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世上還有她當自己是好人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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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美金。 數字戳痛眉心,緹慕眼前數次閃黑,照片人像逐漸放大,她抱緊雙臂瑟瑟發抖,唇色發紫,也終于明白此次泰國之旅的目的。 幼年住過的破房子,脫敏實驗,和照片里似曾相識的臉。 那些她封鎖的人生,正被一層層扒光,撕到最后,千瘡百孔。 “我不…不認識他。”緹慕目光閃躲,額面汗澤密布。 “看清楚!”霍暻輕喝,擎著手機逼近她的眼,另只手發力扣住她后頸,強迫她直面恐懼,“不看清楚你的病永遠也好不了!” 她胸口悶堵,深呼吸幾次向他發問,“爺爺讓你給我治病么?” 霍暻一怔,啞然失語,突地啪的一聲,被抗拒和恐懼支配的少女甩開手,拼力打翻他緊握的手機。 “是爺爺嫌棄我讓我治病嗎?”緹慕仰起臉,眼角噙淚,尖聲崩潰朝他嗔怪,“如果不是,那我的病為什么非好不可?為什么非想起來不可?!” “不是爺爺,不是爺爺,是你們,是你們一直在嫌棄我。” 緹慕淚眼婆娑,深陷于回憶漩渦難以脫身,不顧后腦勺震麻,一頓一頓撞上車后墊,在頭暈目眩中拼湊出一個曾經,逐漸語無倫次。 “mama嫌我是累贅,我會捂耳朵躲進衣柜數星星。爸爸嫌我年齡小賺不來錢,可至少我還能換三百美金。我看到好幾個jiejie都死了,很怕奴隸販子給我賣了,兩天吃一口飯,也會被嫌吃得多挨一頓打。” “小先生也嫌棄我。”緹慕噎住一口氣,目光木然,唇部微抖,艱難地吐字控訴,“你從前不喜歡和我相處,也不愿意和我多講話。好,我能受,爺爺說少和你吵架,好,這些我也能忍。我可以哄著你開心,由著你作鬧,卻還是過得那么辛苦,咳咳咳...” 緹慕滿頭大汗,干嘔感竄進喉管,強烈的窒息不適憋得她小臉通紅,只能靠握拳捶自己右胸口緩解氣悶。 霍暻展臂想撈她入懷,緹慕卻拼盡全力掙開他五指鉗制,逃離似的縮進車座角落,渾身冷顫,抱頭直晃:“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錯了,別打我,別打我...” “暻少爺,算了,她不會懂。”副駕保鏢提醒他別做無用功。 “閉嘴!” 霍暻伸手從后座抽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右手扶住她后背,瓶口靠近她的小嘴緩緩渡水。 緹慕被摁著喝了幾口水,隨后筋疲力盡倒進他臂彎,這是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的典型癥狀,她病況過重,治愈過程尤其痛苦。 罷了,他不會同一個病人做計較,會原諒她的胡言亂語。 平靜了許久,霍暻右手撿起掉落在車座下的手機,給遠在北京的弟弟撥了一通國際長途。 “暻哥?”電話另一端,傳出霍曜詫異的口吻。 “外公最后一次去你學校是什么時候?”霍暻問。 “半年前。”霍曜欲言又止,頓了兩秒,“外公去警校給你辦退學手續,順便來高中領我和察婭出校門。” “認識宋旭么?他和校長什么關系?”霍暻問得一針見血,他記得當初看她聊天框顯示的備注名。 “我們學生會的干部,聽說是校長的侄孫。”霍曜困惑,不由得問,“暻哥,出什么事了?” 倏地,他五指用力捏緊手機,掩飾道:“沒什么,好了。” 親兄弟間默契難言,哥哥不說,弟弟自然不會多問。掛斷電話,霍暻唇邊噙起幾分苦笑,他證實了心里的猜測,父母在自己入獄前就安排好這一切。 而他不會同初次知情那般大發雷霆,如今,少年已經學會自我控制和自我反省,思及半年前對她的冷落,絕大部分來源于大男孩兒看哪哪兒煩的混不吝時期。 其實察婭和緹慕的話都大差不差,只不過一個來自旁觀者的大冒險,一個源于當局者的真心話。 歸根究底,他放肆慣了,對于闖入者,總需要時間適應。可那絕非不歡迎,他對她的接納度極高,不然也不會連公寓的備份鑰匙都給她留一把。 誰嫌棄一個人會嫌到上床? 霍暻被她的小腦瓜氣得牙疼,曼谷糟糕的路況加重了他的焦躁,兩個小時車程算不上長,他也閑不得。 保鏢遞過特殊加密的平板電腦,里面金融信托機構提交的家族財產細則多如牛毛,而近幾年軍方政要的紙質文件還供在他二樓的臥室,屬于帶不出境的國家機密。 父親身為軍政府總司令,因國防戰事分身乏術,也無心打理家族私產,因此交付專業人士管理最為妥當。 至少繼承人接手之前,那是唯一的辦法。 過了一會兒,霍暻看得眼澀,向上滑瞄了眼提交財報的人名:吳拿瑪敏 真眼熟,他想起仰光大選候選人之一,投資與對外經濟部長兼中央銀行執行長,吳拿瑞欽——目前民調支持率48.7%,高票通過下議院選舉。 仰光政府和軍政府兩方聯合的上議院選舉將在下個月初陸續進行,不過看來吳拿瑞欽機會渺茫,民選雖接近半數,但經濟部和國防部因為軍費問題鬧得相當不愉快,軍方此次又擴張席位占上議院45%的選票權,怎么可能投給一個拉攏不來的人? 以防萬一,他給家族隸屬的情報部門發封郵件調吳拿瑪敏身份信息。 情報部門兩分鐘查完發回,資料顯示吳拿瑪敏確實是吳拿瑞欽的親meimei,美國賓夕法尼亞留學,任職兩年中央銀行秘書,現就職于東盟金融信托公司,履歷斐然。 不得不說,吳拿瑪敏出身高層,深悉極頂層大家族財產的分布和運作規則,圖表數據做得漂亮,看得出這些年的確盡心盡力。 可惜做得再漂亮也必須到此為止。 上議院終選在即,即便吳拿瑪敏接觸的只有家族內部私產,也絕不能留個空子給人鉆。 長子繼承人立時擬了一封親切的緬文“感謝信”,前半部分感謝吳拿瑪敏為家族多年盡忠職守,后半部分表示愿意支付六百萬美金作為遣散費。 郵件沒寫緣由,雙方心照不宣。他斷定吳拿瑪敏沒膽量將全部身家壓在一個根本不可能當選成功的哥哥身上,進而和軍政府作對。 權斗之下,聰明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誰會舍錢不要命。 霍暻重新檢查一遍郵件,遲疑兩秒點擊發送,而后平板關機甩在一邊。 他低眸瞥向懷里淺眠的姑娘,或許曾有一刻自己也想做個她口中善良的人,卻不得不在短短兩個小時內當一個卸磨殺驢的惡人。 罷了,托她的福,大男孩兒竟學會自己哄自己,和自己說世上還有她當自己是好人就不算虧。 車窗大開,俊美少年黑碎發絲隨風動,他戴上墨鏡向外望去,Pattaya城標近在咫尺,海岸線初現。 適時,副駕保鏢提醒到達目的地。 “暻少爺,芭提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