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他在告別,和曾經在孔普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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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暻俊容少些血色,仍奕奕道,“新加坡,菲律賓,馬來西亞哪兒都行,或者你想和溫爺爺回廈門,我有能力白手起家養活你和孩子,給溫爺爺養老也夠用。” 緹慕用手背去試他額面溫度,擔心他傷口發炎,發高燒說胡話。 果然,神經病當久了,說正常話都令人覺得不正常。 他皺眉,瞥開臉躲開她的手,不悅反問,“你不是喜歡過安逸日子,現在又不樂意了。” “您也說過,那都是夢。”緹慕斂眸,慢慢卷起剩余紗布塞進手包。 是啊,做夢比任何事都來的輕松。 霍暻仰望穹頂壁畫,向她求證,“阿爸讓我殺零號囚犯我殺了,孔普雷大獄我也闖了一遭,我不是廢物,對么?” “您永遠是緹慕生命中第一個善良的人。”她起身站到他眼前,半傾身攬住他頸子,細膩粉腮貼住少年俊顏。 金盞花淡香沁人心脾,霍暻順勢將頭埋入她香滑頸窩,那天晚上,她砸門哭喊,自己在消防通道聽得清清楚楚。 他低估了自己對她的依賴,一日三餐,衣食住行,感情寄托,甚至在地獄入口,都得靠她拉自己一把。 重傷未愈的大男孩兒需要愛撫,緹慕纖手輕輕順他寬背,褐眸看向墻壁高懸的大型擺鐘,生怕再拖下去,新聞記者堵到教堂門口。 “小先生聽話,我們回醫院休息,您好久沒嘗過我做的飯了。”她著急,忙挑兩句好聽的哄他高興。 這招極為好用,霍暻任憑她拉起自己離開座位,還沒等靠近出口,閃光燈噼里啪啦叫人眼暈。 十幾個士兵以人墻替少男少女辟出一條通往軍用越野的路,路上,新聞記者的提問吵得人頭疼。 “暻少爺,外界傳聞諾坤是二十年前特區老司令的弟弟,您此次擊殺國際逃犯是否有您父親霍總司令授意?” “您認為諾坤逃獄是否和仰光大樓有關?您和您meimei接連被綁架刺殺,會不會直接令軍方影響仰光大選?” “幾位候選人都非常關心您的健康狀況。有兩位候選人昨日已特意從曼德勒抵達仰光首府,請問軍方選票會否因此產生傾斜?” 公子哥兒閉口不談,將姑娘的手牢牢攥入掌心,兩個人由士兵護送上車。 關好車門,他靠上椅背,道:“一張照片也不能讓他們發。” 副駕駛,副官看向車前后視鏡,“暻少爺,大選時期,我們公然控制輿論會惹外界猜疑。” 霍暻扶額,下達命令,“那就刪!什么該發什么不能發他們心里清楚。” 副官瞬間心領神會,目光移向后座的緹慕,這個家的女人們都很漂亮,只可惜美得不能為人所知。 而緹慕滿心滿眼都是擔憂,看他臉色逐漸發白,黑色碎發滴落大顆汗珠,知道他正經歷麻藥過勁后最痛苦的時期。 身體素質再強,也難擋新傷舊傷同時發作,肋骨重接,幾個血窟窿連著五臟六腑都疼。 霍暻強忍劇痛閉上眼,滿頭大汗,俯首抵住她纖肩,希望金盞花香能起到鎮痛效用。 沒辦法,止痛針只能打到他蘇醒,剩下都需要他自己硬抗。 她瓊鼻一酸,也心疼他,挺直后背好讓他靠的舒服些,“睡一會兒吧先生,到醫院我再叫您。” “嗯。” 緹慕輕微側身,纖臂擁住他寬闊脊背,車窗街景迅速倒退,思緒也退回五天前的驚魂一夜。 那晚求完神佛,她心急如焚,轉頭跑去哭求梭沙大哥開槍救救小先生。 副司令神色凝重,只和她說,霍暻透過消防門玻璃用軍方手勢告訴他,不準開槍,不準任何人插手。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問:“為…為什么?” 副司令親自架起狙擊槍,瞄準諾坤頭顱,告訴她,“這道坎兒,沒人能幫他跨。” 最后,黎明初現,消防通道里,血河順四樓流到一樓,樓梯間只剩失血休克的少年,和一具被軍刀插入心臟的逃犯尸體。 手術搶救整整八個小時,他才熬過危險期轉入監護病房,昏迷四天,直到昨晚才醒。 或許她終于理解為什么小先生一早來教堂。 他在告別,和曾經在孔普雷大獄里看圣經的自己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