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離經之地?紜宮8
#141 離經之地?紜宮 8 布簾被人翻開,安然警戒地轉頭去看,宋千松傾身進來的動作忽然一滯,安然眼神冰冷,他一時被安然的威嚴震懾住了。 宋千松初見天雪時,便是被天雪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威嚇住,為求保命,他不得不臣服于天雪。現下有了對比,宋千松心生倒戈之意,眼前這人,他是萬萬惹不得的。當初在一線天,他曾見過安然,只是那時安然妖身尚未恢復,并沒有端出姿態,她單單只是顯露身份便讓人退避叁舍,如今,安然毫無保留的顯出妖身,宋千松甚是畏懼她,打消心中那些惡想,他戰戰兢兢地爬上車廂,不敢作亂。 尋常狐妖并不嚇人,但安然不是尋常狐妖。宋千松受蕭淵囑託前來探查兔子的情況,安然全程緊盯著他,身后九條白尾時不時晃入他視線范圍內,將宋千松馴服的服服貼貼。 兔子腹部上的破口被安然用棉布壓住止血,宋千松給她把過脈,面色變了幾遍,安然在旁問道,「如何?」 宋千松抬眼便撞見安然的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神,他身體一哆嗦,壞心思盡數消散,雖說他臣服于天雪之下,可眼下,事有輕重緩急,生死在前,他豈敢以自己的命來犯險? 「她臟器破裂,命在旦夕...」宋千松尚在組織語言,冷不防被一道寒氣凍了一下,他縮了縮肩膀,不敢抬頭,繼續說,「不過,有些奇怪。理應來說,她臟器破損是撐不了多少時間,可我探她脈相,卻不似將死之人的徵兆。嘖,雖然她脈相還是很薄弱,不明顯,但以我多年經驗來看,她正在好轉。只是若不搭配藥物服用養之,怕是也難保性命。」 話音剛落,布簾又被人從外翻起,車廂內涌入一陣水氣。 「何種藥物?不知得這萬能丹夠不夠用?」 是凌天回來了。他將搜刮來的錦囊丟給安然,安然抬手接住,拉開束帶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一顆乳白色小巧圓潤的丹藥攤在她掌心上。 凌天識得萬能丹并不奇怪,當初宋千波將自己的那顆萬能丹用在傷重的凌天身上,后來凌天傷好,宋千波便成天向他哀嘆,說是自己虧了,揚言要凌天賠他一顆萬能丹,宋千波將萬能丹描述的仔細,凌天當時留了個心眼,仔細記下。 安然動作不帶猶豫,她確認過丹藥后,旋即將丹藥送入兔子口中。宋千松在旁看得眼睛都直了,萬能丹在此,那天雪人呢?莫不是被這群人拿下了吧?他模樣癡呆的望著凌天,凌天卻不理他,自顧自的褪去潮濕的外衫,來到席上,跪坐在宋千波身邊。宋千波面色依舊蒼白,身上纏繞無數白色蛛絲,胸前擱著一隻癱軟無力的青鳥,一人一鳥皆在昏睡中。 萬能丹能治千傷解百毒,作為萬丹之首,世間僅有。眾妖嚮往得到此丹藥,便是為了它的名頭,既是稱為萬能丹,絕非浪得虛名,當初凌天傷重,只剩一口氣在,服下萬能丹后,便起死回生似的,情況慢慢好轉,漸入佳境。凌天親身體驗過其效力,曉得萬能丹就是神物,也難怪宋千波當時會向他討要回來,是他佔了宋千波便宜,他實在難以彌補宋千波。 有萬能丹輔助,宋千松封住兔子身上幾處xue位,同宋千波先前被夏嵐點xue那般,暫緩她的生息,以助療傷。 宋千松看完兔子的傷勢后,想要進一步對兔子包扎傷口,卻被安然阻止了。宋千松尷尬收回手,轉過身,來到另一邊宋千波處,要行把脈看診,凌天見他靠近,短匕首立刻抵上他正行進間的手,宋千松愣神的望向凌天,滿是不解。 凌天不信任他,「沒你的事了,出去!莫要礙著他們養傷。」 宋千松,「...。」他才給兔子把脈而已,這便沒他的事了?他方子都還沒開呢。 車廂內置放著宋千波常備的傷藥。凌天和安然心想此地不好尋得草藥,他們就算得了藥方也無法取得藥草煎藥,便早早將宋千松趕出車廂。宋千松無奈之下,只好翻開布簾來到外面,他一抬頭便見一團白色的繭高掛于車簷上,隨著馬車行路,搖搖晃晃。他目光落在那繭的頂端,狐貍頭鮮血淋漓的暴露在外,牠闔著眉目,一時難辨生死。 宋千松想要前去關心天雪,又想起自己現在寄人籬下,不好妄為。他沒好氣的嘆息一聲,來到前座邊上,與那邊仨人保持距離,將自己弄得像是被人排擠一樣。 行了叁日,夏嵐馬不停蹄的連夜前行,她在夜色中盼得遠處似有城都,她面露喜色,將陪在一旁的花惜晴和蕭淵叫醒,二人迷迷糊糊看向前方,尚未反應過來。 車內,安然守在兔子身旁,蓬松狐尾輕柔的將兔子包覆在內。這兩日宋千松按時進來給二位傷患行針把脈,宋千松訝異于兔子的恢復力,也震驚于萬能丹的效用,竟將奄奄一息的兔子從閻王殿前拉了回來。 宋千松不曉得,但他們幾人心知肚明,兔子能夠保住性命其實是因為她體內寄宿著血蠱。血蠱護主,共存相依,不巧,兔子這誤打誤撞,因禍得福,讓自己渡過一劫。 安然伸手撫上兔子的眉梢,細細描摹著她臉的輪廓。萬能丹效力再強也不至于能夠將臟器修補回來,必定是有其他原因在,安然思來復去,將先前種種發生的事情,仔細串聯去想,唯有兔子染上了血蠱的可能性為大,否則當初他們在墓xue中,兔子何故能夠不受尸人攻擊?但安然想不透,兔子是怎么染上血蠱的? 她將指尖下移,順著兔子發白的唇,一路向下,滑過下顎,脖子,探入那松散的衣口,至于心口上,聽著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安然心中才稍有安慰,兔子還活著,這并不是夢。 安然俯身在兔子唇邊,輕輕碰觸了一下。凌天抱臂守在宋千波身邊,不經意撞見安然的舉動,他愣了一瞬,又覺非禮勿視,趕緊將眼睛閉上,裝作甚么也沒看見。 外面傳來一道驚呼聲,安然如夢初醒,她猛地抬頭看向窗外,景物變幻快速,馬車漸漸走上石子路面,他們這是進到云陽縣的地界了。 凌天聞聲,也好奇地睜眼去看,安然正好轉頭回來,兩人視線撞到一處,方才安然偷親兔子一事被凌天撞見,他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眼神閃躲。 凌天得到了天大的八卦無人傾訴,心里亂糟糟的,他在車廂里待不住,便跑到外面與蕭淵擠在一起,安然看著他慌亂跑出去,面露困惑。 安然收回目光,再低頭去看兔子時,兔子眼皮微微一動,在安然驚措的注視下,緩緩睜開眉目。 被柔軟的狐毛包裹著,兔子猶如身在云端,要不是體內到處疼的厲害,她還想閉目歇息一番,可無奈她實在是太疼了,忍不住出聲泣鳴。 兔子朝安然伸手,安然傾身靠過去,兔子雙臂抱著安然的背,細聲哭訴著,「安然,我好疼...渾身像是被撕裂掏空,又被胡亂擠壓在一處,那痛楚伴隨著心臟跳動,一抽一抽的在疼...」兔子是個堅毅的人,耐性極高。既然她眼下覺得難忍,那定是相當難受了。 安然就著姿勢,在兔子額上落下一吻,輕聲安慰她,「芯妤,你再忍一忍,我們就要入云陽城了,到時我去藥舖採買一些止疼藥,你且吃下,便不疼了。」兔子含糊的應聲,安然在旁寬慰她,不過片刻,兔子似是不敵痛意,再次昏睡過去。 入城前,花惜晴將掛在車簷上的杰作取下來,狐貍呼吸微弱,已無馀力掙扎,牠睜著眉目垂死瞪著宋千松,宋千松心想眼不見為凈,便將牠塞進布包里帶著走。 他們尋了一間客棧落腳,華燈初上,蕭淵和花惜晴留在房中顧前顧后,夏嵐和安然上藥房抓藥,宋千松逮著機會要逃,正好被去樓下提熱水上樓的凌天撞見,他立馬被拿下。 宋千松被五花大綁棄置一旁,蕭淵蹲在他面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他,「大伯,您做甚么跑呀?您是我們恩人,我們都還沒給您報恩答謝呢。」 宋千松哪里敢要這群人的答謝,他拼命搖頭,「小兄弟客氣了,救人之事本是我等醫者,青鳥族職責所在。我...我想著還有急事,耽誤不得,小兄弟,不如你們便將我放了吧?」 蕭淵就只看著他微笑,并不動作。那邊凌天要給宋千波換衣服,青鳥待在宋千波身側不肯走,凌天將蕭淵喊來,蕭淵哎了一聲,隨傳隨到。 凌天說,「蕭淵,這小鳥待在這里會妨礙宋千波休息,你將牠帶走罷。記住,牠甚得宋千波喜愛,你必須好生照顧牠。」 蕭淵點頭,「我曉得了,師父。」說罷,蕭淵將青鳥捉住,轉身離開,離去前,他不忘把宋千松一併帶走,以免打擾凌天和宋千波休息。 凌天在床邊靜立一陣子,他目光落在床上那人的面龐上,不曉得在想甚么。片刻后,他才轉身走到門口,仔細地,將房門落鎖。 他返身回來,行走間,他扯下外袍,衣物沿路散落一地,他赤裸著身體傾身上床。床幔被他拉下,看不清床上發生了甚么,只見一陣白霧瀰漫,青綠色的蛇尾懸在床沿,一點點往內攀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