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meimei在的夜晚永仙總會(huì)睡得很好。

    是激烈交歡后的疲倦使人無暇夢他，抑或meimei其存在本身就足以撫慰一切，晨起醒來時(shí)永仙望著meimei的睡顏總會(huì)這般思考。

    心事太重思考太多，付諸口頭表達(dá)的則少之又少。縱有，也多是傷人的話。

    每每目睹她受傷的眼神，不忍外永仙總會(huì)生出莫可名狀的快意。她們之間扭曲的感情肇始于那場別后重逢，不干不脆的愛恨，斬不斷的姐妹孽緣。

    該或不該，她們都做了，見面時(shí)狠狠地做，狠狠地于報(bào)復(fù)中宣愛訴情。

    這天醒來時(shí)懷中蜷縮著的不是meimei，一瞬的驚詫掠過，永仙昂首即見她的meimei并膝跪坐一邊，此刻正沖她微笑。

    “紹兒想給母親請安……可是紹兒好困……”

    懷中小兒如此喃道，繼而又合眼睡去。母女間少有這類親密，少得永仙不適應(yīng)。然她未能推開孩子，發(fā)乎本能地輕撫過孩子的面孔，未動(dòng)一星半點(diǎn)的不耐煩。

    “再睡會(huì)吧。”

    “唔……”

    孩子像是回應(yīng)了母親的話語，一聲“唔”哼出后在母親的懷里安然淺眠。

    女兒幼時(shí)跟著乳母睡，前年起獨(dú)自入睡，昨晚亦無不同。而今出現(xiàn)在此，誰干的，永仙有數(shù)。

    首謀坐在那，笑如今晨第一縷光。

    “你母親對你留宿在外無話說么。”

    “都是把手頭事做完才出門的，母親也知我都在外做什么。”

    “你在外都做什么？”說著，永仙捂住懷中女兒的耳朵。

    “都在……”

    撓了鬢角，融野沒好意思告知詳情，大外甥女也沒看見生性yin蕩的姨母難得知恥靦腆的一面。

    兩廂沉默，融野移膝近前，為jiejie撩起遮目的青絲。

    jiejie的眼眸很像姨父，融野打小喊他“父親”的男人。生父在“松雪晚梅”逝世后剃發(fā)出家，祖母病歿前融野都與其緣慳一面，因而很長一段歲月里她都把跟她無丁點(diǎn)血緣關(guān)系的“松雪早蘭”的正室丈夫認(rèn)作生父。

    妻子自刎后又與妻妹做夫妻，姨父始終平靜，對殘酷的命運(yùn)逆來順受。憶起親生女兒被送往京都后臥床不起，最終絕食自盡的姨父，融野眼睜睜送走了一日削瘦過一日的他。

    而亡迅傳到京都，jiejie聽到的僅僅是其生父染病暴斃。

    男人逝去前所做最后一件事就是將盛滿稀粥的碗奮力摜向他的岳母，松雪叟川。

    “融野也想有jiejie的眼睛，看起來不好惹也不好騙。”自記憶的泥潭掙挫而起，融野整顏理色。

    “眼睛罷了，哪來的好騙不好騙。”

    “有人說過我看起來很好騙，活像個(gè)憨瓜。我和jiejie既長得像，想來就是眼上的差異才給人兩般感受。”

    “你沒事少笑看起來就要機(jī)靈些。”認(rèn)真觀察過meimei眨巴眨巴的眼后永仙說道。

    臉一沉，融野挺胸昂頸，決心往后不茍言笑。

    “這樣么jiejie。”

    永仙無言以對。

    jiejie說得對，不能笑，老是笑會(huì)讓別有用心的家伙、挖空心思坑騙的家伙覺得這松雪融野好耍弄欺負(fù)。融野深得jiejie優(yōu)雅之訣竅所在，這趟拜年收獲頗豐。

    她不傻傻眨巴眼了，大外甥女卻開始眨巴，那懵懂的憨相真不知像誰。融野毫無自知之明地想到。

    睡醒了，紹兒驚覺自己還在母親懷里，一時(shí)又怕還喜，連忙坐起身來行禮道歉：“還請不要怪少總領(lǐng)大人！母親請不要怪少總領(lǐng)大人！哪怕一次也好，一次也好……是紹兒想在母親懷里醒來……”

    “我未曾怪誰。”

    語氣不可思議地變得柔和，連永仙自身都覺罕異。

    “是……”

    聽母親這么說，紹兒放松抓膝的小手，怯生生地瞟了瞟母親被她這個(gè)不肖女弄亂的襦袢衣襟。

    母親的懷抱是那樣溫暖，淺眠中永紹險(xiǎn)以為是春天到了。

    “睡得好嗎，紹兒？”

    溫柔貼心的少總領(lǐng)大人對她展顏而笑，紹兒眥牙咧唇亦回給少總領(lǐng)大人一個(gè)笑：“紹兒多謝少總領(lǐng)大人，紹兒在母親的懷里睡得很好。”

    “那就好，不枉我來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