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神地之裔4
儲存在鐵罐子里的腌制rou塊和暗色的湯汁在小鐵鍋里咕咚咕咚地冒著泡,食物的香味在寬廣的冰窟里四處飄蕩。 沉晴顏也沒想到雪橇車能被那少年撿到了這里,而且里面的東西大多都完好,只是外面的鋼架子和皮布看著破破爛爛的。 這冰窟很深,里面的冰被血和腐rou浸得都發(fā)臭了,沉晴顏實在是呆不下去,只能把少年用繩子綁著,讓屠神劍拖著車和他往洞外走。 外面風雪蕭蕭,凜冽的寒風像是能順著骨頭把人的皮rou刮下來一層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沉晴顏在洞內(nèi)最深處呆了太長時間,鼻子在強烈的味道里浸得太久,她靠近洞口后就聞不出來了那股子爛rou臭味了。外面天氣不好,沉晴顏也不想出去受罪,便在靠近洞口的轉(zhuǎn)彎處開始架鍋煮飯。 那貌似玄澤的少年醒得要比沉晴顏預計得早,加了調(diào)味燉煮的食物實在是勾人,他人暈著都直流口水。 聽見聲響的沉晴顏扭頭看去,便見剛脫離昏暈的少年四肢撐地,頭腦像是動物似的來回甩了甩,本就凌亂的長發(fā)經(jīng)過這么一弄更是打結(jié)成了一團一團的。 見著沉晴顏,少年呲起牙,喉嚨里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他弓起腰背,雙臂鼓起青筋,后腿一發(fā)力便朝沉晴顏躍身撲來。 沉晴顏把剛盛好rou湯的碗往他身上一撇,被煞氣裹挾著的木碗雖然沒能對少年造成任何傷害,但也把少年擊退出去、讓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吼————”少年慌忙穩(wěn)住身形,姿態(tài)好似下山猛虎。 散發(fā)著香味的rou湯從額上緩緩滑落,少年實在是沒忍住,伸著舌尖舔了一口流到嘴角的rou湯。 極北這鳥拉屎都嫌凍腚的破地方哪有什么調(diào)味香料,常年吃生食的少年第一次嘗到這種精心燉煮出來的食物,兩只豎起的眼瞳瞬間變得圓潤起來。 他后移幾步,退入火光外的陰影之中,偷偷摸摸地舔著灑在自己身上的湯汁和碎rou塊。 見狀,沉晴顏微微一笑,什么也沒說,只是用布墊著手、將燜好的米飯放到一旁,準備晾涼些再吃。 極北太過寒冷,在這里,飯菜難熟,也容易涼,沉晴顏剛把飯放下沒一會兒就有些溫了。 少年舔完身上的rou湯,便又去撿散落在地上的rou塊,等到地上的也都吃完了,他便盯著熱氣騰騰的鐵鍋,捕獵似的朝沉晴顏緩緩靠近。 “你不用這樣。”沉晴顏一抬手,先前扔出去的木碗便飛回了她手中。 她在木碗里盛滿了rou,這次她扔過去時碗里平平穩(wěn)穩(wěn),一點沒灑:“吃不夠我可以給你添。” 少年抱著木碗跳回陰影之中,一點文雅相都沒有,抓著rou就往嘴里塞。 魔族胃口都大,玄澤更是其中翹楚。沉晴顏琢磨著這孩子很可能和玄澤有點關(guān)系,于是在做飯時也考慮到了食量問題。 兩尺半寬的深鍋起碼能煮出五六個人的食物,但沉晴顏只在米飯上澆了一層帶著rou塊的rou湯,剩著的那些全進了少年的肚子里。 極北之地不比肥沃的草原和生機勃勃的高山,少年平時進食全看能不能遇見生活在這里的野獸。但他食量太大,又不懂得給那些野獸留一線生機,碰上了就要全弄死拖回家里存著,導致這兩年極北的野獸越來越少,他的肚子也從撐得要死逐漸變成饑一頓飽一頓。 雖說他在被沉晴顏弄暈過去前剛吃了大半肚子的熊rou,但經(jīng)過調(diào)味的食物對他而言可是珍饈佳肴。他雖然肚子飽了,但是饞啊。 沉晴顏用煮化了的雪水清洗碗筷,少年在冰柱后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像是在思考還要不要對她出手。 即使有炎火牌保持體溫,沉晴顏還是有些神情厭厭,提不起精神。 沉晴顏平時也是要睡午覺的,作息一旦養(yǎng)成,到時間了自然會困。她看了看藏身于冰柱后方的少年,覺得想要讓他放下戒心,應該還需要好久。 于是她便不急于一時,想著先睡一覺再說。 “你不要動心思,你乖乖的,我不會傷害你。”沉晴顏說道:“我先去睡一覺,你不要進來,晚上我再給你做剛才的東西吃好不好。” 少年也聽不懂人話,只是喉嚨里發(fā)出某種威脅似的嘶吼。 沉晴顏笑了笑,她將屠神劍留在雪橇車前,便掀簾進去午睡了。 見她進去,少年動作輕悄,轉(zhuǎn)著圈地靠近雪橇車。立在車前的屠神劍知他心意,劍身一轉(zhuǎn)向,正對他的臉面。 少年走哪兒它轉(zhuǎn)向哪兒,靠得近了還冒紅光,惹得少年十分不爽,看向它的眼神充滿敵意。 自從降生于世間,少年就沒受過氣。此番這般不爽,自然是要忍不住動手揍人.....啊不,揍劍的。 極度缺少基本認知和思考能力的少年沒看出屠神劍是受沉晴顏指使。他沖上前,一把抓住屠神劍的劍柄,然后曲起膝蓋,重重地頂撞了上去。 預想中一折兩斷的場面并沒有發(fā)生,屠神劍輕輕一挑,就把少年甩出了冰洞雪窟。 沉晴顏在睡覺前下的命令是保護她以及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雪橇車內(nèi)。可能是覺得少年比較抗揍,所以沉晴顏并沒有特意向屠神劍下達過類似于手下留情的指令。 雪原上風暴呼嘯,被裹挾其中的雪沫都跟刀子似的能在人的皮膚上劃開一道細小口子。 一人一劍打的昏天黑地,你揍我一拳我是劍我沒有痛感,你砍我一刀我立馬復原,可謂是棋逢對手,矛盾互拼。 因怕牽連到沉晴顏,二者越打越遠,后來也不知道跑偏了多少里。 厚厚的雪層被強勁的拳風給盡數(shù)掀開,連帶著凍土般的冰面也被銳利的劍氣給削去十幾米。 連天山后終日飄雪,只是有時風靜些、雪落得少一些而已。 近乎于透明的冰層像是透著什么龐大的東西,只是少年沒有全心應戰(zhàn)屠神劍,沒有在意周遭景象。 過了半天,自天穹飄下的雪花便將這處模糊于冰層之下的東西給重新掩埋在了白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