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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瘦弱的騾子嚼著粘著露水的細枝,雖然樹枝上沒有一片綠葉,但這還泛著青的韌枝也好過粗糙的樹枝。 相比于邊境之外,這座廣袤無垠的森林還算有點吃的。騾子沒事吃吃枯草、嚼嚼細枝,它本來就是叁兩一匹的賤畜,不用金貴養著也能茍活于世。 此處野獸繁多,有了煞氣和屠神劍的沉晴顏雖然不用愁食物來源,但沒有調味的rou食也讓她吃的直犯惡心,不過吃多了倒也就習慣了。 北方嚴寒,沒有能夠食用的植物和極低的氣溫都挑戰著人的生存能力,所以沉晴顏一直在往南方走,這樣才能讓她艱難的生活變得稍稍容易些。 這樣的生活久了,沉晴顏便對時間沒了概念。她也不知自己在這里漫步生活了多久,幾月?或是幾年?沉晴顏覺得應該沒有那么久,但枯燥又艱辛的生活確實讓她度日如年。 如果在幾年以前,有人告訴沉晴顏你要獨自一人在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大森林里生活下去,沉晴顏估計能嚇得日夜不寧。但現在,逐漸習慣了的沉晴顏竟然覺得還好,甚至還覺得自在。 在這里,沒有在乎沉晴顏是什么人,是什么性格叁觀、什么樣的言行舉止、什么樣的穿衣打扮。 雖然條件不好,但無人的環境可以讓沉晴顏放下心中的包袱,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這里。 舒心,這兩個字談何容易,但如今沉晴顏的內心真的可以做到如四肢般舒展,不再像以前一樣拘束在自己與世俗設下的框架之中。 野人般的生活過久了,沉晴顏便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甚至默認這座森林只有她一個人存在。 所以當沉晴顏在溪邊看到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時,沉晴顏驚訝到都忘了隱藏身形,整個人就那么直勾勾、愣愣地看著那個外貌年幼的女孩。 雙臂瘦弱的小女孩拉著繩索,艱難地提起灌滿了水的木桶。結果剛一抬眼,便看到了對面神情呆滯的沉晴顏。 小女孩可能也是沒想到能在這片森林里看到陌生人,她也像沉晴顏一樣愣了一下,隨即“啊!”了一聲,桶都不要了就往拔腿往來時的方向跑。 “等一下,我沒有惡意!” 沉晴顏的喊叫并沒有讓小女孩停下奔跑的腳步,小女孩轉眼就跑得沒影了。 沉晴顏踩著石頭過溪,小女孩丟下的木桶被石頭卡在岸邊,沉晴顏將其撈起,發現這木桶比她的還破。 長了一點rou的騾子低頭飲水,沉晴顏看向小女孩消失的方向,神情思索地想著些什么。 “呼、呼.....哈!” 本就破爛的草鞋突然斷裂,而穿著它狂奔的小女孩也因此摔了一跤。 紅色的血液從膝蓋處的傷口緩緩流下,小女孩吃痛地咬了下唇,但她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快跑回了村子。 說是村子,但其實規模連小型的妖族部落都比不上。小女孩一見熟悉的身影,便慌張大喊:“哥哥!雪叔!有陌生人!” 她的喊叫讓一個黑發雪膚的少年和一留著腮羅胡的赤腳大漢齊齊回頭。前者見她步伐趔趄,急忙就迎了上去,而后者聽了她的話,便開口問道:“什么?陌生人?小鐲,你見到了外面來的人?” “他傷你了?”被小鐲喚做哥哥的少年在看到她膝蓋上的傷后,臉上立馬浮現出了怒色。 “不是.....這是我自己磕的。”說著,小鐲抬起腳,破爛的草鞋吊在她腳上搖搖晃晃:“鞋壞了......” 即使是草鞋,在此處也不是隨時都能得到的東西。為了讓meimei的腳不被崎嶇的地面硌到或是劃傷,少年當即便將自己的鞋讓給了自己的meimei穿。 “你剛才說什么?是在森林里看見陌生人了嗎?幾個人,都些是什么樣的人,在哪里遇見的?” 面對大漢的接連詢問,小鐲磕磕絆絆地回答道:“就、就一個人,是一個女人......我是在河邊看見的......啊!桶被我丟在那里了!” “沒事,一個桶而已。”她哥哥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穩。 “我叫天鵬和寒雪一起去周圍巡視一圈。”大漢說道:“小鈺,你去菱姨那里把小鐲的傷處理一下。” “好。”他說完,小鈺便打算背起小鐲,前往那個所謂的菱姨那里給meimei治傷。 可他還未有所動作,大漢的臉色便忽地一變,并朝他身后大喊:“出來!” 一道風矢打在沉晴顏旁邊的樹干上,削下的樹枝讓她的身容清晰地映入了叁人眼簾。 “你是誰?!”小鈺將小鐲護在身后,他厲聲喊道:“站在那里!不許動!” 馱著東西的騾子像是被剛才那道風矢嚇傻了一般僵在原地不肯動彈,沉晴顏抬起手,示意自己并沒有惡意。 見對方是個面善的女人,而且只有一個人,大漢便稍稍收斂了臉上的冷厲,問道:“你是什么人?是人族、還是妖族?” 沉晴顏開口道:“我是人族,我并沒有惡意,我只是恰好路過,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人能在居住。” “這是你掉的桶。”說著,沉晴顏將掛在騾子背上的木桶取下,將其輕輕放在地上。 沉晴顏所處的地方地面不平,她剛放手,木桶便朝一邊斜去,咕嚕嚕地滾遠了。 “我知道幾位對我很是警惕,我也不會在這里久留。”她道:“我只是想既然這個小姑娘能出現在這里,那想來此處應該還會有別的人甚至更多的人在。所以我就過來問問這里的人可不可以進行交易......我想買一些、或者說換一些生活用的東西。” “我們沒什么可交易的。”大漢回復道:“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生活環境,我覺得我們沒什么能交易給你的。” 大漢這話雖然也有趕人之意,但也不算撒謊。放眼望去,他們連木屋都只有七、八棟,平時晚上睡覺都睡不開。除了像小鐲這樣不方便上樹的人,其他人都是拿幾根樹藤綁樹干上掛著睡,甚至連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都很難蔽體,只能堪堪遮住重點部位。 幾人談話間,兩個女人因為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而從最遠處的屋子里走出。 見到外人,左邊那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便眼睛一亮。不過她們兩個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到了大漢身后。 “......那就不打擾了。”看他們對自己十分抵觸,加上也沒有什么深入交流的價值,沉晴顏便打算離開此處,繼續向著南方前行。 可寄宿在她體內的屠神劍并不打算離開。 通體血紅的神劍宛如幽靈一般突然跳了出來,直沖小鐲門面襲來。 在這連驚呼都來不及的速度下,小鐲左眼如針尖一般的瞳孔浮現出一點亮紅,生著六個瞳孔的眼睛擠在那被紅色畫出來的圈內,爭先恐后地朝外看來。 來勢洶洶的屠神劍忽地一轉彎,像是開了個玩笑似的削下小鐲額前的碎發,然后輕飄飄地回到了沉晴顏的脊骨之內。 眾人皆是驚慌與不解,就連沉晴顏也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屠神劍為什么要弄這么一出。 “你做什么?!”小鈺怒氣沖沖地朝沉晴顏質問道:“想打架嗎?!” “不是、我.....”沉晴顏很想為自己辯解,但屠神劍是從自己身體里跑出來的,怎么看都是她馭使自己的劍來攻擊小鐲。 小鐲像是害怕似的緊緊抓住小鈺的衣服,水靈靈地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沉晴顏。 由于屠神劍的攻擊,大漢以為沉晴顏心懷惡意,于是果斷出手襲向沉晴顏。 沉晴顏:“等一下,我無意傷人,是劍自己跑出來攻擊人的!” 在事實的面前,沉晴顏的解釋確實有些蒼白。 沉晴顏不想傷害這些無辜人,所以她將減了力道的煞氣打向大漢,見對方倒地,便趕緊拽著騾子跑了。