辛慈也沒指望車業煥會同意,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她雖然沒能逃跑,但給自己贏得了好多自由。 終于哄好女友,他問她,“還累不累,想不想看電影?” “想看。” 這么一來,她也沒必要急著回國,他既然答應了不再嚴密監視她,說不定還能找到機會逃跑,她一掃心中的恐懼陰霾,又振作起來。 他們窩在沙發上看《哈利波特》,她本來不感興趣的,偶爾瞥幾眼,就移不開目光了,真是非常有意思。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辛慈仍不停回味著電影里奇幻的內容,她不禁幻想到,哈利波特是孤兒,她也是孤兒,會不會突然有一天,也會有拿著雨傘或者魔杖的人出現,告訴她她其實是個女巫。 但她的年紀已經超過入學霍格沃茲的年齡限制,她嘆了口氣,如果她真是個巫師,學會魔法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車業煥變成大肥豬,她要把他養在豬圈里,經常不給他飯吃,把他餓成一只瘦豬,看他還怎么欺負她。 她現在對《哈利波特》也不是一無所知了,去環球影城能更好地游玩。 邊玩邊逛,到每一家禮品店,他都給她買東西。 在挑法師袍的時候,車業煥給他們四人都買的格蘭芬多,辛慈誠實發問,“煥哥,你不該穿斯萊哲林嗎?” 他狠狠敲她的頭,懲罰她的調皮,“我這么正直勇敢的人,怎么可能是斯萊哲林?” 他對自身的認知令她大跌眼鏡。 因為黃油啤酒實在是太好喝了,她喝了好多,尿急的不行,瘋狂找洗手間,等她找到時,回頭看到熟悉的身影跟著她。 方便完她質問車業煥,“不是說好了,不讓人跟著我了嗎,上洗手間都有人守在門口好奇怪!” “那是回國以后的事。現在在外面太亂了,必須有人跟著你,不然走丟怎么辦?” 任憑她如何軟磨硬泡、據理力爭,他都堅持他的做法。她氣的在晚飯時又喝了好多杯黃油啤酒,肚子漲的像個皮球,被他嘲笑。 環球影城玩了幾天,他們離開奧蘭多,前往洛杉磯,車業煥帶辛慈去星光大道,去比弗利山莊,那里有一條街的奢侈品店,他給她買了好多衣服和包,雖然不知道收了他多少貴重禮物,但每次在店里看到價格,她都心驚rou跳。 晚上她整理東西時忍不住問他,“這次出來花了好多錢吧,這樣真的好嗎?” 他躺在床上看手機,“有什么不好?” “便宜的衣服又不是不能穿了。” “這點小錢就擔心,你真是管家婆,錢可不能讓你管,不然吃飯錢都不舍得。” “我只是覺得好浪費…” 奢侈品也太貴了,更別說他還給家人朋友買了不少東西,打算一起帶回去送禮,那個數字簡直不敢想象。 “不浪費,出來玩不是為了省錢的,回去就要辛苦上班,我花的錢是應得的酬勞,我還嫌花的少。” 她是說不動他,默默把衣服從包裝盒里取出來,放到行李箱去。 “你過來。”車業煥招呼辛慈過去,把她的手機遞給她,“照片我已經挑好了,你可以發朋友圈。” 她接過手機,他把九宮格都給她湊好了,全是他們的合影,“我沒想發朋友圈。” “必須發,讓你的朋友都看看,你男朋友多帥,我們兩個多般配。” 眼見她猶豫,他直接搶過手機替她發送,沒有屏蔽任何人。 “我還加有院長他們的微信,被看見了多不好。” “他看見了正好,看你這么開心,他肯定也為你高興。” 怎么可能,院長最清楚她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了… 辛慈細看那條朋友圈,平心而論,光看長相,確實般配。發都發出去了,他不讓刪,她也沒辦法,她這樣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