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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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沅感到有點冷,這不應該,別墅室內一年四季都嚴格控制在人體最舒適的溫度。 傭人們避開了公共空間,走這一路上沒有碰到一個人。清清冷冷的錯覺更重了,利沅加快腳步,想快一點見到時云星。 她忽然想:什么時候開始時云星不再和她一起聽取結果的? 好像就是從她答應了時云星的請求,減少與他相處的時間。 那是兩年前的事情,正好她搬出南山獨自居住,之后每個月回南山的日子還不到一半。 利沅登上二樓,循著音樂聲來到琴房門口。 看到時云星第一眼,消失的心臟倏忽回到胸腔,她感到了安定。 他彈奏著舒緩的樂曲,坐姿端正,襯衫妥帖地束在褲腰里,清瘦的身形承載著他骨子里的優雅。 琴凳給她留了一半位置,利沅走過去坐在時云星右邊,他右手放下來握住她左手,與此同時利沅傾斜靠上他肩。 時云星身體保持穩定讓她能靠得舒服。 他繼續單手彈奏,認真也從容,在音樂的世界他是一個發光體,修長手指在黑白舞臺上躍動,如此自由。 從小時云星就是讓家長感到驕傲的孩子,天資聰穎,鋼琴學得極好,小學跳了一級依然考第一名……他顯露出來的優秀一件件都是父母的談資。 進入初中,時云星萌生了再次跳級的念頭。 他讀六年級、利沅讀初一的那一年,兩個人見面機會少得可憐,他甚至差一點錯過利沅mama的追悼會。時云星被嚇怕了,盡管后來他堅決反抗,捍衛了自己交朋友的權利,可以不受限制地和利沅往來,隨時去隔壁見她,心里的憂慮也沒有消除。 如果總比利沅小一屆,將來她升高中大學的時候又要分開,他不希望兩人之間有一點點的生疏,因此迫切地想要和利沅在同一個年級。 說服父母為他請家教老師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 那個時候時家父母已經有了移居海外的想法,只不過沒有透露給兩個兒子,時云星再跳一次就和他哥哥時云暉同級了,將來安排出國更加方便。當然這也很能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時云星如愿以償和利沅一同升上高中。 因為跳級兩次,時云星成了全年級年齡最小的學生。單論思想,他其實比許多同學還要成熟,但是他的生理發育落后同學們一截,面容太稚嫩,只會被當成小孩子看待,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利沅則是獨來獨往的性格,從來不喜歡和人結伴,只有時云星例外。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在學校里形影不離。 時家父母最終決定移民,要準備的事情很多,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好的,他們盤算著兩個孩子在國內念完高中正好去國外讀大學。 得知這個消息,時云星立刻跑到隔壁,撲進利沅的房間。 “元元姐!我爸媽想讓我上國外的大學!”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強迫自己鎮定還是透出來慌張,嘴巴抿著不想說出什么話左右她的想法,可利沅覺得只要她一猶豫他就會哭出來。 她一秒都沒有猶豫,對他說:“我和你一起留學。” 平平淡淡的語氣就像答應了他明天去公園玩,但時云星了解她,她不會信口開河,利沅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時云星咧開嘴笑,心里好像有熱乎乎的風,一下子吹得他醺醺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這么高興。 對于感情他還朦朦朧朧,只是遵從直覺想每天都見到她。 時云星是高興了,兩邊的家長都不滿意。 時家人一直瞧不上利沅的私生女身份,小兒子在這件事上寸步不讓,他們又不能把事情做到明面上得罪了利征弘,無奈睜只眼閉只眼。 利征弘那年再婚,即便不認為自己有錯,面對女兒總歸少了幾分底氣,不敢硬攔她。反正過幾年女兒就學成回來了,利征弘這樣想著。 沒人知道利沅當時做好了不回國的打算。只要時云星需要她,她就會在他身邊。 高三,時云星開始頻繁生病。 先是身體乏力和普通感冒,然后反復低燒演變成高燒不退,時家人帶他到醫院檢查,換了幾次治療方案都看不見持續效果,漸漸意識到事情不好。 轉到本地最好的公立醫院、重新檢查化驗、院內會診、院外會診…… 期間收到大學offer,但時云星不能按計劃出國,利沅也要做另外的準備。 高考只有利沅參加,時云星在住院,他哥哥時云暉已經飛去海外。高考結束,她就一天不落地到醫院探視。 確診那一天,利沅就在醫院。 一種由基因缺陷導致的罕見病,極低的發病率,以現今的醫療水平沒有治愈的方法。 這家醫院的實力在全國名列前茅,院內院外幾位權威專家都參與了會診,且時云星體質虛弱不適合長途跋涉,綜合考慮之下,他繼續留在醫院接受干預治療。 利沅選擇了本地排名第一的大學。 也許有更好的選項,但志愿表上她只填了這一所。 畢竟是歷史悠久的名校,專業排名也非常靠前,利征弘咽下了那點微詞。本來他就不支持利沅留學,這下輪到他滿意了。 時云星接受治療的日子里,時家父母并未放下事業,海外的公司處在擴大規模的關鍵階段,時機轉瞬即逝延誤不起,國內公司也要兼顧,他們兩頭忙碌常常無暇分身。 利沅毫無疑問成為了陪伴時云星最多的人。 經過療養,他的身體已經穩定下來,但是想要恢復到正常人的健康水平可能性渺茫。 時家父母不愿這么早放棄,在國外發展過程中逐步建立起人脈,輾轉聯系到一位著名醫學教授,好不容易預約上,帶著時云星出國嘗試最新的治療方法。 相距半個地球,利沅去一次至少需要幾天時間,她不能總是請假,人在國內的時候便用視頻聯系。 直覺告訴她,在鏡頭框不住的地方時云星過得不開心。他從不向她抱怨,只是每次利沅飛過去看他,他的注意力會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肢體語言表達出對她越來越深的依賴。 最新療法沒能讓他的病情出現轉機。談到他的生存期,國外醫生的態度和國內醫生一樣不樂觀。 時家父母期望得到一個數字,始終沒人給出。 持續的焦灼與困惑讓他們精疲力竭。 直到時云星度過了十八歲生日,那位著名教授對他們說了這樣一句話:“如果他得到足夠細致的照料,我相信他可以和家人一起慶祝他的二十一歲生日。” 不久,他們將時云星帶回了國內。 時云星彈奏的樂曲停止了,利沅的回憶也畫下休止符。 他做出一個思考的表情,在利沅眼里很可愛,片刻后他單手按下幾個琴鍵。 停一停,像是勾著她,又輕巧地彈幾下。 這段旋律太熟悉,利沅直起身來坐正,右手放上鋼琴。 兩人中間的手還牽著,時云星左手動作漸漸流暢,很快利沅右手加入到他的節奏里,她的鋼琴是時云星教的,這首曲子練得最熟,一人一手配合著彈也玩過許多次了。 遠近、遠近,兩只手在琴鍵上跳同一支舞,身體輕微擺動時不時依偎,每次遠離是下一次貼近的前奏。 彈琴的時候腦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音樂從心而發,從指尖傳導,從耳朵灌入,自成循環。她與過去和未來隔絕,只在意此刻與他連結。 不知不覺意識之海變得平和溫暖,嘴角噙著微笑。 一首曲子完成,利沅轉頭與他碰了碰唇。 對視的眼神仿佛樂曲的余音,時云星看她一會兒,又挨過來和她蹭蹭,接了個淺吻。 “時間不早了,該睡了。”時云星說。 兩人分開洗漱,利沅回到臥室的時候,他一身清爽氣息剛在床邊坐下。 看見她眼睛紅著,時云星伸手讓她握住然后拉她坐到身旁。 很多時候他們待在一起是不說話的,這個時候就是。 時云星微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捏捏她手指,隔一陣子再看,她情緒已經恢復過來。 他清澈的眼睛漾起笑意,輕聲問她:“我們第一次也是這么坐在床邊,記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