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那天是周日。

    人不能太貪心。

    躺在自己大別墅的床上，宋阮腦海里只剩下了這句話。

    江衍和蔣佳。

    已經到了瓶頸期的成績。

    宋阮突然都釋然了。

    想要改變的事太多，能改變的事卻很少。

    能有改變的機會就已經十分珍貴。

    好在現在她多了兩套房子。

    床墊很軟。

    給房子購置物品時她也沒什么想法和經驗，最后像徐珍當初找中介給自己買學區房時一樣，

    “買貴的。”

    宋阮在柔軟的床墊上滾了幾圈才念念不舍地爬起來。

    今天是圣誕節。

    前幾天徐珍就給家里布置了具有圣誕節氛圍的裝飾，還搞了一棵不小的圣誕樹。

    甚至找了很會做火雞的廚師。

    今天中午要聚餐。

    宋阮收拾好從房子里離開，走到門口時瞟到了對面房子里的一家人。

    他們看起來也正在過圣誕。

    一家三口正圍著桌子吃飯，看起來都很開心。

    她一時間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司機喊她該走了才回過神來。

    宋阮討厭自己家的家庭聚餐。

    因為她家的家庭聚餐意味著宋陽宋月會來。

    那種尷尬的氣氛會讓自己坐立難安。

    到家時，宋陽宋月果然已經到了，正坐在沙發上，宋致遠估計快到中午時才會回來，宋阮硬著頭皮向他倆打了招呼就溜進了廚房。

    她收到好幾個班上同學送的蘋果，那種圣誕節獨有的，套上精美包裝盒就價格翻倍的蘋果。

    但宋阮卻不怎么愛吃蘋果，于是每年圣誕節都把收到的蘋果帶回來讓家里的阿姨做成蘋果派。

    嗯，不愛吃蘋果，但愛吃蘋果派。

    阿姨做的全是適合她一個人吃的小份，宋阮還剩下一些放在了冰箱，她一邊拿出來加熱一邊猶豫要不要分給宋陽宋月一點。

    最后還是因為不想和他倆說話而作罷。

    宋阮就這樣在廚房磨到了宋致遠回來要開飯時才出去。

    飯桌上，宋致遠照例對宋陽宋月噓寒問暖，宋阮估計也沒自己什么事，于是只顧埋頭吃飯。

    徐珍沒騙她，廚師確實很會做火雞。

    雞rou很嫩，蘸醬有雙莓醬和特制的rou汁醬料，還有小配菜，宋阮喜歡那個香草烤土豆，一個人吃了不少。

    “爸，我聽說你給宋阮買了套房子……”

    宋阮正忙著切雞rou，突然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愣了愣才抬頭，發現宋陽正盯著自己。

    皮笑rou不笑的。

    宋致遠大概也沒意識到話題怎么突然就聊到宋阮身上來了，頓了下才接話，“啊……是，阮阮這個，學習進步了，獎勵她嘛。”

    “喔喔。”宋陽笑笑，低頭吃飯，“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宋阮還小，未成年呢，給她買這么大房子，還挺浪費……”

    一時間飯桌上有些尷尬。

    宋致遠正打算隨便說點語氣詞敷衍過去，宋阮卻冷不丁地開口了，

    “你未成年的時候，要的東西還少嗎？”

    宋致遠本來就偏心，對他倆物質上的東西從不吝嗇，更別說宋陽這個男孩。

    他快要大學畢業了。

    他當初上大學時的志愿是宋致遠一手cao辦的，全是經管類。

    他不會不懂的。

    宋致遠會把公司給他。

    宋阮最近情緒起伏本來就有點大，她也知道自己應該忍氣吞聲裝傻裝乖，才是長遠的計劃。

    可是感性卻在一瞬間占領了上風。

    宋陽得到的已經太多了，從小到大。

    為什么現在自己才得到一點小恩小惠他就不高興了。

    宋阮想起自己快要結婚時，那時雖然宋陽還沒完全接手公司，明面上依然是宋致遠在管，但實際上他的權力已經很大了。

    自己那個時候想要房子的話，是絕對沒可能的。

    宋陽沒想到一向看起來軟柿子的宋阮竟然會回嗆自己，有些驚訝。

    “阮阮！”宋陽還沒反應過來，宋致遠已經先不高興了，直接呵斥了她，“過節呢，你亂說什么？”

    雖然這聲呵斥比起后面他讓自己嫁人時打自己的那一巴掌壓根不算什么。

    但宋阮還是感到惱火，宋致遠的態度讓她又想起自己日后的命運，令她心悸。

    宋阮吸了口氣，放下叉子。

    “我回學校了。”

    不顧宋致遠難看到極點的臉色，也不去聽他摔筷子的聲音，宋阮徑直離開了。

    她委屈求全，甘愿扮演宋致遠幸福美滿家庭幻象里的工具人這么多年。

    突然爆發一下也沒關系吧。

    晚自習時，宋阮選擇一直做題來掩飾自己心不在焉，結果被自己慘淡的正確率搞得更加心煩。

    上次的進步像是偶然，大概是自己基礎實在不太好突然補上去的饋贈，還有運氣的成分在。

    現在的成績雖然比起以前還是算進步，但卻一直停滯不前。

    宋阮看著江衍以前在卷子上給自己寫的批注和最近居高不下的錯題。

    “……”

    看來自己得再去找個家教了。

    反正高考狀元的名頭又不是江衍的專屬。

    晚自習下課，保鏢和往常一樣送她回去，宋阮摁亮手機屏幕，發現宋致遠給她發了不少消息。

    前幾條是說她不懂事，最后的幾條是說自己當父親的已經原諒她了。

    還挺大度？

    宋阮笑了笑，突然發覺自己偶爾任性一次，好像反而讓宋致遠關注到她了。

    她不打算見好就收，也不打算現在就回復。

    晚上的雪積得很深，保鏢提醒她要小心走路，宋阮應了聲，直接收起了手機。

    保鏢送她到門口就離開了，宋阮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突然發現從樓上走下來了一個人。

    是江衍。

    “你……”宋阮沒想到他怎會出現在這兒，捏著門把手的手不自覺收緊，下意識問出聲“你怎么在這？”

    江衍看起來在這等她半天了，他慢吞吞地走到宋阮面前，把手里那個系著蝴蝶結的包裝盒遞給她。

    “……圣誕快樂。”

    宋阮有些反應不過來，沒接。

    這到底算什么……

    江衍摸了摸鼻子，把盒子遞近了些，“不是蘋果。”

    “……”

    她當然知道啊，這個盒子看起來比裝蘋果的大多了。

    又不是通過盒子里的東西來決定收不收的。

    外面的氣溫很低，江衍應該待在這里等她很久了，鼻頭都泛著紅。

    宋阮到底是沒拗過他，道了謝還是接過了，“謝謝……你也圣誕快樂。”

    兩人在樓道里無聲地對峙了半天，就當宋阮準備拉開門進屋時，江衍才終于出聲，

    “你想好了嗎？”

    宋阮僵了僵，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好了嗎？

    沒有。

    分開了快三個月，她卻依然沒有答案。

    宋阮今天很煩，煩擾她的事情已經夠多，偏偏江衍也要這時候跳出來，又拋出一個能讓她心煩的問題。

    “我不知道……”宋阮語氣有些冷，拉開門就想逃走。

    江衍伸手想拉她，才碰到宋阮就被宋阮甩開。

    “江衍！”

    到底是沒忍住，這段時間的種種情緒隨著自己大幅度的動作一起傾xiele出來。

    江衍看到她的淚眼，立馬松開了她。

    “對不……”

    “你不該出現的。”宋阮紅著眼盯著他。

    “……如果你還需要時間……”被宋阮這樣盯著，江衍瞬間無措，磕磕巴巴的“我過段時間再來……”

    說著轉身就要下樓。

    背后傳來宋阮有些艱難的聲音。

    “我說的是婚禮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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