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淳白她一眼：“凈瞎扯！”

    她順拐出樓梯間，往樓下走，張涵意忙追上來，又開始不要臉的掛在她胳膊上：“你真不介意我交新朋友？”

    慕淳甩不掉她，也就由著她了：“不介意不介意，有我看著呢，她還能咋的？”

    張涵意撲哧一笑，找補(bǔ)說：“黎露挺好的，班里她一個人不認(rèn)識，想和我好正常，我們一起好，嗯？”

    慕淳敷衍道：“嗯嗯嗯。”

    張涵意驕傲地說：“多好啊，她啊，在我眼里……”她稍使眼色就撇上慕淳平整的衣領(lǐng)下方，小聲說：“哪兒哪兒都比不上你！”

    慕淳懟她一肘子：“你可給我積點德吧！”

    張涵意哈哈大笑，直不起腰來，都有風(fēng)險把慕淳拉著一起滾下樓梯，慕淳緊緊抓著扶桿，身上就像背了個醉鬼。

    “祖宗，你收著點……”

    “慕淳？”

    慕淳一眼就看見站在下面一層樓梯往上望的那位男生，板寸頭，身高腿長，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兒上全是腱子rou，很壯實，那張臉不是特別扎眼的俊，但配上這身板絕對是個回頭率挺高的型男，因為男生那雙眼睛不夠銳利，透著沒心眼的單純，放學(xué)校外面，慕淳會覺得他是個年輕的缺乏經(jīng)驗的二流子，在校內(nèi)，那就純純是個有點眼熟的傻大個兒。

    “你是？”

    “我是……哎，說了你也不認(rèn)識！”男生本來想解釋什么，隨即一甩手，一張腿就是兩層階梯，很快來到慕淳面前。

    張涵意也終于笑夠了，有些中氣不足地問他：“你誰啊？怎么認(rèn)識我家淳兒？”

    男生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慕淳注意到他多看了張涵意的胸部兩眼，瞬間皺眉：“這個男的，你有事兒嗎？”

    男生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叫他，但想想也沒錯，他沒告訴她自己名字不是？

    “沒事兒，沒事兒！”他擺擺手，側(cè)開身子讓路。

    這時，樓下傳來聲音。

    “你娘的！高珅！你就不能慢著點走！老子陪你在這棟樓瞎轉(zhuǎn)悠七八圈了！連個人花花都沒找見！你再這樣你自己找吧！”

    聽這聲音，因該是個胖子。

    突然出現(xiàn)的男生在聽見叫嚷時就變了臉色，趕緊往下跑，哪想慕淳她們并不乖乖站著，也跟著往下走，于是，兩男的兩女的一碰面，兩邊的其中一個都睜大了眼睛。

    張涵意：“靠！”真肥！

    好在慕淳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胖子：“找到了！”

    聽見這句，再結(jié)合胖子的抱怨，慕淳皺起眉，看向那個高壯的男生：“找我來的？”

    高珅把胳膊搭在胖子肩膀上：“不是，我們就來看看這一屆新的學(xué)姐，來遇個眼緣，指不定人能看上我！”

    “怎么不是！”胖子高亢一聲，舉手捏著一張寸照放遠(yuǎn)，帶著眼睛都要瞇起眼睛看，照著慕淳的模樣做對比：“這不就是她嗎？”

    高珅啐他一聲，伸手要去搶那張照片，但是那張照片離慕淳更近，既然眼鏡哥說這照片跟她一樣，那她勢必得瞧瞧，于是一手奪過照片。

    那是一張藍(lán)底證件照，這照片什么時候拍的她都知道，雖然這照片已經(jīng)被她淘汰掉了，但現(xiàn)在她柜子里還有呢，她的證件照怎么會在他們手上？

    張涵意從她手里抽走照片，驚訝道：“還真是你，這張我也有！”當(dāng)初慕淳交資料多帶了照片，她就給要去了。

    “你們哪兒來的這照片？”慕淳仔細(xì)看著這個叫高珅的人的臉，記憶被拉回到藝體節(jié)那日，建材室里，那個把欺負(fù)秦諳習(xí)的人護(hù)在身后的學(xué)生。

    竟然是他。

    高珅舌頭打結(jié)：“我，我撿的……”

    慕淳瞇起眼睛：“你上我家撿的？”

    高珅：“不是……”

    “你上我檔案袋里偷的？”

    高珅一個后仰：“不是，哪能那么離譜！”

    “就是啊！太離譜了！”胖子說。

    高珅瞪他：“你給我閉嘴！”

    胖子：“你那嘴能比我好哪兒去……”

    高珅眉毛一豎，狠勁兒一下就上來了：“你不許說話！”

    “哦哦，不說不說！”胖子緊閉上嘴。

    張涵意也正色起來：“你兩廢什么話呢！不經(jīng)過人家允許私藏人家證件照，小心老娘報警抓你！”

    胖子剛閉上的嘴就張開：“那也不是我們私藏的，愿不愿意讓人抓他，還不是你說了算呢！”他轉(zhuǎn)臉就對著慕淳笑嘻嘻的：“你說是吧，學(xué)姐！”

    高珅看慕淳通透的眸光，落敗地捋了一把頭頂，對胖子說：“媽蛋，回去了你最好閉嘴！”

    胖子臉色一變，渾身得橫rou都顫了一圈，再也不說話了。

    “別人給你的？”慕淳收起來眼中的犀利，問高珅。高珅左思右想才說：“是吧……”

    張涵意不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一男的怎么這么虛呢！”

    高珅一下就來勁兒了，虎著臉：“我不虛，我實著呢！我這一身肌rou都是實打?qū)嵕毘鰜淼模　闭f著他抬起胳膊鼓起肌rou，露骨大腿上的腱子rou：“我才沒吃那些保健品！都是我練出來的！”

    “是嘛？”張涵意看得眼睛都不眨。

    “是啊，不信你摸摸！”高珅把胳膊遞過去，宏二頭肌比少女的臉都大。

    張涵意突然緊張起來，對著這滿滿的荷爾蒙氣息臉紅心跳：“行，那我摸摸。”

    上手之后。

    “還真是哎！”張涵意驚喜道。

    “是吧，你還可以摸我的腿！”

    張涵意狠狠捏了兩把：“真硬！疼嗎？”

    “不疼！”高珅搖頭，繃著腿：“我還可以更硬！”

    慕淳：“……”

    胖子：“……”

    *

    “說。”

    少女目光定在他青白的臉上。

    高珅被兩人質(zhì)問的眼神盯得頭皮發(fā)麻，紅著臉，十分不好意思。

    說的是，他因為上小學(xué)時，在校門口見過慕淳一次，就總是惦念著，突然有一天在秦諳習(xí)那里看見一張慕淳的照片，就偷了去。

    他一直關(guān)注著慕淳，知道慕淳考上了和他同校的高中，開學(xué)第一天就忍不住帶上同學(xué)來找人，胖子同學(xué)不認(rèn)識慕淳，高珅就給了他照片做參照，所以就上演了剛才哪一出。

    *

    高珅拉著胖子溜得飛快，推搡著胖子，感覺他身上晃蕩的肥rou和胖子一樣蠢：“都說了別拿照片你非得拿！”高珅氣得不行，惱火極了，唯一照片被慕淳沒收了，那么重要的東西。

    胖子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但是實話實說：“咱一起找人，可我不知道人長啥樣啊，這不是為了提高找到學(xué)姐的效率嘛……”

    “還不是你鬼叫！你喊個屁！還拿出照片！”高珅一腳踹過去：“害死老子了！”

    胖死堪堪躲開，顫顫巍巍：“我那不是激動……”

    *

    張涵意看著那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怪嘞……”

    慕淳把照片從她手里拿過來，隨手放進(jìn)口袋里：“吃飯去吧。”

    張涵意覺得好友突然沉沉的向扎根深厚泥土的頹木，趕緊跟著她下樓，提醒她：“淳兒，有人暗戀你欸！”

    慕淳走在前面，邁出教學(xué)樓，踩進(jìn)光里，頭頂?shù)年柟獯萄郏茻幔屓诵慕乖辏瑴氐眯姆坷锏难獫{又沸騰。

    她藏在口袋里的手，捏著那張薄薄的寸照，她的手指在隱秘的布料下被捂得汗?jié)瘢掌鈱踊模譂裼譂仇ぶ父埂?/br>
    張涵意跟在后面，羨慕她竟然被一個學(xué)弟暗戀多年，十分興奮。

    慕淳不以為然，評價著回應(yīng)道：“太嫩了，蠢蠢的，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那樣的，太傻了！”張涵意笑了，這笑融進(jìn)白光，分不清哪個更燦爛熱烈。

    “我喜歡聰明的！”張涵意說。

    慕淳覺得她很有自知之明，張涵意做事沒動力，需要人引導(dǎo)，身邊確實需要有一個能夠頭腦聰明的人，能夠詳細(xì)規(guī)劃事情，最好心思細(xì)致……

    張涵意聽她絮叨，說自己的不足，又拿其他方便的好去填補(bǔ)，縫縫補(bǔ)補(bǔ)的，不想傷害到她。

    張涵意感動死了，緊緊靠著慕淳：“淳兒，我喜歡死你了！”

    周圍的校友頻頻投來目光，慕淳推不開她，只好作罷，謙讓又包容：“別喜歡死我，我死了你喜歡誰去？”她玩笑說。

    張涵意故作生氣地猛扯了她的胳膊，慕淳半個身子都歪下，差點栽倒在她身上。

    “疼！再拽胳膊折了！”

    “還知道疼！怕疼還敢說死！”張涵意揉著她的胳膊，說掐也不為過，她胳膊被這小妞兒當(dāng)面團(tuán)擰呢。

    慕淳只能服軟：“我那不是說著玩……”

    “你死了我也只喜歡你。”

    張涵意看著她。

    慕淳被她強(qiáng)制擺正臉，不得不雙直視對方。

    “跟著你死去。”

    天光下的空氣熱騰騰的，仿佛凝滯了兩秒。對著張涵意壯士慷慨赴死般的眼睛，慕淳翻了個白眼，把雙白凈的手從臉上扒了下來。

    風(fēng)吹動天上堆積厚重的云，把赤裸的太陽嚴(yán)實遮了起來。

    咕嚕——

    張涵意臉一紅：“……”

    慕淳：“不吃飯就耍帥是會餓肚子的。”

    “你好煩人！”

    張涵意氣呼呼地跑走，甩開她一大截，慕淳只好追上去，趁著太陽藏在云后面，云里藏著曝曬的太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