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煙回到家，先用冷水把西瓜整個洗了一遍，然后才切開，用保鮮膜包上，放進冷凍層。

    想要早點吃，這樣冷得快，吃起來更涼爽。

    賣西瓜的老板沒有騙她，西瓜確實很紅，皮還很薄，只邊緣有一圈很淺的白色。

    做完這些，林可煙回到臥室，打開書本，繼續學習。

    白天還剩幾道特別復雜的物理題沒做，這會兒沉下心來，很快就想出解題思路，不過步驟繁瑣，需要特別細心。

    學了四五十分鐘，她沒忘記放在冷凍層的西瓜，將西瓜取出來，切成一塊一塊，用盛飯的淺口盤子裝上。

    小時候，她吃西瓜都是捧著半個西瓜，用勺子挖著吃的。

    后來意識到家里很窮，盡管林晗對她依舊很大方，吃穿用度都是照著同齡孩子來，她也再不這樣吃了。

    就好像，將西瓜切成一片一片，會吃得更久一樣。

    點著臺燈學習，一直到深夜十二點。

    林可煙眼睛酸痛，打著呵欠站起來，去浴室洗臉洗腳。

    剛出來，就聽到大門輕輕朝里推開的聲音，林晗打開燈，一眼就看到還沒睡的林可煙。

    “怎么還沒睡？”林晗看起來很疲憊，頭發散著，身上的襯衫皺皺巴巴。

    “剛剛在學習。”林可煙甩干拖鞋上的水。

    林晗臉上是欣慰卻心疼的笑，說：“也不用學到這么晚，你平時上課就已經很累了，睡眠時間太短對身體不好。”

    “沒事的。”

    她很累，拿起桌上的涼開水就倒了一杯。林可煙看著，從冰箱里拿出切好的西瓜。

    “吃西瓜吧，解渴。”

    林晗看了一眼鮮紅欲滴的西瓜瓤，搖頭：“我不吃，你吃吧。”

    林可煙卻無比堅定，又重復了一遍：“你也吃。”

    “我不用吃這些，”林晗說，“我喝水就行了，也很解渴。”

    又這樣。

    林晗總是這樣，用自己的犧牲，換取林可煙的生活品質——她自以為這樣就是對林可煙好。

    但林可煙很不喜歡這樣。她更喜歡的，是即使生活艱難也能互相扶持，而不是永遠被保護在避風港。

    “你不吃，”林可煙臉上沒什么表情，“那我就把它扔了。”

    林晗面色蒼白，因為林可煙的話語她忽然想起來什么，手抖動了兩下，到底拿了一小塊西瓜，喂進嘴里——

    汁水甘甜，帶著涼入肺腑的溫度，周身的炎熱很快被壓下去一些，比涼開水效果好多了。

    “再吃一塊。”林可煙說。

    她就站在桌子邊，看著林晗吃了兩塊，直到她堅決不吃了，才把盤子重新用保鮮膜蓋好，放進冰箱。

    *

    周六，林可煙仍舊要上學。

    到了教室，不少人已經開始早讀了。

    隔著講臺遙遙望過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座位前坐姿端正的陸白。洗得干凈的藍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手腕從袖口伸出來，被晨光籠上一層柔和的光，人就像是從陽光里走出來的一樣。

    他也看見她了，不同于之前的疏離，他點了點頭，主動沖她打招呼。

    林可煙走過去了，還聽到他說了一聲“早上好”。

    早上好。

    還挺官方的。

    林可煙勾唇輕笑。

    陸白沒等來她的回應，卻看到了她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看著有些奇怪，好像透過他在想些什么，沒來由地讓他發慌，心尖顫了顫。

    她在想什么呢。

    林可煙應該算是他遇到過的，最難懂的異性了吧。

    從書包里拿出昨天的習題和筆記本，同桌喬靜就已經湊了過來。她聲音聽上去有些興奮，尾音上翹：“你和陸白什么時候認識的？”

    林可煙有些莫名：“我們同班，我一直認識他。”

    “哎，不是這個意思。”喬靜撓著自己的頭，“就是，你們以前也不會打招呼說話啊！”

    “昨天碰到聊了兩句。”林可煙簡短概括。

    “是嘛，”喬靜嘀嘀咕咕的，“我覺得你們倆還是很配的。”

    “配？”

    她一直以為，在很多人眼里，陸白這樣的高嶺之花就該配驚才絕艷的美女，而不是和自己這樣的小透明扯上關系。

    “對啊，”喬靜說，“你們很配的，女才郎貌。”

    說完她急急補充：“當然，在我的審美里面，你長得也是非常好看的。”

    林可煙笑了下，沒在意她說自己僅僅是才的這件事。早讀鈴聲響過，她攤開書本，提醒仍舊興致勃勃的喬靜。

    “學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