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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Stay Gold在線閱讀 - 18

18

    小海島的生活幾乎也是日落而息,雖然女主人章清璇說有少量的電可供應,客人們也不好意思賴著浪費人家的能源。吳藺帶他們去樓上客房,大通鋪就給那些男人們,有大床的套房則給兩位女性,吳藺本來也想叫蘭爍跟那幾位擠通鋪,但他們都是老交情了,而且蘭爍跟情人放閃簡直比天上星星還要閃,他臨時改變主意收拾了另一個客室給蘭爍和寧先生住。

    吳藺招呼老友說:「雖然是臨時收拾的,但平常都有整理,你就安心住吧。寧先生晚安,有需要別跟我們客氣,我們夫妻就在一樓客廳旁的走廊往里的房間。」

    寧迋舒謝過吳主人,他問:「外面那么黑,你怎么下樓?不用提燈或拿手電筒?」

    吳藺擺手笑應:「噯,我住慣這里了,而且我視力相當的好,晚上也能瞧見東西,沒事。我下樓啦,你們好好休息。明天出海。」

    吳藺如他所言,平穩走在黑暗中,行動如在白晝里一樣,下了樓他跑回主臥,章清璇已經躺平,他也洗了腳、換好衣服上床睡覺。他知道妻子還沒睡著,嘀咕說:「你就自己先回來睡,也不等我啊?」

    章清璇懶洋洋哼聲回他話:「你習慣就好啦。碗筷明天我再洗,你就跟他們出去吧。」

    「不,我明天跟你一起洗,你跟我們一起出航啊。」

    「啊?你捨不得我啊?」

    吳藺嘿嘿笑,在被窩里勾著妻子的手說:「捨不得、捨不得,你跟我們一塊兒到船上啦。上月小姐跟梁小姐也可以跟你交朋友,你不是說每次來釣魚渡假的都是些臭漢子,難得有姑娘呢。」

    章清璇輕笑不答,吳藺加把勁說服她說:「還有你料理的魚最好吃的,尤其是你的刀法,哈,每次看你下刀我都好興奮。」

    「夠了啦,吳藺,你好黏啊。」章清璇笑著推開他,夫妻倆在被窩里笑鬧。

    這時蘭爍和寧迋舒在黑壓壓的房間里,就只有上月那間房和通鋪那里有給兩盞燈,蘭爍彈指施了法術照亮室里,兩人才趕緊換好衣服就寢。寧迋舒穿好衣服剛好法術消失,他摸黑上床,碰到了蘭爍的手臂反射說了句抱歉,莫名慌亂的躺下來拉被子。

    兩人蓋同一張被子,這被子不是傳統的厚棉被,而是輕軟又保暖的材質,卻也因此容易睡到半夜踢開它。但現在他們沒想這么多,因為令寧迋舒有點困擾的是他跟蘭爍的身高差太多,蘭爍的被子如果蓋到胸口,那他有更多地方會蓋不到,所以他躺著挪動身體,想悄悄鑽進被子里取暖,努力放輕動作不打攪蘭爍休息。

    寧迋舒沒想到的是,蘭爍和吳藺一樣都是夜能視物的非、常人,他那些逗趣搞怪的表情跟動作都落在蘭爍眼底,蘭爍故意不吭聲默默看了會兒,終是忍不住輕笑出來。

    「呵,你太可愛了吧。」

    寧迋舒正拿手肘撐著上身挪身體,歪頭疑惑:「吭?什么啊?你該不會看得到?」

    「看得到喔。」

    「呃……不公平啦!我都看不到。」

    蘭爍將寧迋舒摟到懷里,再把被子拉高,低柔細語:「這樣就不冷了吧。你冷就躲我懷里。」

    「喔。」寧迋舒要笑不笑,暗爽在心,蘭爍這人真是無可挑剔的好,雖然有時會故意使壞,不過還是很溫柔。他往上對著蘭爍的臉微笑,雖然看不清楚蘭爍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很溫柔的神情,他說:「蘭爍,你真好,我……我越來越喜歡你。」

    或許是房間夠暗的緣故,寧迋舒認為自己比平常還要大膽,加上身處異地有點陌生和新鮮,心情也比較亢奮一些,他手環住蘭爍的腰身低笑喃喃:「喜歡死你了。你真好,在這種時期還能跟你在一起,這輩子只要有這個奇蹟就夠了。噯嘿嘿。」

    蘭爍聽他含糊絮語,很高興的樣子,也低笑幾聲,關心說:「迋舒,你抬頭,剛才燙到的舌頭我瞧瞧。」

    寧迋舒仰起臉說:「不用啦,又沒什么。那很快就會好了。」他話沒說完就被蘭爍輕捏著下巴催促,蘭爍像念咒一樣低吟:「來,張口,我瞧瞧。」他就聽話的吐出一小片舌頭,忽然有種曖昧的預感,果然舌頭就被蘭爍含抿住了。

    「哈唔。」寧迋舒訝異低哼,蘭爍將他摟得更緊一些,手掌心托在他后腦,就這么吮著他的舌頭調戲起來,靜室里除了窗外會有遠處海潮聲,就是蘭爍吮咂他唇舌的聲音最清楚,越聽越羞恥,但他已經肢體發軟不想動了。

    蘭爍親了青年一會兒才停下來問:「好點沒有?」

    「吭?」寧迋舒沒想到蘭爍還這么問,腦子根本反應不及,又聽蘭爍自問自答:「看來是還沒好。」講完又覆上唇,這次吻得更深了,他被吻得腦袋有些發昏。

    蘭爍身上的氣息清新,隱約透著一股幽香,現在似乎有些動情,所以香氣變濃郁了,寧迋舒被薰得更醉,手不自覺揪著蘭爍的衣襟,鼻端若斷若續輕哼,蘭爍的唾液似乎微甜,是花蜜嗎?寧迋舒腦子里想了些亂七八糟的事,口水會甜的話,應該跟糖尿病無關吧,像這樣毫無邏輯又沒常識的雜念紛亂躍動,到后來一片空白。

    蘭爍第二次吻得更久,退開時寧迋舒有些喘,揪著他身前的衣料無力喘氣,蘭爍看得呼吸變沉,想起上回兩人歡愛的細節,心中燃現了情愛欲念,久違的感受著自己是活在這天地間的生命之一,感動莫名。

    「迋舒,遇上你才是我的奇蹟。」蘭爍這話講得很輕,幾乎是氣音,像是怕說得重了,吐出的氣息會把眼前幻夢似的泡影吹破。

    寧迋舒有些恍惚,甜蜜微笑了下,在蘭爍懷里轉身背對,他說:「不能再繼續了。這是在別人家,要有禮貌。」

    蘭爍淺笑,他自然懂這道理,也擔心自己失控,任由青年背對自己側臥。他懷里擁著青年,相當溫熱,身心都被這個小青年煨暖了,笑道:「真是小暖爐。」

    寧迋舒勾著嘴角沒應聲,再聊下去會沒完沒了。

    數小時候,凌晨天沒亮,寧迋舒睜開矇矓怔忪的眼望著眼前一片黑,有隻大手在摸他的大腿,而且那手貼在他后腿根和臀部又揉又撥,手指幾乎快按到他會陰,和緩的刺激、撩撥他身體欲望。他意識到那是蘭爍的手,口齒含糊問:「嗯、你干嘛?」

    蘭爍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比往常聽來還性感,他湊近青年耳畔說:「沒什么,只是喜歡揉你這里,手感很好。」

    寧迋舒的臀rou被大掌稍微揉開一些,他想起之前才被蘭爍用手指侵入的地方,將那里攪得yin靡滑潤,一手虛掩嘴巴氣聲喊:「不要再揉了,我、我會有反應啦。」

    「迋舒……」蘭爍的低喚聽得出撒嬌意味。

    「不、不行喔。不要揉。」寧迋舒一手往下伸,試圖阻止蘭爍愛撫的動作,蘭爍修長的手指卻偏在此刻貼著他會陰按弄,他驚訝低呼:「啊哈、嗯,呼,你真故意。我真的會……」

    蘭爍忽然撤手,扳過寧迋舒的肩膀輕問:「有點濕了吧,身體發燙,你這樣還睡得著嗎?」

    寧迋舒亂了呼吸,逞強說:「你不要再鬧我就睡得著啦!」

    「呵。嗯,不鬧你了。」

    「不可以在別人家亂來啊。」寧迋舒有些生氣,蘭爍也聽出來了,后者輕哄著:「好,不會再鬧你了。等回家后再繼續吧。」

    寧迋舒手摀耳朵,怎么覺得連最后一句話都是在誘惑他呢?隔天清早,他掛著淡淡黑眼圈跟著吳藺和大家上船。吳藺給他們講解怎么上下船才安全,然后分配工具給每個人,在岸邊先粗略介紹釣具,確認大家的衣物都足夠保暖。

    聽講解時,梁霈樺盯著前方,壓著話音問旁邊寧迋舒說:「你知道你有黑眼圈了嗎?昨晚蘭先生又不讓你睡?你們該不會在人家家里也?」

    寧迋舒咋舌:「才沒有咧。就是因為沒做什么,所以他一直鬧得我不好睡。」

    梁霈樺嘴角笑意更深,一臉幸災樂禍說:「哈,誰叫你末日談戀愛,招惹到大魔王了吼。如果他再鬧你,你就來我們房間吧。」

    「不會啦,他答應我不會。」

    「哦,你相信?」梁霈樺狐疑:「如果我是蘭先生,嘿嘿嘿。不過我能理解啦。對了,蘭先生呢?」

    寧迋舒小聲回:「好像是去跟章姐拿餌料。今天備的餌料好像不少。」

    吳藺正在介紹今天預計要釣的魚,以及竿子軟硬材質等特性,他說了會兒發現大家差不多醒了,笑道:「好啦,也不說得太多,反正實際cao作一遍才能用身體記著。上船啦。」

    梁霈樺曖昧笑看寧迋舒,重覆吳藺的話尾:「實際cao作一遍才能用身體記著。小不點啊,你們cao作過沒有?」她三八的捏著寧迋舒的肩膀玩。

    寧迋舒扭動身體躲開她的三八攻勢,撇嘴說:「關你屁事哦。」

    「嘿,不關我屁事,關你『屁事』啊。」

    竇鵬他們幾個都在不遠處,又都是耳力好的,聽到梁霈樺調戲小不點的發言,不禁暗自警醒:「以后要是有對象的話絕對不要被阿樺知道。」

    鄭娜娜和上月也興致高昂一起搭船出航,為免鄭娜娜被海上氣場或其他特殊誘因捲走,蘭爍燒了張護身符給她,上月則是跟著孫女、孫子上船湊熱鬧,章清璇負責看顧她們幾個,至于男人們則由吳藺指點。

    王皓穎問吳藺說:「吳先生你的船沒有什么規矩或禁忌嗎?有些人不讓女性上船的。」

    吳藺哼聲:「太迷信了吧。我的船百無禁忌,能釣到魚就最好啦,那些沒用的迷信都扔一邊去吧。」

    章清璇在不遠處也甜笑附和:「就是說呀,女人怎么了?我也是女的呀。」

    王皓穎點點頭,覺得自己大概是還沒睡醒,開錯了話題。薛晟這個大白目還在一旁補刀說:「說得對啊,女人也不會怎樣,那個海上女神不就是女的嘛。」

    吳藺笑了笑,看誰有問題就過去處理。竇鵬他們幾個都有釣魚的消遣,雖然有些釣具不太熟悉,但理解得也快,梁霈樺也懂一些,和章清璇討教起來。吳藺看沒自己什么事了,就去和蘭爍換手開船,他跟蘭爍說:「我來開船吧,你去陪你家的小青年。不過那幾個圍著小青年在指導,應該是不必太擔心。」

    蘭爍問了今日的漁場在哪里就走了,出來外頭果然看到竇鵬幾個圍著寧迋舒講解釣具跟餌料,寧迋舒拿著一個棒狀浮標跟其他零件傻愣愣的聽,那模樣比沒釣過魚的梁盛苜還傻。蘭爍心里好笑,一走近他們,他們就打了聲招呼喊他蘭先生,接著很自動的把小不點留給蘭先生照看。

    寧迋舒握著一把釣竿汗顏:「沒想到光是工具就這么復雜。」

    「跟著我吧。我教你。」蘭爍牽他的手找了個地方待著,從浮標的結法教起,只講這趟要釣的魚用什么竿子、魚線、浮標,要留意天氣、潮流,給他說魚的特性。

    寧迋舒聽得津津有味,笑道:「以前沒想過這些,看來要懂的東西真不少,你真會教。」

    「我是第一次教人釣魚。」蘭爍歛眸,海風將他瀏海、鬢發吹的飄揚,他微紅的耳根和頸膚落在寧迋舒眼中,比紅珊瑚還漂亮。

    「蘭爍,你害羞真好看。」

    蘭爍馀光瞄他一眼,淡笑不語,開始弄自己的釣竿,好了以后給他示范投竿。竇鵬那頭傳來一陣歡呼,有人釣到魚了,是薛晟釣到了軘魚,接著劉鈞宏也釣上了軘魚。

    寧迋舒笑道:「沒想到他們還蠻厲害的,這么快就有魚上鉤。」

    蘭爍說:「軘魚啊,要當心牠們有時會把魚線咬斷。上鉤的時候得果斷一點,不然等牠們咬斷魚線就得不償失了。有不少釣客都討厭在釣其他魚種的時候遇到牠們搗亂。」

    寧迋舒嚥了口水想像道:「但是很好吃吧。之前聽說很貴都捨不得吃,竇大廚請我吃過一次生魚片,真的是非常好吃,怪不得不便宜。酥……」最后那聲是他吸口水的聲音。

    蘭爍見到寧迋舒那副饞樣,默默更改今天自己想釣的魚的清單,他說:「其實我今天也想釣一些軘魚的。」

    「真的嗎?你教我釣啊,這樣我也能自己釣來吃了。」寧迋舒殷切注視蘭爍,出于食欲的熾熱目光彷彿是另類的愛意仰慕,滿足了蘭爍想被心上人崇拜的心情。

    「嗯,都教你。」

    接下來梁霈樺他們也陸續釣上了其他魚種,尤其是章魚更是連續上鉤,她浮夸道:「章姐不愧是章姐,章魚一直咬餌,哈哈哈。」

    章清璇撥了下辮子揚笑:「人家也算是海上女神之一呢。」

    然而,不到一小時后寧迋舒暈船了。他聽蘭爍的話先去船艙里躺著,他到一個類似通鋪的空間就癱在那兒不動。過沒多久他看到劉鈞宏也來躺下,他問:「你也暈?」

    劉鈞宏說:「對啊,說要釣什么東西得定點停船,媽呀,船在跑的時候還行,船一停我就受不了了。我是陸地生物啊,好想吐。」

    「你要吐去外面吐。」

    又過一會兒薛晟來了,一樣暈船癱下,之后王皓穎、梁盛苜也加入暈船行列,梁霈樺、竇鵬,上月他們則是在船上其他地方往海里吐,把早上吃的海苔飯糰什么的都吐回海里了。

    這天之后,眾人都堅決不再出航船釣,有陰影了。

    午后返航,壯丁們背著各自收漁獲的冰箱上岸,除了吳章夫妻倆和蘭爍,其他人腿都有點發軟,鄭娜娜雖然是飄行卻不敢離他們太近,怕自身陰氣令人更不舒服。

    吳藺尷尬笑說:「唉呀,本來是想釣一些小魚當餌繼續往下個小島去釣的,其實多暈幾次會習慣啦。」

    寧迋舒及其他伙伴慌忙反駁:「不要、不想再暈船了。」

    梁霈樺歪著腦袋靠在章姐肩上,聞言大窘:「不想習慣這種事啊。」

    竇鵬陰沉著臉低喃:「我應該是太久沒鍛鍊了。」

    吳藺讓他們先回房間休息,他去做些料理。章清璇拿了些藥給他們吃,是自製的小藥丸,他們雖然有些遲疑,但看蘭爍也拿了一顆藥餵寧迋舒就大膽吞下去了。

    蘭爍問吳藺他們說:「我們什么時候下來集合?」

    吳藺想了想,回他約莫一個時辰就夠了,蘭爍點頭拉了寧迋舒的手跟其他人講:「我們先上樓吧。一個時辰就是兩小時。」

    王皓穎雖然還在暈,但他聽吳藺用語好奇笑道:「好像古代人。」

    章清璇收著藥盒,抬頭笑應:「咦,蘭先生沒告訴你們嗎?我們不算現代人了。只是偶爾會離開這島上去你們人間住一陣子,所以這里才有比較現代的東西。」

    劉鈞宏猜測:「不會也跟蘭先生一樣活了千百歲吧?」

    吳藺走向廚房,聽到這問話大笑回喊:「沒那么多啦。就三、四百年。」

    章清璇兩手抓著辮子尾巴,朝準備上樓的客人們俏皮笑語:「哈,真正的老夫老妻呢。」

    梁霈樺語速極快的翻譯給上月聽,上月詫異回望章清璇,念念有詞說她要是當年相信修仙這回事,多跟蘭爍請教的話,說不定也會變成這樣吧。章清璇在樓梯下笑著用日文回:「現在也不晚呢。」

    上月笑應:「我現在啊,只是想等著哪天去見我的丈夫。在那之前踏實過完每一天就好。」

    章清璇目送他們上樓,她意外松了口氣,要是上月想修煉她也不知該怎么勸退,剛才更不曉得自己為什么會那樣回應上月。修煉之路不僅艱辛,而且漫長,最難熬的她想不出來,有太多關要過了,但有一關是每個修煉者都要持續體會著的,那就是漫長的歲月。倘若她不是和吳藺感情深篤,而且兩人又一樣有機緣、又這般契合,也無法想像一個人怎么走過近四百年的時光。不是誰都能忍受長久的孤寂,饒是他們夫妻也會偶爾去人間轉換心境,避免魔怔。

    她想到蘭爍就覺得不可思議,一個人孤單走過一千多年,封閉內心這樣久,竟也有一天讓那樣一個嬌小單薄的青年走進自己的生命里么?她不知道那兩人會怎么發展,只能默默祝福。

    蘭爍陪寧迋舒回房間,替寧迋舒脫了外套、帽子跟手套,寧迋舒一面道謝一面走向床邊,轉了一圈仰躺到床上,膝以下垂在床尾,賴著不想動彈。蘭爍笑了聲,將兩人衣帽都掛好坐到床上拍大腿喊:「迋舒,你過來。」

    寧迋舒閉著眼哼:「干嘛?我好不舒服。」

    「枕我大腿,我幫你按摩。」

    寧迋舒看起來很平靜,內心卻很驚喜,因禍得福就是這樣嗎?他整個人軟趴趴的移動,慢慢挪向蘭爍,手往蘭爍結實又充滿彈性的大腿肌摸了兩把。

    「嘿嘿。」寧迋舒傻笑枕到蘭爍大腿上,用日文說:「吸,啊,挖,歇!(幸福)」

    蘭爍失笑,兩手指尖觸到他頭皮上開始對著xue位揉,也會捏著他的耳垂rou搓rou。寧迋舒哼哼低笑喊著不要鬧,蘭爍正經解釋:「這里也有對應的xue道,我不是要鬧。」

    「喔。」寧迋舒抿嘴忍笑,耳朵被揉得好癢,他縮著肩膀悶笑,還好蘭爍放過他耳朵,改按摩眉頭和眼周了。蘭爍的手沒什么繭,不知道是不是跟體質異狀有關,但是觸感溫潤令人有好感,手的樣子也生得漂亮。寧迋舒想起之前偷瞄過蘭爍的身體,幾乎找不到瑕疵,也難怪蘭挫曾自嘲是妖怪吧。

    蘭爍并不知道寧迋舒想到了什么正在為他心疼,但他看到寧迋舒眉心起結,拿指腹輕揉那里微笑說:「怎么皺眉?不舒服嗎?」

    「舒服。」寧迋舒拋開雜念不想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太常這樣,蘭爍說不定會自厭。煩惱再多都沒用,不如踏踏實實過一天算一天。

    「迋舒。」

    「干嘛?」

    「沒什么。只是想喊你。」

    寧迋舒哼著笑,轉身向外側臥,枕著蘭爍的腿睡覺。蘭爍能看清楚青年一側的耳朵,那隻耳朵小巧可愛,耳垂有rou,他能看到耳朵里細細的絨毛,很想對著那里呵一口氣,但他答應青年不能再外面戲鬧,所以僅只于想像而沒有執行。

    「唉。」蘭爍看寧迋舒差不多睡著了,才淡淡吁了口氣輕吟:「真想快回家。我們一起……」回了家,想做什么都無拘束了。

    兩小時半后,樓下料理的香氣傳到了樓上,這時所有成員都已經跑下樓準備大塊朵頤,他們無比期待吳大哥的海鮮料理。

    章清璇端了沙拉上來,有不少花椰菜和馬鈴薯,是蘭爍他們送的,夏天的時候收成了很多,尤其是花椰菜一株都能收成個好幾次,吳藺說生魚片要等人齊了再做,所以吃完沙拉差不多能上下一道。一面邊緣滾著紅金相間雷紋的大圓盤,上面鋪滿了厚薄一致的生魚片,顏色巧妙的由淺至深漸層變化,吳藺故意不講它們是什么魚,讓他們猜,玩了一會兒由蘭爍猜出三、四種,最好吃的是后來吳藺跟蘭爍都有釣上的河魨。

    河魨并非魨魚,后者又叫剝皮魚、馬面魨,得剝了皮才能吃,剝皮后魚身雪亮,rou質纖維較長,清蒸魚rou沾著醋嘗起來像蟹rou,桌上就有一道清蒸軘魚,吳藺還拿這魚做烤魚干片,大家吃了都說不輸外面賣的。生魚片鮮美滑嫩,吳藺說蔥花加魨魚肝臟泥也很美味,王皓穎立刻反應:「現代的魚很少有人吃肝臟了吧?不都是毒?」

    吳藺豎起食指搖一搖說:「外面的海鮮是毒,這座島周圍的不是。」

    竇鵬碰撞王皓穎的手臂說:「你要理解修真的都是開外掛。平常我們外出都得防曬,連晚上也是,自從住蘭先生那座山就再也不用防曬得那么徹底了。你沒看我們幾個膚色都暗了好幾階嗎?也就小不點一個人勤擦防曬都沒怎么黑。」

    薛晟跟竇哥兩個一搭一唱開玩笑說:「竇哥說的對,就算是回游的魚,游到這里也不想往外面有毒的地方去了,我要是魚也就只想在在這島周圍混。吳大哥說沒毒就沒毒,有毒我也認了,吃!」

    王皓穎看其他人已經忙著挾食桌上海鮮,也趕緊跟上。這馬面魨雖說煮火鍋不錯,但因為河魨鍋更好,所以這一頓全讓河魨料理搶光風采。

    章清璇另外備了一份給鄭娜娜聞香,她彷彿也能感受到現世食物的美味,露出驚艷的表情。吃完火鍋,剩湯拿來煮粥,不久前暈船的眾人吃得不亦樂乎,清空了胃袋正好多吃些河魨,粥里還加了切小塊的柿餅,也是蘭爍他們之前做的,將澀柿子串繩掛起來風乾兩個月就成。

    飯后,吳藺跟蘭爍開啟了釣魚經,就算其他人想轉移話題,最后也絕對會被吳藺的釣魚經給繞回去。不過吳藺說起釣魚的故事特別多,也都很有意思,大伙聽得入神也沒人想喊停,章清璇備了些熱茶給他們。

    吳藺滔滔不絕,鮢過講完講馬頭魚、紅喉,紅喉說完又說起日本有個地方的喉黑魚好吃,而且保存困難,因此那喉黑魚只能當地現吃,別處難有,他曾經為了釣魚跑遍四海,說起不好保存的還有臭肚魚,容易發臭不說還有毒,但這毒也是排在第五,他豎著手指念:「一魟,二虎,三沙毛,四斑午,五象魚,六倒吊。臭肚就是象魚,你們來的頭一天喝的湯就是排第二的石狗公,獅子魚也算其中。」

    吳藺在聊的時候,梁霈樺或章清璇她們一旁和上月聊,聊的是魚料理,冬天上月最喜歡做鰤魚料理,也就是青魽。上月說:「在我們那兒,鰤魚有很多別稱,不同大小名稱還不同。女兒跟孫子喜歡鹽烤,還有鰤魚蘿卜。」講起棄自己而去的女兒,她臉上有淡淡的悵然,說:「有些東西太過珍惜,忘了還要給予其他的東西也是枉然。像是耐心,信賴,傾聽,這一類的。」

    章清璇什么都沒問,溫柔搭著上月的肩輕拍,她知道上月只是想起很多往事吧。

    這天同樣是天一黑,大家差不多也洗洗睡了。黑暗里,蘭爍和寧迋舒的手指勾著手指,同床共寢。蘭爍聽他氣息問:「還沒睡?」

    「下午睡了,現在睡不著。」寧迋舒爬起來,藉著窗口的微光散射走到窗邊,他問:「可以開窗嗎?」

    「開吧。」

    寧迋舒打開窗子,外面滿天星斗,不輸他跟蘭爍家,但這里的氣氛更不一樣,是海邊的星夜,這里地勢又偏高,所以能隱約看到遠方一波波銀浪拍打上岸,風的味道也不一樣。他想起吳藺跟章清璇,羨慕道:「吳大哥和章姐他們感情真好。」

    「他們感情是好,不過吵起架來也是可怕。」

    「咦,為什么吵架啊?」

    「兩個人無聊的話,什么都能吵吧。」蘭爍語帶笑意敷衍過去,似乎也不打算話人家常。

    「要是以后你跟我在一起也無聊,那你也會跟我吵架嗎?」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但有些問題是相似的啊。」

    蘭爍淺笑走到他身后,兩手自然環到他身前回應說:「不知道會不會吵,將來的事誰知道。不過,不管你會不會跟我吵我都不會放你走,我認定你了。」

    「呵呵,嘿嘿,嘿。」寧迋舒害羞得發出怪笑。

    蘭爍低頭親他發旋,問:「你會不會怕我?」

    寧迋舒不假思索回答:「不會怕啊。我這么喜歡你。」

    「將來也不怕嗎?不管我怎么變都不怕?」

    寧迋舒聽出他些許不安,轉身回擁他,兩手舉起來攀勾著他頸脖笑應:「嗯。雖然你說將來的事誰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些事,就是不管你變得怎樣我都不怕你。」

    蘭爍興味笑問:「哦?為什么這樣肯定?」

    「我覺得……我好像懂你的心,看得到你的靈魂,這種感覺不知道怎么講,可能也是我的錯覺吧,總之,我會怕的不是你本身,雖然也可能有不安的時候,就幾秒的不安吧,但是很快你就會讓我覺得相信你沒有錯。一次、兩次、三次,我以后都會相信你,永遠相信你。」

    蘭爍愣了下,好笑問說:「不安?相信我?什么時候,你說得清楚一點。」

    「第一次是你說世界末日啊。我覺得怎么可能,但姑且一信,后來遇到你,你就收留我啦。后來發生很多事也一樣,一開始覺得你身邊的事物充滿謎團,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可是后來發現你沒有讓我失望過。」

    蘭爍苦笑:「那要是有一天我不再這樣厲害,不再這么可靠,你會失望嗎?」

    蘭爍看到寧迋舒搖搖頭,笑容爽朗道:「當然不會。我不是指你的表現會讓我失望,我說的是你的心意跟態度。你是誠懇的,全心全意對我的,我感受得到,就算你變成普通人也很好,我不會因為你失去不老不死身失望啦。傻瓜。」寧迋舒學他口吻笑著輕念,捏了下蘭爍的下巴。

    第三天吃完簡單的早飯以后,大家一起去島上的小溪洗衣服,晾好了吳藺再帶他們去釣魚。由于大家對暈船還有陰影,所以吳藺帶他們去一處海岸練習浮游磯釣,吳藺得意介紹他這時節最愛來的地點說:「這個浮游磯釣呢,上月他們那兒講的就是上物釣,比起底物釣不容易卡鉤,海底下地勢復雜,魚種也多,不同深度棲息的魚都不同。」吳藺又開始講起竿子的材質構造、浮標、線的磅數,終于被蘭爍打斷他講課。

    蘭爍說:「吳兄,說這么多記不住,還是直接上吧。」

    吳藺不好意思停下來抓頭笑了笑:「對啦對啦,直接釣最能記住。今天給大家準備的都是非常優的釣竿,雖然鎖定的不是大型魚,但是萬一有大魚上鉤也不怕拉不起來。釣魚很好玩的。」

    寧迋舒問:「吳大哥,你和章姐住這里與世隔絕,那這些釣具都是定期去人間採買嗎?該不會其實這才是你們定期去人間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住這兒的兩天上廁所都是拿水洗的,衛生紙一概沒有,卻有這么好的釣具,而且看得出都價格不便宜。

    梁霈樺也疑問:「對啊,別說這釣具不便宜,吳大哥那艘船啊,那裝什么的也不差呀。難道……難道你們夫妻會點石成金這類的法術嗎?」

    吳藺只給了他們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蘭爍聽了也想笑,代吳藺說:「點石成金是外星科技,不過這顆星球上的規則可不允許。吳兄這么會釣魚,他們夫妻自然有一套不違逆天道的生財要訣。」

    竇鵬聽了,搗著碎蝦泥嘀咕:「哇,要是有門路的話我也早就修仙好啦。」

    王皓穎搖頭笑著提醒:「但你也別忘了他們修煉的最怕一個天打雷劈了。動不動就被什么天道盯上的。」

    薛晟接腔:「那也不意外吧。都破例讓你長生不老,亂來的話當然得遭報應啊。凡事都有代價啦。」

    竇鵬噗哧:「這話真實在。」

    吳藺和蘭爍教導他們練游動浮標的結法、練投竿,搞定竇鵬、梁霈樺他們兩組人馬之后,寧迋舒跟著蘭爍挑了一個定點。寧迋舒拿著釣竿乖順站在一旁看蘭爍做準備,蘭爍和吳藺不同,相對寡言,所以他主動問蘭爍餌料的事。蘭爍朝他微笑,跟他說他們用的是海水蝦,其實湖蝦也可以,但少人用,因為他問了,蘭爍就特別詳細跟他說灑餌的訣竅,釣魚先看天氣,再來是地點、潮流,之后才是看技術。

    寧迋舒問:「那我們釣什么魚啊?」

    蘭爍看向他,眉眼始終有笑意:「你想吃什么?」

    「嗯……」寧迋舒歪著脖子想了下:「海膽吧。」

    「……」

    竇鵬他們幾個聽見都爆笑,竇鵬在另一頭喊:「蘭先生你就是太寵他啦。他根本不吃海膽的,就故意想鬧你而已。」

    蘭爍挑眉,寧迋舒心虛嘿嘿笑兩聲:「開玩笑嘛。我不熟這些,你說釣什么就釣什么吧。」

    蘭爍輕捏他臉頰rou,仍噙笑道:「那釣瓜子鱲吧。」

    「瓜子鱲?」

    「俗稱黑毛。」

    吳藺咧嘴笑著插話:「就是心機重的魚啦。城府深的釣心機重的,很適合啊。」

    寧迋舒哈哈笑,回頭問蘭爍:「黑毛的心機重啊?」

    蘭爍失笑:「是防心重,比較神經質,老成魚比較不會上勾,灑餌得錯開投竿的時機,免得其他魚吃光了餌。有時也會釣起昨天吃的剝皮魚。」

    寧迋舒開心說:「那個魚好啊,吳大哥做的烤魚片太好吃了。如果有多的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帶回家。」

    「那我再請他多做一點。」

    寧迋舒笑得兩眼快瞇成一線,蘭爍忍不住摸他頭發輕聲問:「這么喜歡吃烤魚片?笑得這么傻。」

    「不是因為烤魚片,因為、因為你很寵我,我太高興了。」

    「竇鵬他們也都寵你的。」

    寧迋舒小小聲說:「朋友跟情人不一樣感覺啦。都高興,但你的話我特別高興。」

    蘭爍微笑,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害羞的轉移視線看著海潮。寧迋舒跟他說:「蘭爍,你害羞的樣子真好看。」蘭爍目光閃了下,帶著笑意睨他。

    午后他們才打道回府,蘭爍釣起了特大隻的黑毛,拉竿的氣勢跟平常溫雅的印象迥然不同,竇鵬他們幾個都被那景象給帥慘了,紛紛說起之后也要練得那樣厲害,氣氛熱血。不過這天他們釣最多的是煙仔虎,一到住處就交給吳藺、章姐他們處理,這會兒吳藺叫他們都來廚房觀摩章清璇的刀法。

    竇鵬感興趣的站在最前排,他擅長給各種活體解體,也熟悉多種刀具。章姐拿的刀很普通,但是磨得很利,一般做煙仔虎生魚片就是一樣去頭尾跟鰓肚、三片切再去皮,但數量多的話也會有其他切法,比如由尾往頭下刀片出魚片,再從側鰭下刀將魚片拿起來,頭骨內臟就可一併拿掉,接著再由魚片中央細刺下刀剜出魚rou來,一邊魚片剜出兩條肥美魚rou,油脂多的就拿來乾煎,擠些檸檬吃,入口即化。生魚片的話切完得冷凍一會兒更緊實,章清璇就將魚rou條放到沒有插電的冰箱里,她說:「里面玄機,充作冷凍庫用的。」

    她講完在唇間豎食指眨單眼,俏皮笑說:「我們的秘密啊。」

    王皓穎問竇鵬說:「看出門道了?」

    竇鵬想了想:「不算很特殊的作法,但是看得出她拿刀跟用刀非常熟練,真要講的話,我輸她。」

    半小時后,桌上又是澎湃的海鮮料理,吳藺說煙仔虎的生魚片不沾山葵配白蘿卜絲,而是薑醋醬油辣椒來佐味。這天喝味噌湯,海菜、豆腐丁、胡蘿卜片、洋蔥,湯里的魚皮連著油脂,特別軟滑鮮香,用唇舌輾壓就化開,因為梁霈樺不吃蔥,所以蔥另外切了一大碗讓大家自己加。

    這些天間聊下來他們也知道吳藺跟章清璇住這兒不是只有吃海鮮,其他道友來的時候總會帶上各地土產,蘭爍這回就帶了不少山產過來,加上平常沒客人的話他們夫妻倆是辟穀不食的,所以并不會吃膩東西。

    聊到這里,梁盛苜問:「如果不吃魚,那還釣魚嗎?」

    吳藺聞言長嘆一口氣:「不釣啊。所以沒客人來的話我只好清修。」他講完其他人都笑了,但這確實是吳藺的修行課業之一。

    蘭爍見寧迋舒吃得差不多了,向吳藺提出請求:「吳兄,我希望你和章姐能教迋舒瞭解這海里的事。我知道要全面瞭解是很難,算是引導他初步認識吧。」

    吳藺跟章清璇互望一眼,章清璇好奇問:「教這小傢伙認識大海?你的意思是?」

    蘭爍對寧迋舒說:「你要不要變身給他們瞧瞧?」

    寧迋舒點頭,頭臉迅速覆滿羽毛,眼睛也變得又大又圓,衣服里全塞滿了羽毛,像一隻硬穿衣服的填充布偶。由于這狀態實在不舒服,因此他很快就變成另一個型態,腦袋是隻長耳兔,奶茶色的毛皮動物,長耳朵往兩旁垂下來,鼻子嘴巴動個不停,是學習了上月那支族裔而變化的樣子。

    吳藺跟章清璇目瞪口呆:「他這是、這是什么啊?」

    蘭爍說:「他原本是人,被銀河集團的人注射了蠱粉,起了變化出現返祖現象,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能變幻自如。我想,多讓他學些其他物種的長處也不壞。有備無患。」

    章清璇聽了大笑兩聲,指著吳藺講:「那太好啦,我丈夫能教他變成人魚哩。」

    其他人驚訝:「人魚?」

    吳藺訕笑,搓著下巴鬍子說:「咦,我沒告訴過你們,我是古代魚精嗎?說起來也是遠古族,不過我們遭到迫害之后就……總之我是人魚。」

    大家的目光一致挪到章清璇那兒,章清璇擺手羞笑:「噯、我不是魚,我是人啦。」

    眾人心道:「所以這夫妻是人魚戀?好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