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我們偷偷的,不告訴云岑
玄扶桑抬手接過云秩手中的花,垂眸細瞧,手指輕輕拂過嬌嫩的花瓣。 “只要好看,不論什么顏色,本殿都會喜歡。”她的態度風輕云淡,看不出什么。 云秩眸光閃了閃,“殿下既然喜歡,不如走的時候把這些花都帶走好了。” “不是說今晚便要摘了入藥嗎?”玄扶桑笑了,狀似不解地看向云秩,“怎么又說,讓本殿全都帶走?” 對上玄扶桑的視線,云秩也笑了。 “殿下喜歡,自當獻與殿下。”語氣是理所應當般的隨意。 兩人都沒有提及云秩先前主動提起的話題,氣氛融洽得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蟬雨立在玄扶桑身后一言不發,默默警惕著局勢變化。 “借花獻佛之前,不先問問花的主人嗎?” 云秩作思索狀,一兩秒后才笑著開口。 “是微臣思慮不周了,叔叔那邊的確沒有事先問過。而且,花匠們苦心栽培了許久,藥師們也翹首以盼,不過嘛……” 他慢悠悠地說著,面上一點愧疚心虛都沒有,眸中劃過一抹精光,他的笑就此添了分少年意氣的俏皮。 “我吩咐他們,事后再告訴叔叔,不就好了?” 玄扶桑眼中浮現一絲趣味。 四十雪又不是什么普通物件,在云將軍的地盤上,云秩居然敢先斬后奏。 她雖然不曾小瞧過他的能力,但此時心中還是有些懷疑,更加不解他的動機。 他圖什么呢? 他代表的是他自己,還是他父親? “拿而不告,是偷。被你父親知道了,他回來,你怕是免不了會受一番懲處。” 玄扶桑嘆了口氣,將花又遞還給云秩。 “云家的兩位天之驕子,總不能一前一后窩在家里養傷吧。” 二人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近,近到他可以看清她每一根睫毛,以及她眸中的心慈不忍。 “這花,還是收回去吧。” 很真切,但云秩知道,那是假的。 失落的同時,心上泛起癢意。 從小就頗為自負于聰慧才智,越長大,云秩便越發認定,這世上,唯有他看透了玄扶桑。 萬人景仰的長公主,看似溫良賢淑,宜家宜室,實則離經叛道,無拘無束。 最開始,只是單純覺得宮中的小公主和自己有一點相似,于是對她存了幾分在意,目光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飄到她身上。 后來,習慣了,就不受控制了。 等察覺到那些不該有的旖旎心思,已經晚了。 他很清楚,玄扶桑是不會嫁給云秩的,就算沒有云岑,也一樣。 不論是白日清醒時,還是夜半酒醉時,他都無數次想過,這種虛無縹緲的念頭,就應該徹底斷了才對。 但每次,只要一見她,心還是會難以自抑地被牽動。 云秩覺得自己可能有點不正常。 他漸漸說服自己,嫁娶之禮,又不是什么必需品。 如果是她……只要是她……似乎什么都無所謂了。 本來,他謀劃著,打算等玄扶桑和云秩成了親,嫁進云家后,再以一家人的身份接近她。 可這次回來,他看到了皇城諸多變化。 一點一滴,明里暗里,拼湊出的,是玄扶桑關于整個大玄的愿景。 這世間還有尚未被照亮的黑暗,他的月亮,是不會甘心于走入凡塵,落于一人之懷的。 云秩特別開心。 他想,除了婚后誘她偷情之外,或許還有別的路徑,可以更早更快地走到她身邊。 “多謝殿下體恤,云秩當真是……受寵若驚。”眼中多了分讓人辨不清的晦暗情愫,云秩唇邊笑意更深。 “家父雖頗為嚴厲,但若是知曉花獻給了殿下,定會樂見其成。” “就算有什么后果,臣甘愿冒險,還請殿下給個機會,收了吧。” 云秩低眸凝視了一眼玄扶桑手中的花,視線卻被她的手牢牢抓住。 真的好近啊。 微風中,少女身上的幽香如游絲,云秩有一瞬恍惚。 此時如果伸出手,就能輕而易舉地拉住她的手。 云秩很快回神,他還沒有喪失理智,忘了現實,眼前看似觸手可及的人,實則遙不可及。 “花,已經給了殿下,哪里還有收回來的道理?” 他抬眸看過來的一雙眼睛里,滿滿的,竟是玄扶桑從未見過的認真。 云秩居然會露出這種眼神? 心底有點驚奇,面上不顯山露水,玄扶桑莞爾,語氣轉為玩笑。 “云岑那邊要怎么辦呢?他要是知道有人向本殿獻花,大概不會管其中緣由,定要不依不饒。” 哪怕知道她只是在試探,云秩心里還是憋悶,唇邊的笑不由頓了下。 隨即,那笑意變濃,像是被她逗笑了,云秩無奈又深以為然般點了點頭。 “唉,依云岑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了,怕是花和微臣的下場都無比慘烈。” “所以,望殿下垂憐,”他沖玄扶桑頑皮地眨了下眼,“我們偷偷的,不告訴云岑。” 玄扶桑覺得,云秩生得很好,但比皮囊更出眾的,是他身上矛盾的氣質。 淡薄厭世,又偏偏像只壞壞的小狐貍,冷的不徹底,又不帶一點俗媚,再細微的神態變化都會很勾人。 “殿下,您覺得這是什么意思?” 回程路上,蟬雨還在盯著那一筐新鮮的花朵。 一束一束修剪好的四十雪被精心擺放在竹筐里。香氣濃郁惑人,白色的花瓣層層迭迭聚在一起,卻顯得純潔無辜。 玄扶桑見她皺著眉,一副警惕思索模樣,不禁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紙張,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 “別皺眉啦。你還總笑煙雨愛cao心,依我看,你也不遑多讓。” “奴婢這不是擔心外人會害您嗎?”蟬雨面色一紅,撇了撇嘴。 她目光不經意間偏移到玄扶桑身側的紙張上,眉頭皺又了起來。 “他竟然對整座莊子了如指掌,還把事無巨細地記了下來,藏在了筐底。這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今天才臨時準備的。” “殿下,您一點都不擔心嗎?”蟬雨面上有些急躁。 “擔心什么?是上趕著自薦,還是設了圈套陷阱,他總會有下一步行動的,等著看就行了。” 玄扶桑情緒依舊穩定,“該著急的人是別人,咱們急什么?” “殿下!” “四十雪不可多得,你之前已經成功制出了雪寧散,這次不如試一下新東西,定紅塵怎么樣?” “定紅塵?”蟬雨略一思索,就被玄扶桑岔開了注意力,“殿下是說那個殘本里提到的奇毒?” “嗯,”玄扶桑點了點頭,“之前看到時,便覺得有意思,這次剛好有了原材料。” “不過定紅塵已經失傳已久,連真假都不能確定。蟬雨,你自己來做,勢必會很難。” 蟬雨不愧是她看中的苗子,在毒醫領域的天賦幾乎無人可及,這些年來本領愈發精進,只是比之沉神醫,到底還是差了一截。 “蟬雨就喜歡這樣有難度的東西。”蟬雨嘴角一彎,驕傲地抬了抬下巴。 “我就喜歡這樣厲害的蟬雨。”玄扶桑滿眼笑意,拍了拍蟬雨的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