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離經之地?紜宮22
#155 離經之地?紜宮 22 兔子翹掉了一個上午的課程,小妖獸們在課堂等候多時,不見兔子身影,心覺奇怪,卻又不好去打擾她。想來兔子許是有事,所以才耽擱了罷。小妖獸們自立自強,沒有先生教導,他們便自行翻看起書冊,將那些深奧難懂的部分圈出,以便于到時向兔子提問。 午間,小妖獸們歡喜的到飯廳吃起午膳,左右一看,依舊不見兔子出來用膳,小妖獸擔心兔子恐是身體不適,身邊一時又沒人關照,一個個正焦急心慌,拿不定主意。這時,蕭淵與花醉山習武回來,小妖獸們曉得蕭淵與兔子交好,便將兔子無故缺席一事告知他。 蕭淵得了消息后,叁兩下扒完飯碗,急匆匆的趕往兔子房間。 門房咚咚咚地被敲響,安然睜開眼看向窗口,發現天色早已大亮,她支起身體,兔子雙手還依依不捨的抓在她衣襟上,安然輕輕撥開她,起身下床。房中瀰漫著她們昨晚歡愛后,馀留的萎靡氣息,安然微微皺眉,她推開窗口,新鮮的空氣擁入進來,淡化了她們昨夜的痕跡。 安然整理著衣衫,兔子還在床上熟睡,她赤裸著身子,不好被人撞見,安然走回床邊,將布簾掩得緊密,這才過去應門。 蕭淵等了許久,不見回應,他焦急的再次去敲門,這回,他才剛敲下一響,門便開了。安然立在門口,眸光淡淡的看著他,語氣如同她的眼神,冷淡著,「何事?」 「師...」蕭淵本以為是兔子應門,歡喜的正要喊人,話到嘴邊,瞧見來人是安然,他慌慌張張的趕緊改口,「尊者,我...芯妤師父呢?」 安然道,「她昨晚喝醉了,尚未轉醒。」 蕭淵喔了一聲,安然盯著他看,白狐威嚴壓在他身上,讓他不免有些惶恐,「我...眼下已經過要午時了,芯妤師父本與我約好,午后要陪著我練武的,可我方才在飯廳用膳,不見她的身影,聽了其他小妖獸說,師父她早上也沒去課堂授課,我便想著,她許是身體不適,所以就...就想著過來探望她。」 安然點頭應聲,「有勞了。」 蕭淵支支吾吾道,「不...不會。尊者客氣了,芯妤師父身邊有尊者在照料,想來不會有甚么閃失,如此,我們也放心了。」 安然嗯了一聲,「她不要緊。但練武一事不容耽誤,你先去后院稍待片刻,我待會便到。」 蕭淵倉皇的應下,他當下也沒多想,匆忙離去,等他來到后院,理清思緒后,他才反應過來,安然要陪他練武一事,他竟然這般輕易便隨口應下,他方才應該再叁謝過安然的,安然會不會覺得他無甚禮貌啊?他立在院子中,侷促難安。 蕭淵還在不安,遠處花醉山見他一人在后院,心里納悶,怎地只有蕭淵一人,不見兔子身影?但他疑惑并沒有持續太久,天邊忽地飛來一道輕盈身姿,那人白衣飄飄,輕落在蕭淵身邊。 蕭淵模樣緊張的朝來人拱手,「尊者,勞煩您了,還...還望請您多指教。」 安然側身看他,「你不必這般客氣,你就當我是...夏嵐即可。」 蕭淵哪里敢。但安然都這么說了,他一時也不好拒絕,只能暫且應下。蕭淵左右一看,安然身上并無攜帶武器,但眼下他們不是要交手對武嗎?他奇怪道,「尊者,你的武器呢,可是忘記帶上了?」 「是沒有帶,卻也不需要。你且隨我來。」 安然將蕭淵帶到木樁臺上,試探蕭淵輕功。蕭淵聽話的跳上臺子,他師承凌天,身姿靈巧,步伐穩健,但運起輕功卻是差了一些火候,不如宋千波和夏嵐。可輕功屬于自身修練,只得蕭淵平日加強,眼下,安然為他制定方針,依著當初訓練兔子的模式,要求蕭淵在木樁上躲過她擲出的暗器。 蕭淵想了想,覺得這個考驗應當不難,他歡喜應下。安然走到花圃邊,折下枝葉,蕭淵跳上木樁,準備就緒,他朝安然點了點頭。安然抬起手,轉動手腕,似在瞄準,蕭淵看著她的手勢,謹慎踩踏木樁。忽然間,一道破空聲襲來,將將打在蕭淵方才站立的地方,蕭淵閃躲的微妙,他褲管處被擱破,小腿上留下一抹紅痕。 蕭淵咽了咽口水,安然對他絲毫沒有手下留情,若是他剛才慢了一些閃過,他的小腿怕是要廢了。 安然又折下一支枝葉,「面對敵人,他可不會等你,細想出招路術,你當要果斷些,隨即作出判斷。」 蕭淵咬了咬后牙,安然說得不錯,是他反應力慢,應當加強訓練。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也不會一時大意被尸人咬傷,導致如今他必須斷臂的結果。 蕭淵打起精神,全神貫注在木樁臺上,安然之后擲出的枝葉并無初次那般狠戾,多是點到為止。后來蕭淵回想起來時,他恍然才意識到,安然這是為了給他敲了一擊醒鐘,而非真的打算要傷他。 安然鮮少出沒在?紜宮,一些新來的小妖獸并不認得她,忙著向旁詢問。閣樓上圍繞著許多看戲的妖獸,蕭淵輕功在小妖獸中算是上乘了,可安然手法高超于他,頻頻逼迫蕭淵跌下木樁。 「那位姊姊好厲害啊,?紜宮里原來還有這等人物嗎?」 「莫要胡亂叫人,擦亮你的眼睛,看仔細了!那位大人,她身份尊貴,豈是會看得上我們,又何談會與我們論作兄弟姐妹?」 小妖獸沮喪的應了一聲。忽地,一旁有清冷聲音從他們身后響起,「這里不是她的青山,你們也不是那狐妖,何來有那些繁復的尊卑關係?今日她淪落于此,不過同我們一般,是個游蕩天涯的可憐人,身無居所,自立門戶,你們莫要因著她的出生便將她高捧上位,更莫要自作為是,將她孤立排擠。」 凌天話語一出,一旁小妖獸們又紛紛議論起來。 「自立門戶?莫不是宋大夫曾經言說的那位,住在青云軒的大人罷?」 「青云軒?嘶,這?紜宮里也有個青云二字,這兩處居所可是有過甚么淵源在么?」 凌天沒有再繼續聽他們說話,他手里捏著玉笛,輕奏一曲,宋千波似乎對那把玉製的笛子很感興趣,他跟在凌天后面,打探這玉笛的價錢。 傍晚時分,兔子悠悠轉醒,她身邊不見安然身影,她慌張的左顧右盼,安然確實不在房中,她翻身下床,胡亂穿上鞋襪,急切地要去尋安然。 她來到桌邊,乾凈衣衫被摺疊的整齊,擺放在椅子上,兔子視線上移,發現桌上留有一紙字條,安然離開前給她留話了,并非不告而別。兔子這才安心下來,她好怕眼下的一切,都只是她對安然魂牽夢縈的一場夢。 她多么不想在醒來后,得到旁人言說,其實安然已經不在了的消息。這叁年來,她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夢境,若不是她已然找回了安然,她可險些就要信了。 兔子眷戀的觸摸著安然的字跡,她得償所愿般的笑了起來。她是真的,安然也是真的,她們,不是夢。 兔子拿著衣服走到梳妝臺前,她坐在椅子上梳理毛躁的秀發。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有些走神,她脖子、胸口上留有暗紅色的痕跡,小小一點,像是被蟲子咬傷,但兔子曉得,這哪是甚么蟲子咬得,分明是安然在她身上做壞的痕跡。兔子羞紅著臉,她靦腆的咬了咬下唇,已然無心繼續留意身上的印記,她穿戴好衣物,推門而出。 斜陽灑落,大地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下。蕭淵身上的衣物被汗水浸濕,他撐著膝蓋,稍作喘息,雙目卻緊盯著安然指尖,深怕錯失對方任何一個動作。蕭淵很有上進心,安然對他讚許有佳,她是有意鍛鍊蕭淵不假,但這花圃的枝葉多數被她採光了,若是再繼續下去,這花圃怕是得要鏟掉重種了。 安然丟下葉片,負手而立,蕭淵等了一陣,安然毫無動靜,他舒了一口氣,這才跳下木樁,來到安然跟前,他恭敬有禮的對著安然謝道,「多謝尊者指教,令后輩受益良多。」 安然皺了皺眉,「怎么又忘了。」 蕭淵愣了一下,旋即恍然過來。安然稍早前說,要將她當作夏嵐看待,可他喚夏嵐作夏姨,可安然卻要如何稱呼,她是以安作姓氏么?還是另有其名? 安然并不在乎蕭淵如何叫她,只是蕭淵對她太過客氣,顯得他們關係疏遠,蕭淵是兔子的徒弟,她會對蕭淵多有關照也是情有可原,但蕭淵卻把她高捧在上,令她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 蕭淵心性單純,還在自我糾結。安然側頭看往樓中,一抹白影飛快的穿梭在回廊上,那人許是注意到后院有人群聚集,她湊熱鬧似的,靠到圍欄上觀看,她倆目光交互觸碰,兔子面露喜色,她按耐不住心中歡喜,她后腳一蹬,踩在欄桿上,就著叁樓的高度要往下跳。 安然眸光一凝,在兔子落地前,她踏起輕功,飛身過去,將兔子攔腰摟進懷里。安然怪罪的唸叨她,「怎地這般亂來?若是不慎摔著了,可該如何?」 兔子勾著安然的肩,笑了笑,「你不會讓我摔著的,我可瞧見了,你在看著我呢。」 安然一時對她好氣又好笑,「調皮。」 二人雙雙落地,周圍旁觀的小妖獸們,對兔子與安然的交情感到好奇,各個伸長脖子,想要窺探究竟。蕭淵見是兔子來了,歡快地過來叫人,「芯妤師父!」 兔子自然的松開安然,安然依著她的動作,也默默將手收回,二人關係在?紜宮里不好暴露。他們最怕麻煩事了,安然不愿惹事,兔子也不希望給安然增添煩惱。 兔子朝蕭淵笑了笑,「沒給安然添麻煩罷?」 蕭淵乖巧應聲,「我很聽話的。」 兔子欣慰一笑。安然說,「蕭淵是個用心認真的孩子,假以時日,定能擔起大任。」 兔子哎了一聲,「這事由不得你我來cao心,凌天才是他正牌師父,我就是個代班的。」 蕭淵驚愕的睜大了眼睛,「芯妤師父,你這是不要我這個徒兒了是么?」 兔子神色認真的對他說,「蕭淵,我與你年歲相仿,我武功雖在你之上,卻也不及凌天夏嵐他們,如何能做得你師父?我自認承擔不起。只是當時你喜歡那樣喚我,我便也不阻攔你。再說了,我們也曾未走過那些拜師程序,你這般叫我師父,倒還將我叫得老了。」 蕭淵,「...。」他覺得此刻的自己相當弱小可憐,又無助。可兔子這話說得不錯,他自幼在?紜宮習武,夏嵐宋千波二人也教導過他不少武學,只是他最喜歡跟著凌天兔子習武,后來,他想要親近他們,便自顧自地以師父作稱呼,必恭必敬的喊起他們來了。 照兔子的這個邏輯,那豈不是連凌天都可以不認他了嗎? 蕭淵頓時似乎理解了甚么,更覺落寞,委屈了。這里人人都能成他師父,但人人都不要做他師父,他就是個莫名被拋棄的孩子,叫人可憐。 安然有些同情蕭淵,可她不好站出來替誰發話,因著她就是那使亂終棄的第一人,她不好辨別出,兔子是不是在拐彎抹角的暗諷她。安然悄悄看向兔子,卻恰巧落入了兔子的目光中,兔子皮笑rou不笑的盯著她看,「你好似有甚么話想說?」 是了,兔子眼下就是在暗地里調侃她。 安然難得弱勢一回,她輕輕勾了勾兔子的小指,低眉順眼的說著,「我想歸家了。」 兔子牽住安然,她忍不住發笑。安然在大庭廣眾下屈服于她,讓她面子大漲,她心情頗佳,愉悅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